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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19


半个月前,集团那边刚开会,谈了谈目前杂技剧目的发展问题,然后让杂技团这边再想个新选题。许是收益不乐观,集团想让杂技团重整旗鼓,排出一部拿得出手的剧目。

        不管什么题材都好,经典改编或者神话传说,只要能排出来,资金不是问题。现在好几个项目都在招标,要是能被选上的话,能有几百万的资助。

        总是这么画大饼。

        温予在这待了一个多月,也算是明白了。高层领导就是这么画饼的,你们好好想选题、好好排练,项目一下来,几百万几千万都是小钱。接着各团长传话下来给演员,你们好好练功,每天坚持,日拱一卒总会出人头地的。

        可是工资都快养不活自己的时候,出不出人头已经是另外一回事。

        会议结束后,温予没回去,直接跟着方盛群的屁股后面进了办公室。

        “方总。”温予笑眯眯地看着眼前的男人。

        来者不善,方盛群也很警惕。温予已经缠了他半个多月,每回来都是同一件事,给杂技演员涨工资。所以不等她开口,方盛群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小温啊,这事我做不了主,而且杂技团现在的情况你也知道,我们公司都是一视同仁的,总不可能厚此薄彼。要是这件事真定下来了,那木偶团和舞团那边,不也得跟着涨?”

        话术一套一套的,听得耳朵茧子都长厚了。温予说:“方总,杂技团情况特殊,他们可都是拿命在练功的,而且大都是些在长身体的孩子,这伙食跟不上没营养,哪里还有力气做那些高难的训练?学木偶和跳舞的的确也辛苦,可这性质不一样。这点工资发给他们,哪天从吊环、钢丝上摔下来都不够交医药费的。我这是出于实际情况考虑才打的申请。”

        面前的女人收住笑容,坐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也不打算走了,今天就死赖在这。

        “您说的项目几百万几千万,能拿下来自然是好事,皆大欢喜,演员们练功都有干劲。可我们不能只说空话。万一要是没拿下来呢?演员们就不练功了吗?还是想让他们喝西北风就能打起精神来练?”

        温予直接摆出态度:“总之,杂技团这段时间的成效您也看在眼里,猫猫侠也准备预演了,打磨过后又比往年精致很多,上座率肯定不低。您要是不批条子,我就回去叫他们罢演,之后的项目选题也不要了,谁爱干谁干吧。”

        怕像是还不够狠,温予咬咬牙:“反正我觉得杂技团的这些苗子还不错,大不了我自己掏钱把他们都挖走,自立门户好了,谁还稀罕挂在集团名下。”

        温予在这死缠烂打许久,方盛群也被磨得没脾气了,这大小姐撒泼的能力一流,他顶不住,最后松了口。

        “你说你,老钟都没你这么费心思,你一个大小姐来我这耍什么无赖。”方盛群连连摇头,叫她回去让人再打一份申请过来。

        温予哼声:“我这不叫耍无赖,要是第一份申请您批了的话,我才不会在这浪费口水呢。”

        方盛群先提醒她:“这工资都是规定死的,不是公司能做主的,也不是我说了算的,我只能帮你们以别的方式多发点补贴。”

        “知道知道,我就知道方叔叔最好了。”这丫头变脸贼快,立马又笑脸相迎。

        方盛群吓得直咳嗽,说这是在办公室,注意点形象。温予撇嘴,但马屁还是拍得贼溜。随后方盛群又问她:“感觉怎么样?有猫猫侠练手,是不是觉得工作起来也不难?”

        “不难个屁。”

        猫猫侠原本就有专门的团队在做,她也就是过去打酱油的,发挥的作用不大。这一个月下来,她大部分都是像小学生在补课,把从祁司正那搜刮来的资源都看了好几遍,有展演的就打报告直接去现场调研。

        她甚至把挂在知网上的杂技论文和新闻报道都下载来看了。杂技这个领域研究的人的确少,新闻报道千篇一律,学理性较强的还大都是祁司正他们写的。

        不过也多亏了还有祁司正他们这个团队在研究,温予才能学的这么快,很多她不懂的东西只要把他们的论文看一遍,又结合调研经验基本上都懂了。

        温予说:“方总,刚刚会上您提的那几个建议我都觉得不太好,没新意。神话传说题材我们排过了,再挖其他传说知名度又比不上百鸟衣,代表不了我们常泞。说到底,我觉得杂技剧的编排就是一张文化名片,得有自己的特色,让其他杂技团都不可复制,这样才是真的强,否则排出来反响平平也没什么用。”

        “那你说说,你有什么想法。”

        方盛群想点根烟,但拿起来后意识到温予在这,又放下了,只手痒痒地搓着指腹。

        温予没跟他说,神秘兮兮地说先保密,走时还不忘再三嘱咐:“方总,你记得啊!你答应了的,给我们加工资!”

        -

        方盛群的松口确实给杂技团带来一个好消息,这段时间演员们排戏都积极了许多,个个红光满面的。

        祁司正来时,正好看见温予在给演员讲戏。

        女人柔软的身体半弯着,腰很细,工作时她似乎比较喜欢穿包臀短裙,显得格外干练精致。松软的长发也习惯性地包成一个丸子,用带钻的细闪发夹别着,宛若一滴晶莹露珠。

        察觉到背后的视线,温予回头:“祁司正?你怎么来了。”

        他身后还有一个温璘,但温予选择性地忽视,假装没看见。不过才一晚没见,男人风光霁月地站在那儿就很吸睛,尤其充当背景板的还是一群十五六岁的小毛孩。

        秋日渐凉,祁司正还是穿着他的白衬衣,但内搭了一件白t,黑色的长裤修身,长腿笔直。整套穿搭干净利落,但因为本尊作息日夜颠倒,总带着几份清冷的慵懒感,矛盾又和谐。

        温予很没出息地心跳加快几秒,内心嘀咕一声谁说读研熬夜掉头发了?她看祁司正就没什么变化,这种闲散的姿态反倒更有吸引力了。

        他没走过来,看到她身旁的那个人,只颔首轻轻一点,“过来找钟叔。”

