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这是何意？”宗政夫人不解，“两个宫人的死怎与世子扯上关系？”
婉君挥手屏退众人，殿门紧闭，婉君拉着宗政夫人道：“你有所不知，那苍穹殿里藏着先皇的秘密，早些时候我受大长公主提点，对此秘辛探得一二，如今数十年已过，知情者几乎凋零殆尽，这其中定有先皇在推波助澜，苍穹殿封禁，这个秘密已经沉寂多年，无人提起，而庆国公恰恰是当年的知情人之一。我已查清，曹淑妃近日里学的是一首禁曲，那首曲子就是这秘密中的一环。她在初三那夜曾假借宫女身份出了内廷，如若我没猜错，她定然是想借着那首曲子引世子去苍穹殿探秘，只要他踏进了苍穹殿，不管最终他有没有得知这个秘密，陛下必定不会放过他！”
宗政夫人大惊，“庆国公为何要害世子？”
“他害的未必是世子。”婉君道，“我更觉得，庆国公是想拖整个平阳王府下水。”
“不会的。”宗政夫人肯定道，“平阳王府有孝贤明懿大长公主在，陛下绝不会动封家。”
婉君苦笑，“宗政夫人，你不知道那个秘密究竟有多可怕，那是先皇隐藏了几十年的秘辛，为此事而死的人，甚至比这宫里数代的冤魂还要多，尽管先皇已经薨逝，但若是此事被泄露，定会引起朝野动荡，甚至整个大旻都岌岌可危。为了守住这个秘密，陛下绝不会坐视不理，他甚至会为此除掉整个平阳王府！”
宗政夫人浑身冰冷，她看着婉君，颤声道：“你说的是......那个人，对么？是她么？”
婉君没有答话。
“果然......”宗政夫人仿佛被抽走了魂魄，“他的死，果然不是意外......”
婉君抱住宗政夫人，任她在怀中颤抖落泪。
“皇家无情，当年阿怀他......”
她没有再说下去，她不知该如何说下去，只有紧紧抓住婉君，似乎想要得到活下去的力量。
“婉君，我们该怎么办？我们如何帮平阳王府度过这一劫？”
“此事重大，绝不能让第三人知晓。”婉君道，“只能依靠我们来解决。”
“依靠......我们？”宗政夫人难以置信，“我们久居深宫，不懂政事，更无法揣摩陛下心思，该如何做？”
“此事已经过去五日，朝堂上却还没有风声，可见陛下是下了一局大棋，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箭在弦上，已经无力回天，我们没有办法阻止，只能令其伤害减到最小，起码要保证平阳王府所有人的性命。”
“我们需要一个帮手，让他来阻挡这场祸事。”婉君沉声道，“这个人要手握重权，能够让陛下忌惮；要对平阳王府亲近，以至于愿意付出代价援手；要懂得谋略，知道该如何面对眼下局面......”
二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惠文大长公主！”
九月初九，重阳节。
皇室成员皆在太庙中祭祀先祖。萧太后率众妃跪侍阶下，大旻礼制，女子不可入宗祠，皇家也需遵规守矩，然而，惠文大长公主却是个例外，甚至于在宗祠内，大长公主因其最高辈分而带领陈氏子孙祭拜先祖，这是自太祖时便定下的规矩。
祭礼结束后，便是皇家的家宴。婉君在陈宝昱身侧耳语片刻，陈宝昱点头致意。婉君挥手叫绿萝带了花盆上来，送到皇室女面前，道：“妾闲来无事，新栽培了一些秋菊花种，前几日开了花，就等着今日家宴送给各位公主呢！”
封陈氏笑道：“皇贵妃真是心灵手巧，老身还未曾见过湘妃色的菊花呢！”
婉君道：“姑祖母见笑了，婉君不过是闲得无聊打发时间罢了，这一盆湘妃菊还有大长公主的观音竹都只有这一株，委实不好养活，婉君这才紧忙将这烫手山芋抛出去。”
“你这丫头，真是机灵。”
陈靖敏看着手中翠绿欲滴的菊花，心下微动，问道：“不知皇贵妃为何将这株菊花叫做观音竹呢？”
婉君笑道：“这菊的花瓣与颜色都像极了观音竹，故有此名，再者，大长公主性情恬淡高雅，没有什么比它再适合的了！”
陈靖敏紧盯着婉君，良久，笑道：“皇贵妃有心了，本宫甚是欢喜。”
陈宝昱看着这两盆新奇的菊种，侧头小声道：“阿言如此手巧，可有为我育了一株花？”
婉君红着脸拉他衣袖，“莫要胡言，大家都看着呢！”
陈宝昱轻笑，一场家宴做的其乐融融。
陈靖敏坐在马车上，手中捧着那盆观音竹，思考着婉君宴上那一番话，却始终不得其意。她看着这花，越瞧越觉得像是一株普通的凤尾菊。陈靖敏伸手轻轻抚向花瓣，花瓣入手有些异样，陈靖敏心中微动，用力扯下一把花瓣，她张开手，掌心被一片绿色墨渍浸染，再看那花瓣——果然，这只是一株凤尾菊。
陈靖敏猛然将花盆摔碎，在散落的泥土中，她找到一张字条。
“亥时末，请大长公主心腹之人临华殿一叙。”
字条背面，画了一株小小的观音竹。
陈靖敏心头一紧。
观音竹，是封烨最擅描摹之物。
平阳王府，封陈氏捧着那湘妃菊爱不释手，见了封烨，拉着他赞道：“烨儿快看，这是昱皇贵妃今日送的湘妃菊，好看吗？”
封烨一愣，“外祖说是皇贵妃送的？”
“是啊，皇贵妃真是心灵手巧！”封陈氏拉着封烨道，“快跟奶奶来，你懂得多，给奶奶讲讲这湘妃菊该如何照料。”
封陈氏将这菊花摆在矮几上，左看右看爱不释手。
“哎呀，这一路上舟车劳顿，一个家宴开了两个时辰，它定然是渴坏了，我得给它浇浇水！”
封烨坐在一旁不知想着什么，忽然听见封陈氏惊呼：“咦？这花怎么掉了色！”
封烨起身去看，果然那花瓣上颜色渐渐消失，随着水滴落到枝叶上，像一片殷红的血渍，封烨大惊，喊道：“祖母不要动！”
封陈氏定在那里，愣愣的看着封烨。
封烨捧起那盆花，拾起一只簪子在花土中拨弄，很快，他找到一张字条。
“苍穹殿事发，王府将有劫难，望早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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