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要命的拉萨河
&1t;/p>
第二天，政府几位领导来到招待所给大家开会，还给每个人都挂上了一条洁白的哈达。礼堂非常简陋，光线也不好，讲话的领导开场白却很长。他说：“同学们，辛苦了！我代表西藏自治区人民政府，代表2oo多万西藏人民，欢迎你们的到来。西藏经过二十年的展，经过几代人的共同努力，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但是西藏的展还有很长的道路要走，当前和今后一个时期，面临着一个突出问题就是，缺资金、缺人才、缺技术，尤其是缺少像你们这样年轻、有文化、有专长的大学生。我相信你们的到来，一定会给西藏的建设注入新的血液，带来新的活力……”&1t;/p>
大家几次热烈鼓掌，但没有听到最为关心的问题，便交头接耳议论起来。胡坤第一个站起来问：“请问领导，真的能像进藏时说的那样，干够八年就让我们回去吗？”&1t;/p>
领导扭了扭身子，抬了抬屁股，声音显然不如刚才洪亮，说：“八年是早就明确了的政策，你们完全可以放心。但是，八年毕竟不是一个短时间，那时情况会有什么变化谁也说不清。我想最重要的还是你们要先安下心来，尽快适应这里的气候，尽早走上工作岗位。”&1t;/p>
到底是可以按时回去还是不能，大家听得一头雾水，一时不知再问什么，气氛有些沉闷。张浩天替大家问了一个现实的问题：“准备把我们分到哪？”&1t;/p>
见大家并没有对刚才的问题纠缠不休，领导松了口气，语气又坚定起来：“这个嘛，我们已经考虑好了，会后就给同学们一张意向征询表。我们会充分考虑大家所学专业和个人意愿安排单位！”看大家不再提问，又说：“没啥问题，那就散会！”&1t;/p>
意向征询表内容很简单，基本信息很快填完了。大家对西藏的情况本来就不了解，也没人可以商量，大都凭感觉填了拉萨、日喀则这些经济相对达的地区。&1t;/p>
周逸飞写了又涂，涂了又改，见同学们交了表6续离开了会场，觉得他们草率得不可思议，怎么能这么随意决定自己的未来呢？真是太不负责任了！他坐下来重新思考：来之前就听人说西藏缺少干部，特别是缺少有专长的干部，如果年轻，又有专业知识，是有很多机会的。自己来西藏不就是要出人头地当国家干部，改变自己农村娃的形象，让村里看不起自己的人刮目相看吗？当干部当然是政府部门机会更多，可怎么才能去那里呢？&1t;/p>
正当他一筹莫展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梁队长正陪着刚才讲话的领导往外走。周逸飞像见了救命稻草一样追过去，挡住他们的去路，说：“梁队长好！”又转身对领导说：“领导好！”&1t;/p>
领导看着他，问：“你是？”&1t;/p>
梁队长介绍道：“他叫周逸飞，也是这批的进藏大学生。一路上协助我跑前跑后做了不少工作。”&1t;/p>
周逸飞问领导：“不知办公厅是否缺人，我想到政府部门工作。”说完把求助的目光移向梁队长。&1t;/p>
梁队长“喔”了一声，夸道：“小伙子非常能干，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都十分突出，是个难得的人才！”&1t;/p>
领导见梁队长这么热情推荐，又把周逸飞上下打量了一番，脸上慢慢有了笑容，说：“缺人嘛，哪里都缺人，尤其是像你们这样有专长的大学生，大家都抢着要啊！”&1t;/p>
