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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艰辛而浪漫的进藏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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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格尔木没多久,平坦的地势突然山峰崛起,宽阔的草滩荡然无存。汽车在昆仑山脉的深山峡谷迂回前行,很快进入茫茫戈壁。阳光刺眼、岩石裸露,几乎见不到什么成片的绿色,只有浅河、沙洲或左或右跳跃在公路两侧。&1t;/p>

        进入高原腹地后气候变化多端。早上出还红日高照、霞光万道,忽然间狂风大作、雨雪交加,到了中午气温又骤然回升,车厢里炙热难耐。可天快黑时,大风又裹挟着沙土、石子、冰雹“噼里啪啦”砸在车身上。一天经历了几个四季轮回,空气也越来越稀薄,大家感到呼吸窘迫。&1t;/p>

        半夜,汽车才赶到住宿点。大家简单吃了点东西就躺下了。&1t;/p>

        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不同程度有了高原反应,心慌气短,心跳加快,呼吸急促,浑身无力。周逸飞给刚刚抽了一支烟的梁队长倒了杯热水,小心端在手里吹了又吹。徐致远夹出一块饼干喂给萎靡不振的杨丹丹。王雪梅闭着眼睛和同伴依偎在一起。后排的李小虎、宋建华和陈西平,横七竖八扭在一起睡着了,分不清谁是谁。&1t;/p>

        一直昏昏欲睡的田笑雨突然摸着胸口站起来,推窗要吐。&1t;/p>

        司机见有人晕车并没放慢度,照样加大马力勇往直前。张浩天伸手拉住田笑雨的衣角,担心她一头栽下去。吐了几口的田笑雨缩回到座位上,张浩天摸出水壶递给她。田笑雨喝了一口又想吐,再次打开车窗,风夹着雪花和寒气飘进来,有人咳了几声。张浩天赶紧关上车窗拿出自己的饭盒递给她。田笑雨有些犹豫,但最后还是忍不住接过来,吐过之后感觉轻松了许多,昏昏沉沉睡了。&1t;/p>

        张浩天突然想起了她被子里的那块石头,无数个疑问在心头萦绕……正想着,突然听见王雪梅大叫:“刘敏,刘敏!”张浩天赶紧站起来,看见王雪梅身边的女生面色青紫,双目紧闭。过道一旁的何帅说:“我注意她好长时间了,是不是,死了……”  &1t;/p>

        “胡说!”梁队长跑过来把手指放在刘敏嘴边试了试,又摸了摸她的额头,大声喊周逸飞:“把氧气袋抱过来。”周逸飞抱着个像充气枕头一样的东西跑过来,梁队长打开管子放在刘敏鼻孔里。不一会,刘敏慢慢睁开了眼睛,长长出了一口气。全车人也松了一口气回到自己座位上。梁队长把氧气袋交给王雪梅,说:“扶住,让她好好吸一会!”&1t;/p>

        陈西平被吵醒了,伸伸懒腰说:“我刚才做了个梦,梦见我拽着我爹的腿走了很久很久。”宋建华把腿从他身体下抽出来说:“哪是你爹的腿,你把我半个身子都压麻了,现在才从你梦中解脱出来!”大家笑了几声,算是给沉闷的空气增添了点活性。&1t;/p>

        陈西平突奇想,说:“大家都快睡着了吧,我给你们讲个故事。一天晚上,师徒二人去捉鬼,看见一个破庙的大门莫名其妙地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徒弟说,一定是妖风。师父打了他一巴掌说,这都看不出,说明这里进进出出的鬼很多。徒弟不信,大着胆子走过去一看,原来就一个鬼,正在用门夹核桃!”&1t;/p>

        女同学“嗷嗷”叫,男同学“哈哈”笑。&1t;/p>

        张浩天责备道:“黑灯瞎火讲什么鬼故事!”&1t;/p>

        陈西平忙说:“好好,不讲鬼故事了,给大家讲一个我真实的经历。一天晚上,我去自家茅房拉屎,蹲在茅坑中正集中精力,突然看见对面人家的灯光忽闪忽闪的。不一会,窗台下慢悠悠晃过来一个白胡子老头,咳了一声,一闪就不见了。一会,窗台下又轻飘飘走过来一个长女子,咳了一声,一闪又不见了……”&1t;/p>

