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带上装有谢白夭信息素的瓶子，楚梁连夜赶回了楚家老宅。
他没有理会楚冶探究的目光，直奔三楼自己的书房。
闻医生已经等在了里面。看到他进来，闻如川扶了一把老花眼镜，颤颤巍巍地朝他露出和蔼的微笑：“三少爷。”
闻家是楚家庇护的小家族，闻如川则是楚家的私人医生之一。楚梁小的时候，包括成年分化之后都是闻医生看的病。那个时候因为先天性信息素特征隐藏综合征的缘故，楚梁和其他alpha有很大的不同，楚家担心他在分化的时候产生了什么异变，每个星期都会让闻如川来看诊。到后来他再长大一些，对这个也不是很关心，就不怎么看这方面的病了，和闻医生见面的次数就减少很多。
“闻医生。”楚梁关上房门，拉开椅子坐下，“好久不见。”
“是很久没见过了。呵呵，三少爷都长这么大了。”闻如川温和说到，“不知到三少爷这次这么急急忙忙的，是遇到了什么身体上的难处吗？”
“其实也不是什么很急迫的事情，但此事牵连的人日后对我有些重要，所以想早点解决。”楚梁没有废话，把瓶子拿出了放到桌上，大致描述了自己的经历。当然碍于一些协议，他隐去了信息素主人的身份。
“这么说，三少爷，您怀疑此信息素对你产生了类似‘易感期’的效果？”闻如川拿起那个小瓶子细细端详了一番，然后打开瓶塞扇了扇，“嗯，omega的味道，浓度很高。如果再加大剂量的话，会是任何一个正常的alpha都难以拒绝的诱惑……但介于少爷您的病症，我想先做一下试验。”
他重新旋紧瓶塞放到一边，然后从自己的箱子里取出几个小瓶一一放到桌上。他按顺序打开第一个：“请闻一闻，少爷。”
楚梁凑过去闻了闻。
很清新的花香，让人一下子就能联想到春天。
“有什么感觉吗？”闻如川盖上瓶盖。
“浓郁的花香。”楚梁评价，“闻起来感觉还可以。”
“那么这个呢？”
“……橘子味，有点甜的感觉。”
“这个？”
“洗衣粉的味道。”
“这个呢？”
“奶味。太重了，不好闻。”
闻如川收起瓶子：“三少爷，很明显，您现在并不处于‘易感期’。没有一个处于易感期的alpha在闻了这些omega信息素的味道之后还如此平静的。同样，您也不会被这些信息素挑起类似‘易感期’的症状。因为哪怕不出于这个特殊的时期，alpha在闻到高浓度的omega信息素之后，也会有所反应。您可以请大少爷来做一个对比。”
“不用了，我知道。”楚梁道。他自然清楚一个正常的alpha面对omega的诱惑毫无反抗之力，尤其是处于易感期的时候。但他也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不正常。
“这么说，只有这位omega的信息素能引起您的反应。”闻如川拿过那个装有豆沙味信息素的瓶子，在楚梁面前打开。
甜腻的豆沙味顿时充斥了整个书房。楚梁吸了几口，脖子后的腺体下意识地收缩，然后释放出大量自己的信息素。两股信息素交叉在一起，通过腺体在楚梁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他咬住舌尖，强迫自己压下那可怕的欲望。
“闭上眼，三少爷，放松，不要抗拒这种感觉。”闻如川温和地说到，“不要压抑自己
的欲望，放松。这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情，少爷，这是人类的本性。请您在脑海里自己勾勒，您想要的omega应该是什么样子……”
闻如川一边说着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手中同时“刷刷”记录着。
楚梁尝试着放松。他松开手指，可一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出谢白夭的脸。戴着人皮面具的和没戴面具的，平凡普通的和美丽动人的，干净的和沾了血的……浓郁的豆沙味钻入他的鼻腔，却不再如刚开始那般刺激，变得恰到好处，甜而不腻，勾起了他异样的感觉。
心里有个声音在和他说：我好喜欢这个味道。
是的，承认吧楚梁，你很喜欢这个味道。
很喜欢。
“少爷！”
楚梁睁开眼，只见闻如川刚刚开了窗回来，手里拿着那个瓶子。
他重新在桌前坐下：“有何感觉？”
楚梁没有回答，只是低头看了看自己的两腿之间。
他抬头与闻如川对视，虽然依旧是沉默，但闻如川懂了。
“不知道少爷有么有了解过曾经颇为流行的一种言情小说套路？”闻如川道，“我孙女以前很爱看这类的文章，所以我也略有了解。”
“那些小说总是描写，男主只有对女主才能产生肉体上的欲望。”他笑眯眯地说到，“恭喜少爷，您找到您的女主了。”
“什么？闻医生，你是说我们家小梁有喜欢的omega了？哦我的天哪！是谁是谁？天黑之前我要那个人的全部资料！”