周逸飞眼睛一转，加紧介绍起来：“我是武汉大学经济管理系毕业的，在学校各科成绩都名列前茅，论文还在学校获过奖。我很想去政府部门工作，挥我的专业优势。”&1t;/p>
“政府部门那可不是谁想去就可以去的！”领导说完要走。&1t;/p>
周逸飞追上他，拿出就是被人踩在脚底下也要抓住鞋带爬起来的勇气，说：“领导，请相信我，我热爱西藏，愿意为西藏的经济建设贡献我的青春和热血，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1t;/p>
领导停下脚步再次认真审视了他几眼，好像有些动心，问梁队长：“老梁，你们那里需要人吗？”&1t;/p>
梁队长看见周逸飞乞求的眼光，忙迎上去说：“需要，需要，你知道办公室就这么几个人，事情却越来越多，忙不过来！”&1t;/p>
领导终于下定决心，对周逸飞说：“你先填表吧！”&1t;/p>
周逸飞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梁队长一眼。&1t;/p>
梁队长拍拍他的肩，说：“小伙子，聪明！”&1t;/p>
等待分配的几天，大家无所事事，布达拉宫转了好几遍了，人民路上的书店也去了无数回了。李小虎在柳树下晒了一会儿太阳，懒洋洋地走回来，突然想起了著名的八廓街，跑进来把张浩天手上的书扔一边，说：“班长，怎么把八廊街都忘了？”&1t;/p>
张浩天说：“对呀！”然后冲到院子里喊：“去八廊街的集合。”&1t;/p>
不一会，跑出来二三十人。张浩天一挥手，大家跟着走了。&1t;/p>
还没走进八廊街，大家的视线就被相邻的大昭寺吸引走了。大昭寺前，四根挂满经幡的巨大旗杆像古代战船上的桅杆，高高矗立在广场四周；成群结队的朝圣者涌向这里，俯下身躯把坚硬的石板磨得比镜子还光滑；虔诚的信徒在烟雾袅绕的佛像前顶礼膜拜，让披戴锦锻和珠宝的释迦牟尼享受着世界上最为宏大的朝拜；神殿下的白山羊在酥油灯摇摆不定的光束下闪烁着两只神秘的小眼睛，静静注视着前来朝拜的每一个人……&1t;/p>
张浩天看着五体投地的朝圣者一起一伏，想着唐古拉山上风雨兼程赶向这里的人们，冥思苦想了好一阵。&1t;/p>
八廓街是拉萨宗教文化和旅游、商业中心，多边放射形环道使街道岔道众多，周边的建筑又极其相似，像八卦阵一样令人迷惑。街心有一个巨型香炉，昼夜不停地飘动着烟火。操着不同方言的转经人牵着羊、拉着狗接踵而至，卖“煨桑”香草和土豆的小贩坐在街道拐角大声吆喝，弹着牛角琴、跳着踢踏舞的街头艺人把气氛营造得热烈喜庆。街道两旁的民居、商铺、旅馆和手工作坊比比皆是，藏香、经桶、佛珠等工艺品琳琅满目……&1t;/p>
大家边走边看，好不稀奇。张浩天欣赏着不同装束的行人，王雪梅看着表情各异的商户，田笑雨指着窗台上耀眼的鲜花，杨丹丹披着一条宽大的印度方巾问徐致远是否好看。陈西平则钟情于别具一格的藏式民居，他跳上居民的窗户，从口袋里摸出卷尺测量着墙体的厚度，跳下来时又量量街道石板的宽度，说：“窗户比我家县城的城墙还厚，地上的石板又光又亮，全是手工打造！”张浩天笑他：“真不愧是学建筑的，还没职业就有职业病了！”&1t;/p>
阳光把街道分成两半，太阳照射的地方炽热烧烤，而阴影的一半清凉如水。李小虎不知哪根神经突然活跃起来，从阴凉处跳到太阳地，对着张浩天唱起来：“阿爸哟，你快些走，看看拉萨新面貌。”张浩天推了他一下。李小虎又跳到田笑雨身旁唱：“女儿哟，你快些走，看看拉萨新面貌，快快走呀，快快走，喔呀呀呀。”田笑雨拍了他一下，说：“讨厌！”大家笑成一团。&1t;/p>