        张浩天说:“这不还是鬼故事吗?”&1t;/p>

        陈西平阴森森地说:“后来我提上裤子,大着胆子走到窗台下一看,结果……”&1t;/p>

        张浩天听见女生又在叫,打断他说:“好了好了,别讲了!”&1t;/p>

        可宋建华急着听下文,说:“快说,结果怎么了?”&1t;/p>

        陈西平笑道:“我刚走到窗户下往里一看,结果,也忍住咳了一声跑了。原来这家人正在厨房炒辣椒,呛死人了……”&1t;/p>

        大家都笑起来,连梁队长也忍不住扭过头笑:“你这小子,笑话还怪多!”李小虎去摸烟,宋建华阻止道:“忍忍吧!”李小虎又摸摸肚子说:“烟可以忍,可饿忍不住啊!梁队长,啥时候到站呀,不让吃饭也得下去撒泡尿吧?”梁队长看看手表,对司机交代两句,对大家说:“下车老规矩,男左女右,快去快回。”&1t;/p>

        男女同学下车各朝两个方向跑去。可大家明显感觉今天和平常不一样,抬不起脚、迈不开腿,动作比平时沉重缓慢了许多。一阵风来,田笑雨软绵绵地倒下去。张浩天把她扶起来交给身后的王雪梅,说:“当心点!”&1t;/p>

        李小虎匆匆忙忙穿好裤子,就靠在还在撒尿的宋建华背上点烟,可连划几根火柴都没点着。宋建华不耐烦地说:“好了没有,我的家伙都快冻掉了!”一旁的司机说:“别费劲儿了,这里缺氧,点不着。”李小虎愣了一下,又试了一根,失望地上了车。&1t;/p>

        张浩天感觉自己的腿像灌了铅一样,比五百吨还重,好不容易走回来,看见王雪梅和田笑雨靠在车门边抬不起腿,便伸手把她们拉了上来。王雪梅正想说声“谢谢”,几滴血顺着鼻子落在手背上,她叫起来:“血!”张浩天一惊,掏出手绢递给她,并搀扶着王雪梅回到座位上。这时杨丹丹又出现了同样的情况,整个车厢都是她的尖叫声,把耳膜都要刺穿了。徐致远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着鼻血。&1t;/p>

        梁队长听见呼喊,从另一辆车上跑过来,察看了大家的情况安慰道:“不要紧张,是高原反应,没关系的。不要剧烈活动,一会到站了,多喝点水早点休息。”大家这才慢慢镇定下来。&1t;/p>

        终于到了乱石滩上建起来的沱沱河运输站,大家饥肠辘辘地向食堂走去。&1t;/p>

        几个大铁盆盛着黑馒头,一个铁桶里装着没有多少热气的虾皮紫菜汤。何帅用一双筷子串着六个馒头走过来。李小虎喊着“且慢且慢”,顺势从筷子上取下一个,意识到自己又说了誓抛弃的口头禅,打了自己一个耳光。&1t;/p>

        何帅说:“该打!你不知道大个子快饿晕了吗,还和他抢!”&1t;/p>

        大个子胡坤大大咧咧地站着,头像个鸡窝乱糟糟的,外套穿得斜斜歪歪的,钮扣从上到下没有一个是扣对的。他接过馒头说:“今天哪还吃得下六个,两个都勉为其难。”说完分一个给张浩天,又递一个给有气无力的陈西平,说:“高原反应厉害吧,没劲讲鬼故事了吧!”&1t;/p>

