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奶声奶调的童声
爱陌华说；
楚远是我丈夫。
大椿树下的院子，是我们家老宅。
楚远下葬前，尸体就停在老宅的院子。
楚远下葬后，老院子就一直闹鬼。
每天半夜闹，不停叫喊，人人能听见，一直闹了几个月，还不罢休。
别人都怕，我不害怕，我以为是楚远亡魂不散，就住到老院子里，想等他的鬼魂出现时劝劝他，生死有命，早去托生。
没有想到，在老院子里，见到整天闹的，不是楚远，是你。
我看的很清楚，就是你！
原以为你只是个鬼魂，没想到今天大白天的，你突然出现在椿树下。
你疯疯癫癫的到处晃荡，然后躺倒就睡。
村里的人围观，我得到消息过去，看到你，吓昏过去了！
等我缓过来，你还在睡。
现在我明白了，你不是鬼。
鬼白天出现，有鼻子有眼有影子，还有身份证工作证，这不科学。
可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杨树是个神经病，不是白痴。
听到这里，他明白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
而是梦的根儿。为什么整天做同一个梦，原来根在这里！原来自己早就变成了鬼。
杨树认真起来。
又找来一支杯子，洗一洗，帮爱陌华倒上茶水，问：“我在你们家装鬼，怎么装的？什么样子？叫喊的什么词？您说说，我听听。”
“样子就是你这样子，衣服，以前是棉衣，最近也是你这衣服，脸色苍白，眼睛空空，在院子陌华里不停的走，样貌清晰，没有影子，像黑白电影里的人。最后尖叫着喊救命，然后就突然消失......”爱陌华。
“你是说，我冒充楚远，冒充你丈夫吗？可我不认识楚远。还有，楚远什么时间去世的？什么原因？”杨树。
“五个月前，车祸！”爱陌华。
五个月前，大致和杨树这个梦存续的时间相当。
“楚远，生前干什么？”杨树。
“以前是我父亲的学徒，我父亲是个传统医生。后来楚远独立开诊所，开医院，做本草生意。”爱陌华。
“肇事车什么情况？”杨树。
“没找到，逃了！至今没破案。”爱陌华。
“这地方叫什么？离薄州城里多远？”
“楚庄镇，离薄州50里地。”爱陌华。
杨树沉思半天，想不出所以然。
挠挠头，说：“我饿了，有没吃的？”
中午醉酒，靠酒力撑着，徒步晃荡50里，体力到了极限，扛不住了。
晚餐一到杨树的胃里，杨树的头脑昏沉起来，说：“你带我到老宅，我今晚住那，看看那个鬼，到底是不是我。”
爱陌华站起来，带杨树穿桥去鬼宅。
路上几次走着睡着了，险些栽倒。
打开鬼宅的大门，二门，走到卧室。
这里一阵子没人住了，到处灰尘。
爱陌华就忙活着打扫收拾，这是个爱干净的女子。
杨树帮不上忙，困的失去行为能力，就站在卧室门口一愣一愣的打瞌睡。
突然就听到一阵嬉笑声，“嘿嘿嘿嘿，这货又来了......”
才开始脑子混沌，也没在意，可是声音一过大脑，发现了不对。
这是个童声，奶声奶调的，这里只有自己和爱陌华，哪有孩子？
杨树警觉，头发一下竖了起来，因声音太清晰了。
一来精神，童声没了。
精神类病人睡不好觉的原因，是神经虚弱而敏锐。
因为虚弱，所以敏锐。
像内置了天线，能听到虚空中各种不存在的声音，形成幻觉。
空气中一个分子和另一个分子的摩擦，都可能演变为宇宙爆炸，诞生无数星球和剧情。
刚才那个童声，究竟何来？
杨树看了一眼爱陌华，她还在紧张忙碌。
房间打扫好了，爱陌华正从柜子里抱被褥，然后帮忙铺床。
杨树走出卧室，到处看，没见有孩子进来。
再走出大门到处看，陌华遍野，视野里没看见任何人。
回来床铺已经铺好，爱陌华留下一套钥匙，走了，脚步声渐渐远去。
卧室里一片橘黄灯光，杨树的睡眠也没了，话匣也没电。
只能躺床上，闭上眼，等幻觉生出来。
像一块烂肉，等着生蛆，别无选择。
唉了一声，悲愤四起，活着等死，好无聊的人生......
这是抑郁证状开始泛滥，滚油浇心，活牛剥皮之痛。
精神疼痛是世间最疼的一种，又找不到哪里在疼。
痛到不能呼吸，恍惚之间，隐约听见一段古朴威严的声音，像一段咒语。
杨树下意识的跟着学，一遍一遍念，念着念着，疼痛减弱，困倦袭来，开始头脑模糊。
正要睡去，肩膀突然又被几只大手摁住，再次睡意全消，可恶！
神经衰弱的人，最讨厌被人弄醒，杨树杀人的心冒了出来。
怒气撑开双眼，灯还亮着，看见一屋子的人，其中两个壮汉摁住杨树的肩膀，还有两个拿着绳子，看架势要绑他。
他妈的幻觉，还是新的幻觉！
杨树烦透了，可是动不了，这种幻觉叫梦魇，很逼真。
但肌肉瘫痪，动弹不了。
动不了就不动。
杨树不再理会，趁着还有印象，念刚才幻觉里钻进来的咒语。
摁他的大汉听见咒语，立即大叫：狗曰的六娃，赶紧过来堵住他的嘴。
就见人群里跑出来一个破破烂烂的孩子，嘿嘿笑着，翻箱倒柜的找到一块破袜子，来堵杨树的嘴。
这嘿嘿的笑声，正是刚才幻觉里的童声。
你找块别的布不行吗？别用破袜子，老远闻见恶臭！
杨树想骂这个破孩子，可是张不开嘴。
我都张不开嘴，你们堵我的嘴干什么！杨树心里说。
可是叫狗曰的六娃的孩子，还要继续拿破布堵。
突然人群中又冲出来一位壮汉，手持一把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速度快极了，转眼到了杨树眼前。
只见他手起剑落，斩向右首摁杨树的壮汉，咔的一声，剑刃没入那人脖子。
然而并不停，拔出剑，顺势刺向右首摁杨树的另一个壮汉，一剑贯穿胸腔。
杨树的肩膀瞬间解脱，接着听到两声似木桩骨碌碌倒地的声音。
狗曰的六娃，还有正要捆杨树的都吓呆了，而壮汉吼了一声，滚！
两人连滚带爬的跑出了房间，飞奔而去，一屋子的人跟着跑了一大半，还剩下十余个。
新来的壮汉，背对杨树而立，提着古剑，对着剩下的说：“走，你们也走！鬼王马上会来，会连累大家，他住我家，是我朋友，我有事情要托付。”
剩下的十余个走的还剩一个，这位被壮汉的背影挡住一半，看不清长相。
杨树从床上坐了起来，壮汉也转过身来，杨树这才发现，壮汉满身满脸的血渍。
壮汉浓眉大眼，黑脸堂，寸发，鼻梁高挺，上身穿的一件黑皮衣，版型像是名牌，下身被床头挡住，看不清楚。
再向他身后看去，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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