不一会，田笑雨被小摊上的玛瑙石手镯吸引住了，拿起来看了一眼就现大家不见了，赶紧放下去找。一群穿红色袈裟的喇嘛涌过来，她稀里糊涂跟着走了一段，现不对，踮起脚尖向远处张望，一个高大的康巴汉子挡住了她的视线。侧身钻过去，一个手持经筒的老人又挡住了去路。好不容易穿出拥挤的人群，又差点踩到一个磕长头的老人身上，刚一闪身，一群要饭的孩子就涌过来死死抱住了她的双腿，不停地晃动手中的空罐头盒喊：“古计，古计（行行好）！”&1t;/p>
田笑雨好不容易挣脱出来，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以为是张浩天，追上去却是失望，泪水盈在眼中时有人轻轻拍了她一下。田笑雨回头一看竟然是张浩天，刹那间喜极而泣：“你们去哪了？”&1t;/p>
张浩天看着可怜巴巴的田笑雨，笑道：“我说队伍怎么越走越小了，原来都迷路了！”&1t;/p>
从八廊街出来，刚才浩浩荡荡的队伍只剩他们几个了。李小虎的兴致丝毫不减，继续唱：“电线杆子行对行，纳金日夜电忙，接起线来家家亮，拉萨夜里放光芒呀……”&1t;/p>
何帅受歌词的启，说：“我们去纳金电站看看怎么样？”&1t;/p>
胡坤直摇头：“拉倒吧，纳金电站在哪儿都不知道，还是去看看拉萨大桥吧！”&1t;/p>
何帅说：“桥有什么好看的，还是去电站有意思，只要我们顺着拉萨河走就一定能找到。听我这个水利专家的，没错！”&1t;/p>
田笑雨捂着头说：“我走不动了，快走几步太阳穴就像有一面小鼓在‘突突突’地跳。”&1t;/p>
李小虎看着犹豫不决的张浩天，说：“班长，你说话。”&1t;/p>
张浩天说：“男生没问题，女生肯定走不了多远。”&1t;/p>
杨丹丹说：“我不怕，走不动有徐致远背。”&1t;/p>
王雪梅说：“我不相信，靠自己的双腿走不到纳金电站。”&1t;/p>
何帅笑嘻嘻地对刘敏说：“对，走不动我背。”&1t;/p>
刘敏背过身说：“去！”&1t;/p>
陈西平也凑到女生面前说：“我们轮流背。”&1t;/p>
大家沿着拉萨河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见到水电站，田笑雨叫苦连天，杨丹丹坐在地上不起来，王雪梅一个劲叹气。张浩天也没了兴致，对走在最前面的胡坤说：“我看还是算了，这个样子到天黑也走不到。”他这么一说，大家就像泄气的皮球坐了下来。杨丹丹趁机拉起徐致远钻进了河边茂密的树丛。&1t;/p>
宋建华在河水中清洗眼镜，重新戴上时看见河对岸一群人正在洗澡。他以为眼镜没洗净，又在水中晃动两下戴上，现还有几个女人也泡在水中，赶紧猫着腰说：“不好，河里有女人。”&1t;/p>
张浩天躺在地上盯着永远也看不够的蓝天，没有理他。&1t;/p>
李小虎站起来极目远眺，问：“哪啊？”&1t;/p>
何帅指着右前方报告：“在那，五个、六个……”&1t;/p>
刘敏把何帅的手按下去说：“别数了！”&1t;/p>
李小虎心急火燎，举起相机寻找目标，说：“太远了，看不清。”说完脱掉衣服裤子就下到河里。&1t;/p>
田笑雨捂着眼睛说：“不要脸！”&1t;/p>
王雪梅吼道：“还是注意点，这里有女生。”&1t;/p>
李小虎豪不理会，拍了几张走上岸来，打湿的衣裤贴在身上，毛茸茸的皮肤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喊：“拍到了，拍到了！”&1t;/p>
王雪梅抓起一把沙抛向李小虎，带着女生躲进了灌木丛。&1t;/p>