        张浩天嘴里的馒头一直在舌头上打转,喝了一大口汤才把馒头送下去,说:“出来几天了,好想吃顿米饭呀!”&1t;/p>

        李小虎说:“你说这鬼地方,连支烟都点不着,他们是怎么生火做的饭。”&1t;/p>

        这时,何帅给大家使了个眼色:“快看,那边两位。”&1t;/p>

        大家顺着他的眼神看见对面桌上的徐致远和杨丹丹正眉目传情,你一口我一口地喂着馒头。&1t;/p>

        何帅说:“杨丹丹刚才在车上都快死了,现在又回光返照了!”&1t;/p>

        胡坤说:“我吃了这么多馒头,也没能吃出这种味道。”&1t;/p>

        宋建华扶扶眼镜说:“这是什么?这就是品味,这就是境界。”&1t;/p>

        大家有滋有味儿地边看边吃。&1t;/p>

        田笑雨走过来说:“班长,有米饭,快去!”&1t;/p>

        张浩天立刻跟着她走过去,先盛了一碗给她,问:“你是湖南人,也爱吃米饭吧?”&1t;/p>

        田笑雨冲他一笑:“是的,我猜你也喜欢,所以赶快来叫你!”她吃了一口,说:“班长,米饭好像不熟啊!”&1t;/p>

        张浩天尝了尝,说:“嗯,夹生的。”&1t;/p>

        田笑雨询问端饭过来的师傅:“师傅,米饭怎么是生的?”&1t;/p>

        师傅看了她一眼,说:“有吃的就不错了,还挑肥拣瘦!”&1t;/p>

        张浩天说:“你怎么说话呢!”&1t;/p>

        师傅瞪了张浩天一眼,说:“怎么说话,爱吃就吃,不吃就……”他没有说完,一转身把田笑雨手中的碗碰翻在地。&1t;/p>

        张浩天见他要走,拉住他的衣服,说:“什么态度,连个道歉也不说!”&1t;/p>

        师傅推了他一把说:“还想动手,来啊!”说完拿起饭勺敲在张浩天头上。张浩天还没反应过来,胡坤冲过来一拳就打在师傅脸上。很快,厨房跑出来一群手拿锅铲和擀面棍的师傅,而三个车的男同学也都围在了张浩天周围。张浩天摸了一下头,大喊一声:“打!”顿时,馒头碗筷就在空中飞起来,米饭汤水撒了一地,食堂乱成一锅粥。&1t;/p>

        田笑雨躲在一边惊恐不安,瑟瑟抖。&1t;/p>

        杨丹丹见状,把不知所措的徐致远推了出去:“去,战斗!”&1t;/p>

        不一会,梁队长和周逸飞跑了进来。梁队长站在饭桌上大喊:“都给我住手!”大家一愣,停下来看着他。粱队长见张浩天手里还握着一个没有扔出去的馒头说:“作为班长,不制止打架行为,还带头闹事,成什么体统!”&1t;/p>

        张浩天咬了一口馒头,说:“是他们先动的手!”&1t;/p>

        “是谁动手我不管,你作为班长为什么要参入其中?”&1t;/p>

        “他们打人你不管,偏偏说我们的不对!”张浩天不服气。&1t;/p>

        “是,我就要说你的不对,我要处分你,撤你的职!”&1t;/p>

        “撤就撤!”张浩天理直气壮。&1t;/p>

        “你还嘴硬!明天你就不要去西藏了,自己找车回去!”&1t;/p>

        张浩天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不敢赌气说“回去就回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李小虎站出来说:“要班长回去,我们都回去!”胡坤也拍着胸脯说:“说得对,打架人人有份。要处分就处分我,我先动的手!”陈西平、宋建华、何帅也都大声响应。&1t;/p>

        梁队长说:“刚才一个二个高山反应都要死了,现在一说打架都来精神了?我给你们说,今天你们不给师傅赔礼道歉,把损坏的东西赔了,我就让你们统统滚蛋!”&1t;/p>

        这时,王雪梅急冲冲地跑进来,看见梁队长在训人,听了一会才搞清楚是因为张浩天带头打架,她有些惊讶,但惦记着刘敏,就拉了拉何帅的衣服,说:“去背一下刘敏,她走不动了。”&1t;/p>

