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那少监躬身领命退下，萧全上前道：“陛下，您这是……”
“封烨倒真是执着，朕给了他许多机会他依旧咬住不放。”陈宝昱抚着龙纹玉镇纸，“既然如此，真也不必再顾忌着情面。先皇由着他胡来，朕却容不得沙子。”
“陛下，世子毕竟是平阳王府的人。”
“那又如何？”陈宝昱冷声道，“平阳王府实在是太特殊了些，本朝开国以来还只有过这么一位异姓王，朕看着十分碍眼，是时候提点一二了。”
“萧全。”陈宝昱吩咐道，“待那个内侍将名单递上来，就处理掉罢。”
“是。”
昭华殿点了火盆，陈宝昱将溅了血的纸丢进火中，烧成灰烬。天色阴沉，压得人喘不上气，一场暴雨正在悄然酝酿。
“安远兄，你这病来得好生蹊跷，难不成是撞鬼了？”花错数着攒盒中的果脯，惦念着如何能偷吃一些。
封烨靠在床边，让侍女撤走喝空的药碗，哑声道：“没什么，普通风寒罢了。”
“哪门子的风寒如此严重！”封晴叉腰怒道，“定是你又到贤芳殿通宵值夜，累出病来！我早就说让你离开那破地方，你却如何都不肯！”
“县主娘娘息怒，安远兄是病人，病人。”花错推着封晴将她赶出去，反手关上了房门。
“安远兄叫我前来有何要事？”封烨病了数日，却一直闭门谢客，众人忧心不已，昨日，花错却突然接到了平阳王府递来的帖子，封烨请他前往府中一叙。
“忠义侯可与慎行提起过冠军侯花崇义之事？”
“提过提过！冠军侯是我忠义侯府的巾帼英雄。”花错眼中闪着流光，“冠军侯一个女子，却能成为大旻第一女侯爷，征战十年无一败绩，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那侯爷可有提起过为何时至今日我们少年人皆未曾听闻冠军侯之名，先皇为何下令将冠军侯列为禁忌之言？”
“这个嘛......”花错托着腮，“我爹说，本来这冠军侯与先皇互有情愫，先皇当年还是吴王，许了冠军侯正妃之位，结果凤阳一战冠军侯未能生还，所以......”
花错一脸神秘：“你也知道，当年的萧太后不过是侧妃，若非冠军侯战死，只怕是今天的皇帝都要换人做罢！”
封烨听闻花错所言沉默不语，花错道：“安远兄怎的好奇这件事？你又知晓了什么，说来听听！”
封烨摇头，“并没有，只是前些日子在贤芳殿整理旧史，偶有提到先皇当年之事，有些好奇，想来你必然能知道一些，遂找你来询问一番。”
花错笑道：“没想到安远兄这般正经的人也对皇帝家的情史如此感兴趣！”
封烨看着花错欢脱的模样，本欲出口的话又生生憋了回去，忠义侯所做自有一番道理，不知者反而会更安全一些。
幽兰殿。
“父亲那边怎么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很好。”曹珮对着铜镜描眉，“我听闻皇贵妃做姑娘时可是对平阳王世子青眼有加，若是此番事成，也不知皇贵妃她会不会为自己的老相好求个情呢？”
“就算不能对皇贵妃构成威胁，此番也算是帮上了国公。”沉香替曹珮揉肩，“若是能扳倒平阳王府，国公的势力便能更进一步。”
“哼，封安远这个人，恃才旷物，多次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如今本宫便借此机会给他个教训，让他知道谁才是惹不起的人！”
“你是说庆国公府要对平阳王下手？”
“可不是，阿莲亲耳听到的，这曹淑妃伙同她爹不知做了什么手脚，给封世子使了绊子，现在平阳王府怕是有危险了。”
容嫔身边有一位自幼亲近的姐妹，自入宫后她便寻了引子将她带进宫来跟在身边，这阿莲会些拳脚功夫，幽兰殿里的消息多是靠着她才得来的。
婉君手上捣着花泥，眉头却簇在一起，她仔细回想着曹珮近日的异常。
“前几日你说曹淑妃突然学了埙，这几日可还在学？”
“不曾。”容嫔摇头道，“我看她不过是一时新鲜，哪里是真的想要学会什么！”
“不对。”婉君搁下玉杵，“曹淑妃断然不会做些无用功，我开始以为她是想要借此在陛下面前邀宠，既然她目的不在于此，便是另有所图。”
“去查，查这几日幽兰殿所有人的动向，还有内宫宫人调动。”婉君思虑片刻，又道，“前朝的内侍调动也想办法调出来。”
内侍监很快送来了半月来宫人值守调动名册，婉君请来宗政夫人与之一一校对，很快便觉出异常。
“这个三喜是怎么回事？”
“回禀夫人，三喜前些日子害了热病，又因着品级太低，无法医治，已经断了气，抬出宫去了。”
“那这个苍穹殿的少监呢？他是怎么死的？”
“这位少监，据说是因为擅离职守，使得苍穹殿遭了贼人被杖毙了。”
“遭了贼人......”婉君喃喃道，“这贼人难不成是封世子么？”
宗政夫人见婉君面色有异，吩咐道：“你且去将这三喜平日交好的人带过来询问，记住，小心些，别被人瞧了去。”
“奴才与这三喜是同乡，也是一起净身入宫的，三喜一直在御花园当差，前些日子不小心落水害了病，一直没治好，后来，就、就没了。三喜的差事一直没人顶替，我便想着帮他替一替，初三那天晚上忽然来了个人，说是苍穹殿的守殿少监，说来替值，奴才见他品阶高，不敢询问，便回去了。再后来，内侍省寻人顶了这差事，奴才就再没去过。”
“这便是不对了，御花园属于内廷，一个苍穹殿守殿少监怎能跑去御花园守夜？”宗政夫人道，“如今三喜和那少监已死，此事便无从查证。”
“初三夜里是谁在贤芳殿值守？”
“娘娘，奴婢托人查过了，是封世子替人值守。”
“替人，值守......”婉君喃喃道，“封世子他是被人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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