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
杂技演员和体育运动员差不多，都是要从娃娃抓起。现在留在团内的那批小孩资质都不错，比如周跳，温予虽然不懂杂技，但是能看得出来他的平衡力和臂力练得都很不错。
而且现在留下来的老演员也基本上能独当一面。
男人的轻声安抚像熨斗，一点点地抚平了内心的褶皱，焦躁不安淡化了不少。
温予从小练舞仪态很好，不管是站着还是坐着，背脊都挺直的。削肩薄背，加上优越的天鹅颈，一身娇贵气。
以前吃饭的时候，段洺问过她时常这样挺背不累吗。温予只说习惯了，不这样挺背才累。
这会儿她却稍弯了腰，扎的丸子头有点久了，散下几缕碎发和毛绒绒的胎毛混在一起，衬在瓷白的肌肤上看得人手痒。
她凑过去，眼神认真又有点可怜，“那要是我没做好怎么办？”
温予承认当时来杂技团是有点头脑发热，可是这段时间每天都看他们认真训练，又一遍一遍地被人提及常泞杂技团曾经的辉煌时，她突然想，假设接手这个任务的是其他人，会不会更好一点。
“现在老钟叔他们就要重排《猫猫侠》了。”她压下浓密如羽的黑睫，唇瓣轻轻地抿着。
“《猫猫侠》是老剧，就算没有你，老钟叔他们也要重排，有专门的团队负责。”祁司正说。
说白了，其实这一次老钟叔也没指望她能帮上忙。
“所以，这次我们的温大小姐只要能保证资金链没问题就好。”
“可是我现在也没钱。”温予气馁地摊开双手，露出白嫩的手心，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数着，“我只有爷爷给的十万和秦曼救济的三万，昨天还被温璘敲诈了一半。我要是有钱，我会是这个样子？我肯定直接改编虹猫蓝兔七侠传，再请余华老师来当编剧了。”
温大小姐又在做梦。
祁司正弯唇：“嗯，这个想法不错，可以保留。”
“真的吗？”其实她就是吹一下牛逼，“要是改编成杂技剧，会有人看吗？”
祁司正还真的认真思考了会儿：“根据现在的市场，虹猫蓝兔七侠传要改编的话也算儿童杂技剧，故事好、人物好，小孩子喜欢看，有情怀的成年人也会买单。只要杂技演员的基本功过关，舞美水平跟得上，精雕细琢一些再加几个值钱的高难动作，别的不敢说，但上座率应该会比《猫猫侠》高。”
温予眼睛一亮：“那什么样的动作才值钱？”
“你明天去看《梁祝》不就知道了？”祁司正说，“肩上芭蕾，这个动作就很值钱。”
他准备去洗澡，从行李箱里拿出几件衣服，然后让温予自己看下一部杂技剧。
这部剧是童话题材的，演员都是一群小娃娃，杂技的基本功还不太扎实，有点稚嫩，但认真的模样看着可爱，也很惊险，温予母性泛滥，一边心疼一边被萌得想尖叫。
正巧桌上的手机在震动，弹出一条视频通话。温予还以为是祁司正的，正想抬头叫人，却瞥见温老帅哥四个字，忙地摁下接听。
“爷爷～”
虽然上次气得发慌，但爷孙俩隔辈亲，接到视频温予照旧甜甜地喊人。然而画面里出现的却不是温老爷子，而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妇人。
温予立马改口：“奶奶！”
温奶奶眉目慈祥，长得很像还珠格格里的老佛爷，瞧着温予的时候表情略带责怪，但眼神还是柔和慈爱的。
“你爷说你把我拉黑了？你这妮子翅膀硬了是不是，奶奶不主动找你，你都不知道给我回个电话了。”
刚责怪几句，瞧见她委屈可怜的模样，温奶奶瞬间有些心疼，“你看看你，都瘦了一圈。常泞那边的饭菜合不合胃口？我听曼曼说她现在也在常泞工作，你们俩有没有常见面？”
突然头顶一口锅。
温予一口气堵在喉咙里，心说谁拉黑谁啊。转眼瞥见温奶奶身后似乎有道畏畏缩缩的黑影，不敢冒出脑袋。看这样子也知道是心虚了。
温予很给面子的没有拆穿，说在常泞都好都好，自己也没瘦就是镜头把她拍瘦了，又说：“曼曼工作好忙的，不过我上周去找她吃饭了，牛肉咖喱饭，她亲手做的。”
“点的外卖吧？”温奶奶一眼看穿，嗔怪道，“你们俩的手艺一个比一个差，还亲手做的。”
温予嘿嘿地笑：“这不是怕您怪我不好好吃饭嘛，外卖也很好吃的，没有不健康。”
“奶奶，这都快十点半了，您还不睡觉？”
平时在家的话，这个点温奶奶早睡了。但人老了总睡不踏实，觉也少，晚上八点半那时躺下睡了会儿，梦里老是梦见温予在外面哭着说吃不饱饭，可怜巴巴的，还是五六岁那时的模样。