        何帅跟着王雪梅跑到客车前,看见刘敏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捂着肚子,走过去问:“是不是肚子痛?”刘敏涨红了脸说:“胡说!”王雪梅想解释什么,又忍了忍,对何帅说:“女同学的事你就不要问了。”何帅“哦哦”两声,蹲下身去要去背刘敏。刘敏有些不好意思,扭扭捏捏几下。何帅扭过头说:“出门在外,谁没个难处,来吧。”王雪梅把刘敏扶到何帅背上。何帅背起来走了两步直喘气,说:“你还怪重的!”刘敏踢了他一下。何帅稳稳身子向食堂方向走去。刘敏说:“我不想吃饭,送我回宿舍。”何帅还是不改变方向,坚持朝食堂走。刘敏又踢踢他,说:“我要是吃饱了,你就更背不动我了!”何帅觉得她脾气不小,但挺幽默,想回头看看她,可看不见。王雪梅朝宿舍方向指了指,何帅才重新调整方向,绕过低矮的红柳树丛朝一排土房走去。&1t;/p>

        没有手电也没有路灯,何帅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坑坑洼洼的土路上。在这高寒缺氧的地方,背个人走路可是个重体力活,到了宿舍门口,他已力不从心。王雪梅跑前两步推开门,去拉灯,可灯没有亮。这时,何帅已经背着刘敏一脚踏了进去,两个人都摔在地上,脸还不偏不正贴在了一起。&1t;/p>

        刘敏“哎呀哎呀”地叫着,说:“你是不是故意的?”&1t;/p>

        何帅把她扶起来,埋怨道:“谁知道高原的房子咋建的,外面比里面高出一大截!”&1t;/p>

        王雪梅不知道生了什么,呆呆地站着。&1t;/p>

        何帅看不清刘敏脸上的表情,但却能感觉到自己的心狂跳不止,使劲拍着刘敏身上的土以减轻心中的慌乱。刘敏说:“好了,好了!你是在拍土呢还是在打我啊?”何帅赶紧停下来,借着朦胧的月光把刘敏扶到床边,说了声“我走了”便往外走,情急中又和还站门边的王雪梅撞个正怀。王雪梅“啊啊”地叫了两声。&1t;/p>

        王雪梅刚安顿好刘敏,田笑雨和杨丹丹就走了进来。王雪梅说:“你们陪着刘敏,我去找蜡烛。”&1t;/p>

        田笑雨问:“你一个人,不怕啊?”&1t;/p>

        王雪梅说:“有什么好怕的。”&1t;/p>

        王雪梅到了食堂,刚才闹哄哄的人群已经散去,只有几个师傅正在扫地。王雪梅问了几个人都说没蜡烛,沮丧地往回走。干燥的空气,极度的低温,月色中看见寒风把几棵弯弯斜斜的红柳吹得倒伏在地,像紧贴在地面的盆景。她打了个冷颤,把手揣进口袋摸到了张浩天的手绢,掏出来看见手绢上的血已结成了块儿,硬邦邦的,又转身往回走。她去厨房要了半盆水,蹲在门边搓着手绢,眼前忽然又出现张浩天帅气的笑脸。说不清他那点好,但总想和他靠近,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感到舒服,可是,没想到他还会打架,这哪像个班干部!不过,打架是师傅先动的手,也不能全怪他……&1t;/p>

        回来的路上,王雪梅看见头顶几颗星星围绕着皎洁的月亮,深邃的夜空像刚洗过的蓝色手绢,干净而纯洁。王雪梅放慢脚步,细细观赏和故乡完全不一样的璀璨夜空,不知怎么,张浩天的笑脸又印在了月亮上面,她感到脸颊火辣辣的烧,心砰砰乱跳。&1t;/p>

        王雪梅回到宿舍见她们都睡了,便摸到自己床边,把手绢搭在床头的铁丝上。可躺下怎么也睡不着,房间很冷,被子又脏又湿,盖了许久也没有热气。她无边无际地遐想起来,父母、同学、朋友,想来想去,那些熟悉的面孔最后又定格在初识的张浩天身上,她更加难以入眠。&1t;/p>