何帅对她们喊：“扬点风格把我们的衣服洗洗呗！”&1t;/p>
宋建华唱着“洗衣歌”：“帮咱们亲人洗呀洗衣裳啊……”&1t;/p>
胡坤却在骂她们：“一群懒婆姨，以后看怎么找婆家。”说完也跳进水中。“好几天都没洗澡了，痛快痛快。”&1t;/p>
陈西平也跟着跳了进去，说：“比我家的河水清亮多了！”&1t;/p>
何帅和宋建华水性不好，跳进去扑腾几下就站起来互相撩水。陈西平笑他俩是“湿足青年”，可他和胡坤大着胆子游了几米现脚踩不到底，水冰冷刺骨，赶紧又折回来。&1t;/p>
李小虎收拾好相机，说：“班长，咱们游过去，敢不敢？”&1t;/p>
张浩天一屁股坐起来，看见河面白浪滚滚，光影扑朔迷离，河水打着卷急流动着。正是这种莫测的危险极大地诱惑着张浩天年轻的心。他把手中的石头扔到水中站起来：“有啥不敢的，保证比你游得快。”&1t;/p>
张浩天脱掉衣服跳下河，一口气游到对岸，脚一触地又往回游。李小虎游到岸边还舍不得走，站在岸边往上游看，现河里除了几个洗澡的姑娘和游泳的小伙子外，河滩上还有一群人，他们有的翩翩起舞，放声歌唱；有的搓洗衣服，晾晒被褥；有的围坐在一起又吃又喝，有说有笑。岸上的人很快现有人在偷看，大声用藏语呵斥，还投来石块。李小虎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回游。&1t;/p>
张浩天觉得水的寒气已经侵入骨髓，便改蛙泳为自由泳，并加快了打水的节奏。&1t;/p>
李小虎游到河中央，腿突然开始抽筋，一个大浪把他卷到水下，一连灌了好几口水。他用力浮上来看见灿烂的天空赶紧喘了口气，可就看了一眼，一个大浪又把他打下去，他感到四周漆黑，脑子灌满了水，意识开始模糊，学校、老师、父母、养过的小黄狗……闪念般齐聚过来。他真实地感到死亡的恐惧，拼命挣扎浮出水面大声喊：“班长……”&1t;/p>
张浩天回头看见李小虎缩成一团，脸上的表情异常痛苦。他猛一转身向他游去，在李小虎露出水面一瞬，抓住了他一只手，可一个激流涌过来，他俩都没了踪影。岸上的人全傻了，尖叫起来。胡坤和陈西平赶紧下到河里援助。&1t;/p>
张浩天在水中猛喝了几口水很快冷静下来，憋足一口气奋力挣脱到水面，看见胡坤伸过来一只大手便一把抓住。陈西平也游过来，抓住昏沉沉的李小虎向岸边游去。&1t;/p>
张浩天在水中漂浮的时间太久了，爬上岸几乎不会走路，摇摇晃晃倒在地上，感觉自己还在浪尖上起起伏伏。&1t;/p>
王雪梅她们跑过来围在李小虎身边又哭又叫。张浩天见李小虎已陷入昏迷，挣扎着坐起来用力把他翻过来，用腿支着他的腹部，不停拍打他的后背。不一会，李小虎“哇哇”吐出几口水急促呼吸起来，张浩天这才虚脱似的躺在地上大口喘气。&1t;/p>
田笑雨惊魂未定地看着张浩天。刘敏不停地责备他们胆大妄为。王雪梅看着张浩天，看似平静的脸上挂着一丝旁人不易察觉的微笑，是欣赏、是仰慕、是心仪！ &1t;/p>
徐致远和杨丹丹从灌木丛中跑出来。杨丹丹惊讶之余笑了一下，看见男同学一个个赤条条地躺在地上，他们青春蓬勃，结实健美的身体透着迷人的阳刚之美。她转来转去，美美地欣赏起来，不断赞叹：“beautifu1！”&1t;/p>
&1t;/p>
(https://www.ddbqgtxt.cc/chapter/47721_14856959.html)
天才一秒记住本站地址：www.ddbqgtxt.cc。顶点笔趣阁手机版阅读网址：m.ddbqgtxt.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