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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举重若轻


  诺如蹦蹦跳跳迎着她的皇阿玛与福晋走上前去,大声说道,

  “额娘,您知道我刚才为什么会唱这首《兰花草》吗?诺如之前还背诵了一首《爱莲说》呢!”

  诺如郡主骄傲地、毫不客气地、将我不想听见的那三个字,大声说了出来。

  我一时重新尴尬了起来。

  一抬眼,猛然发现弘旺贝勒爷此刻正深深地凝视着我。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些略带揶揄的笑意。我真正感到羞恼起来,便垂下了脸,抿住了嘴。

  笑吧笑吧,我本来就是一个可笑之人。

  我早知道今日我便不该来。我早知道,我是在自取其辱。

  福晋温柔地对诺如说到,

  “哦,原来郡主今日是逢着月考啦。不知郡主可曾通过了各位考官的面试?”

  那位小贝勒爷的声音在我侧面朗朗响起,

  “启禀阿玛额娘,妹妹将瓜尔佳格格与铃兰姑娘,唤作莲花姐姐与兰花姐姐,说她们的名字都是娇花之意。妹妹一贯聪慧无比,便想到了周茂叔的传世名篇,与您教授她的那首兰花词曲。儿子觉得,这两篇均十分应景。”

  听到这位小爷的侃侃而谈,我更觉得自己难堪得几乎站立不住,左脚越发疼痛起来。铃兰攥紧了我的衣袖,默默感知着我的痛苦。是的,在场的诸人中,唯有铃兰懂得我的苦痛。

  福晋好象也察觉到了什么,她上前几步,走到了我的身边,握住了我的手。我手一撤,她似乎低头观察了一下我的脸色。然后她又牵起了我的手,走到那块巨石的旁边,拉着我一同坐下。

  甫一落座,我的左脚,彷佛爆炸一般的火热疼痛起来。我强力忍住了。

  福晋拍着我的手说,“莲儿,关于你的名字,我有一个故事,也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不过,这里也都没有外人。只在于你自己想不想听。”

  我只希望能快点逃脱此时的尴尬羞恼境地,便想也不想,点了点头。

  只听这位福晋缓缓说道,

  “瓜尔佳夫妇少年夫妻,虽然彼此之间有情有义,但是还是有诸多误解,总是争执烦恼不休。后来,瓜尔佳大人偶遇了你的母亲,一时情难自已,便又娶了她。如今看来,这件事终是瓜尔佳大人行差踏错了,累了你娘一生。”

  我的脸,一时不再发烧。心,却随着她的话语,越来越冰冻。

  比起我自己的名字被人取笑,我更不愿被人当众知晓我的家事,尤其是我可怜的娘她那不堪回首的往事。我怎肯让我娘变成旁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这种感受,眼前这位养尊处优的贵人福晋,她又怎会知晓?

  我刚才还以为,她真的是好心,想要帮我转圜。她只不过晓得将旁人苦痛,轻描淡写地娓娓道来,取乐一番罢了。

  我轻轻抽回了手,低声说道,

  “不敢劳福晋挂心。民女家中小事,实在不值一提。”

  只是,我之前已对眼前的这位贵人福晋点了头,此时再去打断她的谈兴,恐怕也不妥。罢了,便就任由这位福晋肆意地说下去,且让我娘与我的悲惨人生,充作这帮贵人的谈资吧。

  虽然她说的,几乎可以让人信以为真。她又是从何处知晓这些事情的呢?我心中有些疑惑。只怔怔地看着她的红唇翕动,无法思考。

  她轻声说,“莲儿,对不住。惹你伤心了。只一桩事,我想说与你知晓。也想让如今在你身边的这几位知晓。”

  她停顿了一下,开口说道,

  “莲儿你可知道,为何你与你的姐姐阿诺,形貌如此相似?”

  我闻言抬起头,呆呆地摇了摇头,看向了她的双眼。

  这本来确实也是我心中的一大谜团。

  她感叹道,

  “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感觉,就好象是当年你的阿诺姐姐第一次看见你的母亲,是一模一样的。”她向我轻笑,慢慢吐出了两个字,“惊喜。”

  我看着她的脸,在那一刻几乎忘记了呼吸。我的心,直提了起来。

  一直到这位福晋轻柔的声音,再次传入了我的耳朵,我才能再次呼吸起来。

  “阿诺当时想,天下怎会有长相如此酷肖之人?虽然你娘着的是汉服,瓜尔佳夫人又总是满人服饰装扮,但是若稍微用心细看,她们二人的面容长相,犹如是孪生姐妹一般。尤其是,她们的眼睛十分神似。”

  她又问我,

  “你娘的闺名,我知道你必不愿我当众提起。但是否亦是,与你名中的一字意同?”