        天朦朦亮,就听见梁队长和张浩天挨个敲门:“起床了,出了。”她赶紧招呼大家:“快起来,收拾东西。”她穿好衣服翻身下床,去取床头的手绢,只听“嘶”的一声,手绢挂在铁丝的断头上,撕破了一条口子。怎么还给张浩天呢?她有些慌乱,叠起来装进口袋。&1t;/p>

        胡坤一上车就站在过道上回味着昨天的“战况”:“要不是我只吃了两个馒头,我一个人就把他们全打趴下!”他的衣服扣子从里到外一颗不剩,全部遗失在“战场上”,露出肥嘟嘟的肚皮。&1t;/p>

        “我太佩服班长了,还敢带我们打架!”陈西平大声说。&1t;/p>

        “我可没有带你们打架,是你们自己动的手。”张浩天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堆满了得意的笑容。&1t;/p>

        “我可是听见你喊‘打’才冲上去的!没想到你一声令下,三个班的男生都冲上去了!”李小虎眉飞色舞地说。&1t;/p>

        “谁知道大个子出手那么快,冲过来就是一拳。”张浩天说。&1t;/p>

        “连徐致远都抓起馒头冲上去了,真没有想到!”胡坤说。&1t;/p>

        “我咋看见是杨丹丹把他推上去的呀。徐致远抓起馒头不假,但是他咬了一口又放下了!”宋建华说。&1t;/p>

        “胡说,他是自己冲上去的,馒头也砸出去了!”杨丹丹说。&1t;/p>

        徐致远脸红心跳的,支支吾吾不说话。&1t;/p>

        “我们这么多人对付他们绰绰有余!如果女同学也出手,还不把他们都包饺子了!”胡坤摸摸肚皮哈哈大笑。&1t;/p>

        “你们还在这津津乐道!要不是周逸飞跑来找我,还不知道要闯多大的祸!知不知道我今天差点让你们集体向后转,齐步走!如果再生这样的事,全把你们退回去!”梁队长走上车来把大家训斥了一通,又狠狠拍了一下胡坤的肚皮,说:“回座位上去!”&1t;/p>

        王雪梅回头看了张浩天一眼,奇怪自己昨晚还有些责备他的冲动,今天怎么眼中全都是欣赏。&1t;/p>

        田笑雨怯怯地看着张浩天,低声说:“都怪我!”&1t;/p>

        张浩天说:“男生的事,和你无关!”&1t;/p>

        三辆车在空旷的院子里调了个头,摇摇晃晃地爬上公路继续前进。天还没有亮,看不见外面的风景,大家又开始闲扯起来。&1t;/p>

        宋建华说:“不知道谁半夜在门口干了一泡,恶心人!”&1t;/p>

        李小虎说:“那还有谁?一晚上就你出去的次数最多。”&1t;/p>

        胡坤拍了拍何帅的肩说:“对不起,头一次睡通铺没经验,昨晚把你挤下了床,没事吧?”&1t;/p>

        何帅揉揉肩说:“怎么没事,我都半身不遂了!”说完又问过道旁的刘敏:“你们女生宿舍为什么不是通铺?很舒服嘛!”&1t;/p>

        刘敏还没回答,宋建华就说:“哟,怪不得半夜起来见何帅的床铺空着,原来是跑到女生宿舍去睡了,还很舒服!”&1t;/p>

        何帅脸一红,说:“谁跑女生宿舍去睡了?”&1t;/p>

        宋建华问:“你没去,怎么知道女生宿舍不是通铺?”&1t;/p>

        刘敏“呼”地站起来极力想澄清事实:“胡说,昨天晚上根本就没灯,他啥也没看清!”&1t;/p>

        全车人都笑了,连客车都忍不住震动了几下。刘敏自知失语,愣愣地站着。王雪梅示意她赶紧坐下。&1t;/p>

        何帅不由自主看了一眼昨晚背过的刘敏。她朴素端庄,身材匀称,眼睛透亮,肉嘟嘟的圆鼻头十分可爱,一头乌黑的头又多又粗,好看的麻花辫从结实的双肩搭下来,在健美的前胸晃来晃去。他脸红心跳地转过头,记住了她的模样。&1t;/p>