温予五六岁的时候生病多，不怎么吃饭，瘦巴巴的小可怜虫，做噩梦梦见最多的就是她小时候的样子。
温奶奶自然不会说是因为这个没睡觉，只叹气随口提了一下她和祁司正的事。
前几天她去找秦家老太太打麻将得知，祁司正早就不在榆安了。回来嘀咕了半天，温老爷子多嘴说了句那祁司正也不见得多想跟咱家乖乖订婚。
温奶奶生了很大的闷气，两天过后才觉得自己是不是理想化了。乖乖长大后可能不喜欢祁司正了，青梅竹马也是有可能变心的。
何况，现在的年轻人和他们那个年代不一样，更爱自由也更讲究个性，去年谈个吴彦祖明年换成彭于晏都是正常的，没有把感情说死这辈子就认准这么一个人。
“乖乖，上次是奶奶没考虑到你的感受，每次说带你去祁家找哥哥玩你都高兴得多吃两口饭，猜你当时应该是喜欢的。我和美川呢，又一早就说好了这件事，她走了我还没完成我们的约定，心里也难受。你不要怪奶奶，憋着气在外面不回家，饭要好好吃，你是奶奶一口一口喂大的，别到时候又瘦了。”
温予听了有点难受又有点感动，喉咙哽咽说：“奶奶，我真没饿着自己，上次爷爷还给我转了十万块零花钱呢。”
温奶奶说得眼眶酸涩湿润，还没来得及擦眼角，闻言就是一愣：“十万块？他哪里来的十万块？”
温奶奶突然暴起，手机屏幕一晃就是大声吼：“温书筠你又背着我藏私房钱了是吧？老实交代你哪里来的十万块？！”
屏幕里已经看不到东西，只听见乒乒乓乓的响声和温老爷子唉声叹气的解释声和求饶声。
温予在心里默默地祈祷他俩的血压别又升高了。
过了好一会儿，祁司正洗澡出来，见她还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看剧，便擦着头发走过去，问：“还没看完？”
那部儿童杂技剧的时长并不久，严格意义上来说都不是剧，只能算杂技秀，也就二十分钟。
温予点头嗯了声，他刚走过来，温予瞬间反应过来，说：“没，我在和奶奶视频。”
然而已经来不及阻止，男人虽然没有穿酒店的浴袍，换的是他宽松柔软的棉质t恤衫，但碎发湿软，刚用毛巾擦过有点凌乱。一张白皙清隽的面容猝不及防地闯入屏幕，和刚刚捡起手机的老奶奶大眼瞪小眼，看了好一会儿。
“……”
“……”
好尴尬，要不要说点什么解释解释。
前几分钟温奶奶还在说，乖乖，咱不想和祁司正订婚就不订婚，多看看外面的男人，你喜欢哪个我们就选哪个。
温予被她的理解感动得泪眼婆娑，心里虽然还是觉得祁司正最好，但嘴上也是在说，好的奶奶，我不要祁司正了，我明天就找个更好地给您带回去。
温奶奶说倒也不用那么着急，过年的时候带回来就行。
结果下一秒，祁司正的脸和温予的脸挨在一起，差不多占满了温奶奶那边的屏幕。
……
这情况把温奶奶看得有点迷糊，在想自己是不是老花眼了，这孩子看着怎么那么像刚刚被pass掉的孙女婿祁司正呢？
正巧，祁司正咳嗽一声，主动先打了个招呼，态度温顺恭敬，很有礼貌：“奶奶，晚上好。”
但对方却没理他，而是看向想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的温予。
“乖乖。”温奶奶抬了抬夹在鼻梁上的老花镜，眯着老眼，说话也很直接，“你这是和祁司正去开房了吗？”
虽然她很少出来住，但是刚才视频的时候温奶奶就看出来了，她身后那张白色的大床一看就是在酒店。起初还以为是这娇惯的小公主住不惯出租屋，到外面住酒店。
而且祁司正这样，是刚洗澡出来？
温予耳朵都烧红了，忙地挥手否认：“没有没有，奶奶，我们这是在工作。”
……什么开房啊，这也太惊悚了。
虽然好像说得也没错，他们确实来开房的，但这性质还是不一样的。
闻言，温奶奶倒是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把手机给祁司正。好久没见了，她要和祁司正说几句。
见温予还没看完视频，祁司正非常善解人意地拿着手机到了阳台。
不知道两人要聊什么，温予抓心挠肝地想要偷听，可是落地窗一关，男人站到角落，声音细微得近乎听不见。
可恶，这酒店的隔音效果要不要这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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