楚梁还未搭话，门外就传来了楚冶惊喜的叫声。
闻如川笑着捋了捋胡子。
楚梁：“……”
他打开门，神情有些不悦：“我默许你偷听，但没有允许你出声，楚冶。”
“别这么严肃嘛！”楚冶笑着去拍他的肩膀，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一般又高声叫起来，一边伸手去抓，“哦我亲爱的小梁！你你你居然石更了！天啊！从未有过的壮举！是因为那个omega吗？”
楚梁拍掉了他的手，冷着脸转身走进书房，锁上了门。
“闻医生，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三少爷，您要知道，人体是很神奇的东西，而感情、属性、信息素有是其中玄而又玄的三样。每个人的属性，不止是来自于基因，还来自于上天的旨意。而信息素，不止是人与人之间不一致的标志，也是上天旨意的象征。”
“你为什么喜欢她？因为她在某几点甚至就某一点上吸引了你。而为什么偏偏是她的信息素能让您产生反应？恰恰就是因为她的信息素对您产生了强大的吸引。”
“当然是因为这个人而使其信息素对您产生了吸引，还是目前只有信息素上的吸引，就只有您明白了。”闻如川摸了摸那个小瓶子，将它还给了楚梁，“三少爷，这可是小说主角才有的缘分。”
楚梁一怔。
缘分吗……
“哦，还有一件事，麻烦闻医生回去帮我鉴定一下这瓶信息素，和我的信息素是不是互相排斥。”
他收敛了情绪，又拿出另一个瓶子递给闻如川。
“不麻烦不麻烦。”闻如川满面笑容。他对于自己的诊断结果很是高兴。楚梁是他看着长大的，就像是自己的孙子一般。谁愿意自己的孙子终生守寡不开窍呢？
“有劳闻医生，我先告辞了。”
………
………
谢白夭到区政府大楼的时候已经说不出话了。他挣脱掉赵夏李春想要搀扶的手，直接跌进陈瑶的怀里。
陈瑶扶住他的同时向两人警告：“谢先生不习惯坐车有些头晕，现在需要休息。你们回去吧，这里没你们的事了。”
“谢先生怎么可能不习惯坐车呢？”
看着陈瑶扶着谢白夭消失在电梯口，赵夏小声问。
“不知道，我估计是那个异物的缘故吧。我都没敢进去，你知道吗，谢先生一个人三下五除二就解决了！可能受了什么伤……”李春道。
“嘘小声点！”赵夏四处张望了一下，没看到人，又叹了口气，“谢先生也不容易啊。”
“当然不容易了，你以为awutf执行部都像我们这样干着安保的活？那都是提着命在刀尖上走的！”李春道，“当然区警也不容易，还好是我们这边事情少，除了这次疫情，你见过咱们c区发生过什么大事没？”
“上回那起小学门口的行凶案不是还没找着凶手吗？”赵夏压低了嗓子，“我听说，和一个恐怖组织有点关系！”
……
“谢先生坚持住！”
谢白夭大半个身子都软软地趴在陈瑶身上。额头冷汗已经打湿了陈瑶的左肩。
他全身止不住地抽搐，牙齿也咬不紧了，“咔咔哒哒”地哆嗦着。
本来发作的时间没有这么快的，如果他没有释放信息素的话……
纪云锡本身就是要他来疗养的，没有让他带很多药剂，而且带来的都是经过稀释的版本，效果比原来弱很多。
不知道南宫佩穹那里有么有类似的——
“哎哟哟快进来呀！快快快把他放上来躺好嘛！”
南宫佩穹招呼着陈瑶把谢白夭放到类似手术台的台面上，一边熟练地用四个角的拘束带将他捆紧。
“你这是做什么？！”陈瑶大惊。
“一些自卫的小措施啦，防止美女一会儿凭身体本能自卫……”南宫佩穹低头寻找着工具，“瑶瑶把那个绿绿的小瓶子给我，对，就是这个！虽然不能减轻肉体的痛苦，但好歹能让美人宝贝不那么清醒……”
“这样一会抽血做实验的时候，负罪感也少一点啦。”
陈瑶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接过小瓶子，把里面的药剂倒入针筒。成年人手指一般粗的针管稳稳地扎入谢白夭的手臂，淡绿色的药液缓缓输了进去。
“好了，瑶瑶你出去吧，我的实验过程可是从来不让外人看的哦。”南宫佩穹挥挥手。
……
双耳之间是隆隆的响声。谢白夭知道这是幻听，但他无法屏蔽……眼前一片模糊，物体从最初的样子变得只剩轮廓，最后变成一片片大约的色彩拼接……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能感觉到浑身的骨头被磨碎，筋脉被碾断，血肉被撕裂……
似乎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进来了，他的感知也开始消退，直至……完全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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