  我无法撒谎,不由得点了点头。

  她又说,“瓜尔佳夫人的大名,因着她的长子为她挣来了诰命,倒是不怕人知晓的。她的闺名是,清荷。”

  我愣在了那里。我娘与瓜尔佳夫人,形貌相似,名字也相似?容我仔细想想。

  不,我娘那般慈爱的神情,怎会与那冰冷残酷之人相似?我坚定地摇了摇头。

  福晋并未在看我,她的眼神,好象是看着一个遥远的地方,陷入了回忆。

  “这难道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吗?瓜尔佳大人当年初见你娘时,一定也是如此这般想的。”

  命中注定的缘分?我那苍老可怜的娘,与那个冷漠无情的瓜尔佳大人?

  我不由得冷笑了一下。

  福晋收回视线,她又举起了我的手,轻柔地拍着说道,

  “成岩,成诺,成飞,成铭,成珺,固然是代表了瓜尔佳大人在子女出生时望子成龙的一番心愿,但在你的姐姐阿诺看来,依莲二字,却也承载了一位阿玛对新生幼女的满腹爱意。”

  我忍不住地站了起来,脚底一阵钻心的刺痛袭来。

  “至少在一开始之时,他是这般心意。”福晋抬眼望我,匆匆补充到。

  我的心中,五味杂陈。不知是该恼该笑。

  我喃喃问面前这位贵人,“您,又是如何知晓,他人的“满腹爱意”?”

  她翕动了一下唇,仿佛想要再说些什么,但最终又什么都没有说。

  我的左侧,突然有一声厉喝炸响,惊得我浑身一个哆嗦。

  是她的夫君那浑厚的声音,

  “福晋曾读过你姐姐的日志,自然知晓你的家事。怎么,你不相信么?”

  我立即跪了下来,求告道,“民女惶恐。民女不敢。”

  右手边伸来一只温暖的手掌,有人将我轻轻拽起道,

  “王爷今日第二次违背了自己的所言。慢慢教,来得及。”

  众人一片静默,皆没有作声。

  过了一会儿,诺如笑嘻嘻地上前,她牵住了我另一侧的手,乖巧地抬头朝我说,

  “莲花姐姐,原来你的名字,是来自你阿玛喜欢额娘的故事。你的名字,可真好听。”

  我朝这位冰雪聪明的小小人儿,虚弱地笑了笑。

  那位“雍亲王”板着腔调,接着开口,

  “本王早就说过。形容相貌,略有相似。言行举止,却是天差地别。若是阿诺当年,也象这样纸糊的一般,又怎能当得了御前女官,日日忙碌不息?就光是在御书房每日站桩,就会要她的好看!”

  我耳听这位尊贵之人的字字珠玑,满心只剩灰败。脚底疼痛,一时无法忍受,几乎要支撑不住地坐下。但是,我还是咬牙忍住了。

  忍无可忍,重头再忍。

  我早就知道,这句话,就是我唯一的生存之道。

  福晋扳过了我的肩膀,有些担心的神情朝我说到,

  “莲儿,你的面色好苍白。你怎么了?可是听了王爷的话,心中不乐?”

  她用责怪的口气跟立在对面的那位尊贵之人说到,

  “万岁爷当年对十六格格,也是如此直接训斥的么?等诺如长大了,万岁爷也会是这般疾言厉色么?”

  面前的这位“雍亲王”,身形似乎摇了摇。他缓缓开口说道,

  “本王不过是略有失望罢了。这位瓜尔佳府上的格格,倒也不用在意本王所言。这天底下,象你姐姐那般的人,本来就不多见。人间哪得几度闻。”

  我的心中,猛然流过了一阵酸楚和欣慰。

  堂堂一国之君,竟然肯当着他如今这般爱重之宠妃的面,夸赞我那位薄命的姐姐,我还能有什么愿望与要求?我于心已足。

  于是我便又想跪下磕头谢恩。福晋握住了我的手,继续问我,

  “莲儿,你。”

  她想了想,朝周围人说,“各位辛苦,请到前面略走走站站,我与格格有要紧话说。”

  她好象朝“雍亲王”横了一眼。那位爷一甩衣袖,领着弘旺贝勒爷就朝前开路了。有些侍卫也跟随他们离开了。这位亲王福晋又朝剩下的那些侍卫们看了看。可能迫不住她的眼神,那些人也朝后退开了一些,但没有走开太远。

  等周围人散开了,福晋抓住我的手,低声问我,

  “莲儿,你今日是否身上不方便?我看你脸色煞白,好似疼痛难忍。”

  我寂然地摇了摇头,回禀她,

  “多谢福晋的关爱。莲儿没事。”

  铃兰在旁边着急地插嘴说道,“格格,您怎能瞒着福晋?您的脚疼。”

  福晋听闻,十分惊诧地弯腰用手去探我的脚背,我再也支撑不住,疲惫地坍塌在那块巨石之上。她手到处,我忍不住闷哼一声。

  我慌张地对她说,“福晋,小心您的肚子。”

  诺如在此时惊呼一声,“莲花姐姐,你的脚流血啦。”