        高原的天气延续着它喜怒无常的脾气,早上还是风和日丽,转眼间就飘起了雪花,不一会还下起了小雨。田笑雨看见风雨中一行人在湿漉漉的公路边匍匐前行,问张浩天:“他们在干啥?”张浩天仔细观察,现他们戴着棉手套,围着帆布长裙,五体投地,匍匐前行,虔诚而执着。他惊呆了,站起来目不转睛地看。大家也都看得目瞪口呆。梁队长解释道:“磕长头是藏族佛教信仰者最虔诚的信仰方式。他们怀揣梦想,风餐露宿,从家乡一路磕来,直到圣城拉萨。”&1t;/p>

        张浩天既惊讶又震撼,问:“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到拉萨?”&1t;/p>

        梁队长说:“少则几个月,多则一年。他们几乎把一生积累的财富都花在了这条朝圣路上,为了心中的福愿,甘愿忍受一路的艰辛,哪怕是为此献出生命他们也在所不惜。”&1t;/p>

        张浩天看着一个个远去的身影,激动不已。&1t;/p>

        太阳只剩下余晖时,梁队长指了指远方连绵起伏的山峦说:“同学们,唐古拉山到了,西藏到了。”大家顿时欢呼起来。&1t;/p>

        唐古拉山与天相连,线条柔美而舒缓,虽然并不像之前想象的那样高耸云天,巍峨险峻,但它磅礴宏大的气势令人震撼。雪峰在夕阳下泛起一层温暖的光芒,大地像铺上了一层厚厚的金粉,蓝得失真的天空虚幻而深邃,亮得刺眼的白云低垂天空,触手可及。&1t;/p>

        汽车停在一块一米多高的石碑前,三辆车上的同学都跑了下来。看见红灿灿的碑文,无不感叹自己有生以来第一次到达这样的高度:“唐古拉山——海拔5231米”。大家仰望巍峨壮丽的唐古拉山,听见五色经幡在风中“呼呼”作响,心潮起伏。&1t;/p>

        “唐古拉山,藏语是高原上的山。因终年积雪不化,四季冰雪覆盖,号称风雪的故乡。主峰格拉丹东,是长江的源头,这里也是青海和西藏的分界线。走了这么多天,从地理意义上讲,今天这一刻,你们才算是真正踏上西藏的土地。”  梁队长说。&1t;/p>

        张浩天的目光扫过经幡上从未见过的神奇藏文,满怀深情地凝望着这块即将在此生活奋斗的土地,感到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来了,真想敞开心扉大声呼喊。&1t;/p>

        王雪梅站在张浩天身旁追寻着他的目光,说:“真是太美了!我听见的不是风声,是云朵流动的声音。”&1t;/p>

        田笑雨仰望起伏不断的雪峰泪流满面,双唇颤抖,不知在对谁说:“我也看见了!”&1t;/p>

        杨丹丹依偎在徐致远身边,看看远方,说:“我们终于带着爱情来到了这里!”&1t;/p>

        徐致远说:“让雪山见证我们的爱情,见证我们的青春!”&1t;/p>

        张浩天跳上石碑底座,挥动双手高喊:“唐古拉山,我们来了!雪域高原,我们来了!”&1t;/p>

        大家跟着他喊起来,跳起来,余音回荡……&1t;/p>

        梁队长急得直跺脚:“不要喊,不要跳,注意高原反应!”&1t;/p>

        张浩天跳下石碑,转身爬上车顶,取来吉他靠在石碑上就弹了起来。大家立刻跟着熟悉的旋律唱起来,连其他两个班的同学也围过来加入了合唱:“不要问我从哪里来,我的故乡在远方,为什么流浪远方?为了天空飞翔的小鸟,为了山间清流的小溪,为了宽阔的草原……”&1t;/p>

