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砰！”地一声，打断了林钺的插科打诨。
他神色一敛，将目光重新移回那一方小瓦片上。
透过瓦片朝下望去，只见里面气氛剑拔弩张，上好的青花瓷茶杯碎片落了一地。
夏禾此刻如受了奇耻大辱一般，颤颤巍巍的抬着手，指着赵谦主仆二人怒骂一声“无耻至极！”
闻言，那赵安上前一步抬起巴掌狠狠地往他脸上招呼过去。
“啪！”
赵安本就生的人高马大，这用尽全力的一掌，莫说夏禾这么一个柔柔弱弱的教书先生了，就是林钺这种皮糙肉厚者挨了，恐也得蒙。
果不其然，只见夏禾发蒙似的连退两步而后被扇倒在地。
抬起头，脸上清晰可见的五个手指印。
赵安打完隋还不解气，指着人唾骂道:“小娼妇！在放肆一句，老子打烂你的嘴！”
“赵安。”赵谦抬手制止。
赵安闭上嘴巴，乖乖站到他身后。
赵谦端坐在凳子上，眼带探究，问:“你叫什么名字？”
许是又怕被打，夏禾这次老老实实告诉了他。
“夏禾……”赵谦默念了一遍，而后摇头叹道:“这个名字不好。我重新给你取一个吧。”
夏禾抬头，眼中满是莫名。
赵谦起身，走到他旁边蹲下，与他平视，然后伸出手捏住他的下巴，左右转动观赏了一会儿，然后轻轻从他嘴唇间划过一道下流的弧线。
“阿回…”赵安轻吟细语，一字一句旖旎唤道:“你就叫阿回。可好？”
对着他的目光，夏禾只觉心中恶寒从生，撇开头道：“我不叫阿回。”
赵谦痴迷不醒，道：“不，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
未等说完，只听顶上传来“嘭！”的一声，瓦片如雨下落，满室春光到一片狼藉只在眨眼之间。
变故来得太快，赵谦来不及反应，身上就被瓦片重砸了几下。
他霍然起闪到一边。
赵安拔刀挡在他身前，指着站在桌上的蒙面男子，颤声问：“来者何人？！”
“你爹赵广平！”
赵谦气的连咳数声，高喊道:“放肆！”
林钺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看着他要笑不笑，“你也配？”
沟渠里的肮脏玩意儿……
你也配对我说这两个字？
你也配肖想燕长微？
不自量力。
赵安焦急大喊:“来人！来……”赵安在高喊中倒地。
赵谦浑身发怵，同处一室，他竟不知这人对赵安做了什么！
“你…你想做什么？”
话音刚落，赵谦却只觉一阵掌风便狠狠地从脸上扇过，口中顿时泛起一股腥臭。
明明那人都不曾凑到他跟前……
隔空挨了一掌后，赵谦疼痛难耐的捂起唇角，后知后觉道：“你敢打我？”
见赵谦挨打之后一脸不敢置信，蒙面人歪了歪头，双手抱臂道：“三公子作何摆出这副委屈模样？莫不是三公子以为…打架时，委屈有用吧？”
赵谦眼皮一跳，颤声问：“你你到底是谁？谁派你来的？你想干什么？”
一连三个问题，足以表示赵三公子此刻内心究竟有多慌乱。
可惜他不是女子，非但激不起林钺半点怜惜之情，这窝囊的模样反倒使得林钺平日里妥帖隐藏在心中的暴虐分子越叫越嚣！
僵持之下，外面走廊似乎有人影闪过。
赵谦以为是他们的人听到动静赶来，眼中瞬间燃起希望。
却不想，房门打开，他看到的却是另一个蒙着面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
仅从装扮上看，赵谦就确认他俩为同伙。
因为他俩身上的服饰一黑一白，脸上的面巾与衣着刚好相反，显然是从彼此身上撕下一块布用来给自己蒙面的。
从门外踏进来的飘然若仙，站在满是砖瓦碎片的房间里仍是一尘不染。
他一个眼神都不曾施舍给赵谦，进房后，径自走到早被吓呆了的夏禾身边，只说了一个字:“走！”
夏禾知晓现在不是多问的时候，想也不想的跟在他身后离开。
从很久之前，林钺就明白一个道理:话不投机半句多，唯有动手才解恨。
随即，他当胸一脚，赵谦命都险去半条。
无论是从前在国子监时还是现在，赵谦那三脚猫的功夫在林钺面前压根就不够看。
不过几下，林钺便将他虐的毫无还手之力。
赤手空拳，拳拳要命。
最后，赵谦匍匐在地，要死不活的想爬出去，又被林钺一脚踩住。
林钺单脚轻踏在地，另一脚重重踩在他脑袋上，眼中暴戾毕露，声音却是笑着，道：“三公子，你这是要去哪儿？”
赵谦忍下喉咙间那口老血，目光猩红的瞪着他。
林钺冷眼回望过去，鄙夷笑道：“要跑啊？那你得问问我答不答应啊。”