        其实从上海回来的这一个月也不是没见。

        祁司正本身就是他们团的特聘学者,有戏排的时候都会过来看看,然后提点建议。没戏的时候也会来,和演员做个访谈或者和导演交流交流。每次来,老钟叔都会拉着人说好久的话,希望他为他们多写些东西,他们缺的就是像祁司正这样能拿笔杆子的人。

        所以见面归见面,两人能说上话的次数并不多,多的是老钟叔和他的唠叨话。

        这回估计也是,温予见怪不怪地哦了声,表示理解。转头又看向一副吊儿郎当模样的温璘,语气都冷了几个度:“你又来干嘛?”

        莫名其妙被拉过来的温璘一口气堵在胸口,看到祁司正已经转个弯走了,前脚刚抬正要跟上就被温予叫住,那口气顺下来,“你管我来干嘛。”

        嘿哟。温予瞪得眉毛直竖,行,她不问。

        祁司正确实是来找老钟叔的,但更重要的是见见猫猫侠的导演。

        猫猫侠是常泞杂技团的老剧了。老剧重排,肯定和以前有不一样的地方,这些改动都意味着市场审美的变化,以及对原故事的解构。老钟叔让他写篇文章,他以前就写过,所以要再写的话,总得再找个角度切入,最直接的就是做新旧对比。

        “猫猫侠什么时候预演?”祁司正坐在观众席靠角落的位置上。

        预演当天是在常泞剧院,所以这几日的排戏走位都是来这。剧院不开的时候总是格外冷清,即便灯光敞亮,导演拿着大喇叭在那隔空喊灯光师再亮点或者暗点,要跟走位跟走位。嗓门贼大。

        他思绪放空,没由地想当导演也挺费嗓子的。而身为艺术总监的温予则在一旁耐心地和演员对戏,两个人靠得极近,有一缕灯光晦暗不明地晃过去,还挺暧昧。

        现在的杂技剧要求高,杂技演员不只局限于炫技的层面,展现良好的杂技功底的同时,还得会演戏、会塑造人物。他知道温予学舞蹈的在这方面要比练杂技的那些人强,也知道她只是在工作、在传授经验,可看到他们这样靠得太近,心里总不太舒服,导致钟林喊了他好几声都没反应过来。

        祁司正回过神,脸上稍带歉意,示意他继续说。

        “……预演定在下周六,但我们现在是内部预演,不开票,也不请专家。经过这次改编重排,换了几个节目穿插进去,看点比以前多了,剧情也更流畅,但还是有些硬伤。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到时可以来看看,再给我们提点建议。”钟林说。

        其实祁司正刚刚也看了两眼,虽然没有看完整,但他和常泞杂技团也合作两年了,多少知道他们的优劣在哪,于是直言:“这几个孩子的基本功还不太扎实,这不是一朝一夕能练好的,剧情流畅已经是很大的进步了。”

        他偏头,问前方坐着的那两个人,“崔浩也参演猫猫侠吗?”

        他记得儿童杂技剧定的演员大部分都是十几岁的小孩,更小的才七八岁。但崔浩作为团内的顶梁柱之一,今年已经二十五六了,和他相差无几,可能还要稍长一些。

        钟林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哦,他没参演,他和你一样,是来过来看看的,顺便和温总监聊聊新剧的事情。”

        这一聊就聊到了饭点。

        保持一个姿势久了,脖子发酸,加上练杂技长年累月积攒下来的旧疾,这会儿动一动就疼。转眼看向身旁的温予,她倒好,背脊板正像棵压不弯也折不断的小草。

        身后那道迫人的视线存在感明显,这会儿谈话结束,注意力分散,那道目光的锐感就更强烈了。

        崔浩没回头,也拉着温予没回头,两人在暗地里暗搓搓地打赌。

        “温总监,祁教又在看你了。”

        相比起老钟叔和周跳一口一个祁教授的喊,像崔浩他们都只是克制地喊声“祁教”,尤其是崔浩,总感觉这人和祁司正之间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系。

        温予听他这么说,没敢回头,但方才老钟叔叫她,她侧头过去时用余光看了眼,祁司正独坐在角落,看的是舞台不是她。

        “你别瞎说啊,他看我干什么。”温予不自在地抓抓耳垂,有些脸红耳热。

        “确实,你不光是看你,还看我,准确地来说,是看我们俩。”崔浩笑着,“你信不信,我现在要是敢把手搭你肩上,他能马上走过来。”

        正说着,温璘就先走过来喊人,“姐,好了没?我饿死了。”

        他站在台阶上,更显得人高马大。身后的祁司正还坐着,眉眼是浓墨点过的黑,但也很冷,气质疏离地坐在那,像是被人抛弃了千年之久。

        “马上马上,别催。”

        温璘自力更生的顽强能力是堪比野草的。把他往野人堆丢两年,温予都怕他能领个野人老婆回来,再牵一个小野人喊她姑姑。这会儿过来喊饿,估计是真饿惨了。

        她莫名心虚地看了眼座位席的人,收拾好东西,和钟林那边打了个招呼就要走。

        崔浩站在门口等她:“温总监,一起呗。”那摆明了要挑事儿的眼神,藏都藏不住。

        温予心知他要做什么。团里的人不知道她和祁司正的关系,即便看到温璘是祁司正带过来的,但大家都忙着排演,也没人去八卦。

        除了崔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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