        梁队长急得团团转,拉拉这个,拽拽这个。张浩天微笑着看着梁队长,边弹边唱。同学们的歌声越来越宏亮,震得地动山摇,场面完全失控了。&1t;/p>

        李小虎取来相机塞给梁队长:“给我们来一张。”&1t;/p>

        大家高涨的情绪带动了梁队长,让他想起自己当年进藏时的情景,一样的激情似火,一样的豪情万丈。他对准镜头“咔嚓”一声时竟然感到自己的眼睛有些潮湿,但他很快就给大家降温,吼道:“都给我回到车上去!”看见杨丹丹,厉声说:“还有你,把裙子都穿到唐古拉山来了!”&1t;/p>

        唐古拉山的风已经把杨丹丹身上的热气全部抽走了。她的牙齿直打架,不停地打喷嚏,上了车就把两只脚塞到徐致远的屁股底下取暖。徐致远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紧紧裹在她身上,但是她还在抖。梁队长又好气又好笑,吼道:“还不给我换了去!”杨丹丹推着徐致远:“愣着干啥,上车顶把衣服拿下来呀!”&1t;/p>

        徐致远取来衣服,杨丹丹跑到石碑后面去换。&1t;/p>

        车队又出了。可没走多远,杨丹丹就大叫起来:“师傅,快停车,我的裙子忘在石碑后面了。”司机猛一刹车停下来。梁队长说:“搞什么名堂?”杨丹丹推着徐致远:“还坐着干啥,回头去找呀。”徐致远下了车,心有余而力不足,慢腾腾地走着。梁队长对胡坤说:“你腿长,跑快点。”&1t;/p>

        空气稀薄,血液凝固。胡坤想快去快回,可腿不听使唤。紧跟其后的两辆车不知道生了什么事,有人从车窗探出头问:“怎么又停了,是到喜马拉雅山了吗?”胡坤说:“到珠峰了!”&1t;/p>

        不一会,胡坤拎着裙子跑回来,气喘吁吁地塞给徐致远说:“这可是我冒着生命危险捡回来的,你得请我喝酒呀!”&1t;/p>

        徐致远说:“一定一定,到了拉萨,请喝一杯酥油茶。”&1t;/p>

        一上车,胡坤的鼻血就流了出来。他弯腰低头,血滴在了地板上。张浩天赶紧拿起水壶倒出一些凉水拍在他脖子上,不一会,血不流了。梁队长对大家说:“好了好了,都回座位上去,再坚持两天就到了。”&1t;/p>

        第二天,远离唐古拉山后海拔降低了不少,道路也平坦了许多,汽车纵情驰骋在无边无际的藏北草原上。虽然没有领略到“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动人画面,但青草临风摇曳,野花婀娜多姿,一路上还是充满了诗情画意。宋建华看着迷人的草原风光,激动地叫嚷着停车。梁队长也许是因为快到拉萨的原因,心情特别好,立刻就让司机踩了刹车。&1t;/p>

        闻着浓浓的青草香,大家极目远眺。天空蔚蓝深邃,笼罩大地,白云低垂天际,像在手指缠绕。男同学目光深远,视线从脚边深深浅浅的绿色一直蔓延到雪山脚下,心潮澎湃。女同学一下车就被脚边顶着牛粪生长的青草和野花吸引住了,她们三三两两地采集着野花,嘻嘻哈哈地拿在手中、插在头上。&1t;/p>