  是的,不知为何,疼的只是脚底旧伤,却显见流出了血来,映湿了白色罗袜。倒显得真有几分凄惨了。

  不一会儿,前行的人似乎又回转来。那位小贝勒爷瞬间冲到了我的身前站立。过了一会儿,那位“雍亲王”也踱了回来。

  见众人都盯着我的左脚,我只好整理了一下裙子,试图将它遮住。

  此刻,我却真心的感到抱歉了。我向众人告罪道,

  “民女打扰了各位的游兴,实在是过意不去。”

  我强撑着要站起来,福晋按住了我的肩膀,她说,

  “怪我思虑不周。这山路确实难走,你又从小没有机会出门。一下子便让你连续走上几个时辰,又没有一双好鞋,脚上肯定要起血泡的。很疼吧?”

  突然我听到铃兰愤恨的声音说到,

  “福晋,不是血泡。格格的左足掌骨早断了!她这一路,都是踩着断骨在走。”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

  我朝铃兰喝了一声道,“铃兰!”

  她便住了嘴。

  福晋惊讶地一叠声问我,“怎么会,好好的骨头会断了?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她弯腰想要抚摸我的左脚。我只得用右脚将它遮住。于是,福晋也陪着我坐了下来。

  小贝勒爷也大声问我,

  “你,怎么不早说?”

  我见那位“雍亲王”也幽幽地看着我,知道今日不给这些人一个说法,过不了这一关。

  于是我轻笑道,

  “没甚么大事。莲儿幼时落马,摔断过足掌。行路时辰长了,确实有些跛腿。带累了各位关怀,还望见谅。”

  我身后又一次传来铃兰的声音,她急急说到,

  “才不是跛腿。格格,你明明。”她又顿住了嘴。

  我回身淡淡地朝她说,

  “铃兰,你如今大了。我也管不动你。回去之后,你便不用与我一起了。天下之大,任由得你去哪里。”

  铃兰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抽噎不止。

  福晋站了起来说,“好了,好了。小孩子家吵架,动不动就说什么分手。”

  她又对我说,“莲儿,今日之事,确是你错了。你脚有旧伤,就不该答应我们来爬山。就算爬山,你也应该事先将实情告知,而不是自个儿苦苦忍受。你这孩子,真是的。”

  那位“雍亲王”开口说道,

  “还不是和某人一样。在那长青河畔,挖土种树,玩得忘乎所以。”

  福晋似乎横了他一眼。

  这位尊贵之人又缓缓加了一句道,“全不管他人会心疼。”

  我闻言心中一颤,强撑着加道,

  “家父瓜尔佳大人现无官职,民女亦不用参选。所以这跛腿体残一事,应该也关系不大吧?”我抬头环顾站立的众人说,“还望各位莫要代为声张,保全民女的一点儿脸面。民女便感激不尽了。”

  铃兰好象已经停止了哭泣。听了我的话,她又哭着说,

  “明明不是跛腿,格格为什么偏偏要如此胡说!”

  福晋开口劝道,

  “嗨,你们两个,平时好得形影不离,这怎么吵起架来,劝都劝不好的?”

  她又低头对诺如笑道,

  “诺如,你将来对妹妹,可要温柔和气,不能学莲花姐姐与兰花姐姐这般吵架,知道了吗?”

  诺如甜笑道,

  “两位姐姐不是在吵架啊。莲花姐姐说自己的脚跛了,兰花姐姐说没跛。莲花姐姐偏要说,就是跛了,就是跛了。她们这是在打赌啊。我赌兰花姐姐赢,如果莲花姐姐不会作弊的话。”

  福晋扑哧一笑。

  正说话间,有侍卫几人抬着藤椅,走到了我的面前。

  福晋与铃兰都要来扶我,我勉强支撑着巨石,想要站起来。

  正在这时,有一人突然欺近了我的身旁。他低声说道,“得罪了”。

  我在那片刻之间,腾空而起,不觉有些天旋地转。我好像不由自主地捉住了他的前襟。火红如烟霞一般的秋叶,碧蓝的天空,还有眼前这位抱着我身子的少年,他那澄澈的双眼。

  他轻轻地将我放在了藤椅之上,然后瞬间便退了开去。

  我一时忘记了应该如何反应。

  铃兰走到了藤椅边,拉住了我的手。她也回头去寻找那人的身影。

  诺如郡主在旁边高兴地拍掌说道,

  “哥哥真有力气。哥哥这就叫做,举重若轻!”

  “雍正爷”猛然间大笑起来。

  福晋好象也撑不住地笑了,声音如银铃一般悦耳。

  我好像觉得,自己的脸也有一些发热。

  福晋边笑边说,“宝宝,你认为莲花姐姐也会和你一样,应了你住的“半月斋”之名么?”

  小小郡主,看上去神情好象有些迷茫。

  她的皇阿玛,好象再一次被他的福晋逗倒,开怀大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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