赵谦口含鲜血，含糊不清道：“你到底要干什么？！”
林钺随手撩了把额前的碎发，理直气壮道：“欺负你。”
赵谦：“你他妈啊！”话没说完就惨叫连连。
林钺猛地往他脑袋上狠踹一脚，嘴里却在敦敦教诲：“好好说话。”
赵谦呕出一口老血，他自诩家世不凡，从小便是那傲视不逊之辈，哪怕在家里不得宠，也不妨碍他在外高人一等的心性。
此刻被人脚踩再地，如此大耻，他岂能安心受辱！
奄奄一息之际，他还不是忘挣扎起身。只是次次挣扎，又次次被人重新压制回去。
来回几次，赵谦徒然是觉得累了，直接瘫倒在地，不再挣扎。
“有种你杀了我。”赵谦气喘吁吁地道：“但凡你今日留我一口气，他日我翻山倒海都要将你提出来碎尸万段！”
“哎呀呀！我好怕啊~”林钺捂着心口佯装出心惊胆战的样子，忽而又笑出了声，桀骜道：“那我就遂了你的心愿！”
虽然林钺惯爱耍嘴皮子，但此刻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小世子金相玉质，百世无匹！
一想到如此谪仙儿般的人物，竟被赵三这种卑劣鄙陋之物亵渎，他脚上的力气不免就加重了几分。
“啊！！！”
除了这声哀嚎，林钺还听见了从前院传来阵阵细微的脚步声。
林钺耳力目力超出凡人何止尔尔，外面的人自以为自己埋伏的很好，却不想，一字一句都清清楚楚传入了他的耳中。
“快快快！”
“围起来，不要让里面的人跑了……”
“不可打草惊蛇。”
林钺冷笑了下。
赵三公子。”林钺语气诙谐，说道：“我姑且可饶你一命，只需要你回答我一个小小的问题。”
赵谦尚不知援兵已到，为了活命自然愿意同他做这个交易。
“你问。”
“敢问赵三公子，你大哥赵允文的死…究竟和你有没有关？”
赵谦一怔。
不等他想好如何回答，就听外面几声“噌噌噌！”拔刀声相继而起。
小院顿时被不知是赵谦还是赵安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看来，我不用回答你这个问题了。”他说。
“是啊…”林钺惋惜一叹。
话音刚落，一群人就提着刀冲了进来。
林钺没有硬闯，而是踩着桌子从屋顶上的那个破洞逃了出去。
“给我追！”赵谦恶狠狠道。
“是！”
林钺使着轻功，一路踩踏着各幢民宅的屋顶极速飞驰。
不用多少功夫就把赵谦的人远远甩在身后。
见身后已无追兵，他便慢了下来，正想在不知道哪家的瓦片上躺会儿歇口气时，一回首，就见隔着一条街道，那边屋檐瓦间立了一个修长的身影。
“又碰面了。”卫临说。
林钺虎躯一震，静悄悄的往后退了一步。
周遭的空气都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那夜也是你吧？”
虽是疑问，但卫临的语气却是极其笃定，仿佛已经揭开了林钺蒙在脸上的白纱一般。
林钺改变了声道，对他说：“让我走。”
借着朦胧的月色，林钺看见卫临嘴角勾了一勾。
“装神弄鬼！”
说完这句，又见他从腰间拔出佩剑，置与手中细细擦拭着道：笑了一下“如果我说不呢？”
林钺眉头死死蹙在一起，看着他，不言不语。
卫临提起长剑对着他，命令道：“过来。”
林钺思考了几秒，然后逐步向他迈近。
一步、两步、三步……
猛地跳入下方街道。
“想跑？”卫临大喝一声，也跟着他跳了下去。
二人你追我赶，那晚的情景再次重现。
只不过林钺这次没那么幸运，误打误撞跑进了一个死胡同。
他暗骂一声，正想跃墙而去时，卫临的长剑从后而来，架在了他的脖颈处。
“在往前一步我就杀了你。”卫临边语调平静地叙述，边毫不留情地把剑口往皮肉里陷进半寸。
！！一阵刺痛过后，鲜红的血液顺着修长的脖颈流入心口。
林钺无动于衷，仿佛感受不到一般还在那儿嬉皮笑脸。
“哎哎哎！”他仰着身子和卫临打商量，“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卫临不屑同跟他废话，冷声道：“举起双手。转过来。”
林钺依言照办，慢慢转过了身子。
卫临抬起长剑，一挑……
瞳孔逐渐放大，震惊道：“居然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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