        李小虎仰望蓝天,说:“看白云像羊群,看羊群像白云。”&1t;/p>

        田笑雨踩在水汪汪的草甸上,看着从草丛中汨汨流出的溪流,惊叹:“水从雪山上流下来就这样无声无息汇集成了江河!”&1t;/p>

        张浩天的目光还在雪峰之巅,说:“无数条江河的源头就在这里凝缩成晶莹剔透的冰川,平静细小的涓涓细流正孕育着波澜壮阔、滔滔东去的长江大河!”&1t;/p>

        宋建华看着草地上缓缓移动的羊群,说:“这就是我梦中去过无数次的地方。”说完,吹了一声口哨,一匹正在低头吃草的黄鬃马立刻仰起头专注地看着他。&1t;/p>

        张浩天问:“咦,它好像认识你!”&1t;/p>

        宋建华又吹了一声,黄鬃马立刻朝这边跑起来。&1t;/p>

        田笑雨惊叫起来:“天啊,它真的认识你!”&1t;/p>

        黄鬃马越跑越快,喘着粗气,打着响鼻,在众目睽睽之下径直走到宋建华面前。它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用深邃的大眼睛温柔地看着宋建华,好像在说“终于等到你了。”宋建华温情地摸着马鬃,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然后俯身摘了一把青草喂给它。黄鬃马怔怔地看了他一眼,缓慢咀嚼起来。大家看得目瞪口呆,连梁队长也惊讶地说了好几个“不可思议”。&1t;/p>

        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黄鬃马,汽车带着满车花香继续在草原公路缠绵徘徊。不久,绿草滩上出现了几处稀稀落落的建筑。梁队长说:“这就是藏北草原的重镇——那曲。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度过青藏线上最后一晚,明天就到拉萨了!”&1t;/p>

        大家往窗外一看,几排低矮的土坯房散落在道路两旁,雪白的墙面上竟然贴着密密麻麻的牛粪。陈西平说:“西藏的牦牛太神了,还会上墙拉屎!”梁队长说:“谁让你看这了,那是老百姓晒的牛粪。”说完用手一指:“那曲在那里!”大家立刻站起来,前方浅浅绿色的缓坡下拥挤着一片低矮密集的建筑,看不清是什么布局,房顶的铁皮大都亮闪闪的,着刺眼的光芒。陈西平看见好端端的城区被公路拦腰截断一分为二,两旁是随心所欲,破破烂烂的房屋,说:“什么重镇,还没我家村庄气派!”&1t;/p>

        第二天一上车,张浩天就问:“梁队长,什么时候到拉萨啊?”&1t;/p>

        梁队长说:“什么候见到树了,就快到拉萨了。”&1t;/p>

        大家翘以盼,可脖子都硬了也没见到树。没过多久,草原消失了,汽车一头钻进高山峡谷。狭窄的公路顺着跳跃的涧水曲曲折折,行走十多公里之后,视线豁然开朗,公路两旁站着一排排碧绿的柳树,像列队的士兵一样整整齐齐地夹道欢迎。&1t;/p>

        大家立刻欢呼起来:“见到树了,拉萨到了!”&1t;/p>

        车越开越快,树越来越多。蓦的,一座高山拔地而起,布达拉宫就在大家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跳入眼帘,气势不凡地耸立在晚霞中的红山上。&1t;/p>

        汽车驰进自治区政府招待所,大家没等车停稳就迫不及待地跳下来向近在咫尺的布达拉宫奔去。梁队长大声喊:“别剧烈活动,小心高原反应。”但无人理睬。&1t;/p>

        布达拉宫依山势而起,和红山浑然一体,百米多高的宫殿直插云端,宫堡式的建筑高低错落,坚实敦厚的墙体稳如磐石。顶部的鎏金铜瓦在余晖中折射出神圣的光辉,红白黄三个主色调对比强烈,让人过目不忘。鲜艳的花朵簇拥在水潭四周,几株风华正茂的垂柳随风摇曳。&1t;/p>

        张浩天深情仰望布达拉宫,一点点把它和书本上看到的画面细细对比,感到一种豪情从胸腔里升腾起来,血管里有一股无法阻挡的热流在奔腾,眼里充满了希冀的光芒。&1t;/p>

        田笑雨仰望布达拉宫,再次深情地说:“我也看见了!”&1t;/p>

        “这是格桑花!”王雪梅先认出了花坛中鲜艳的花朵,女同学纷纷围拢过去。张浩天一遍遍看着树干上挂着的一条醒目横幅:“热烈庆祝西藏自治区成立二十周年”。他朝大家挥挥手,说:“同学们,终于到拉萨了,让我们在布达拉宫前照张合影吧!”&1t;/p>

        大家激动又兴奋,纷纷跳进李小虎的相机里幸福微笑,在这标志性的建筑前留下了美好瞬间。&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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