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呃啊！”
只听一声惨叫，哗啦的水声立马引起了一直端详管道的五条悟的注意。
也许是因为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便利的咒术能力，异样的声响令本来悠闲自在地青年浑身一紧。
但是转过头看的时候，五条悟却发现发出声音的原来是坐在积水中地姜挪挪；整个下半身都湿透了的少女手里拿着一本看不出原貌的老旧日记本。
错愕的神情从女孩的脸上一闪而过，她盯着手里的笔记本愣了几秒钟，然后立马无视了自己还坐在水里的事实，手捧笔记看了起来。
五条悟：“……”倒也不必如此。
现在的资本家已经疯魔成这样了吗？
青年有点无奈的走近姜挪挪，然后将她从水里捞了起来。
女孩的身体很凉，这令五条悟情不自禁的皱了皱眉。而且在他试图把她拉起来的时候，她明显做出了抗拒的动作。
“……”在做什么啊。
不理解姜挪挪为什么注意力会突然这么集中的五条悟把自己的下巴搁在女孩瘦弱的肩头，幽幽的这么道。
“挪酱，坐在那里的话胖次不会湿透吗？”
？
“……啧！”
浑身一僵的姜挪挪立马侧过头白了五条悟一眼，但是却没有像以前那样推开他的脑袋。“有意外发现了，这是那个女孩的笔记本。”从水洼里站起身子蹲在原地的姜挪挪没好气的这么道。
“哦？真的吗？那个失踪的女孩？”
听到姜挪挪这么说，声音突然兴奋了起来的五条悟立马凑得更近。
青年炙热的呼吸毫无收敛之意，五条悟身上带着一股类香皂的清新气息；这股香味很快便代替了地下室发霉的气味。
也许是因为对方凑的太近，终于开始感到微妙的姜挪挪前倾了身子，然后捧着笔记飞快离开原地。
“嗯？”
丝毫不觉得哪里不对劲的五条悟发出疑惑的音节。
“你先去刚刚发现笔记碎片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别的线索。”
“可是我们刚刚不是看过了吗……”五条悟的声音听上去有点不情愿。
“快去！有重要信息我会喊你的！不要浪费时间！”
“……唔。”
被突然姜挪挪突如其来的凶神恶煞吓了一跳的五条悟好像猫咪般在原地愣了一下；但是在反应过来姜挪挪是在赶自己走后，青年特别不满嘟囔了几声，垂头丧气的听话去了另外的房间。
青年的乖巧倒是让姜挪挪有些几分意外，但现在她总算可以一个人安安心心的看自己手里的笔记本了。
伴随着青年因为不满而发出的翻箱倒柜声，姜挪挪很快便发现了自己手里的、其实不是什么普通的笔记本，而是一本日记。
而且在快速翻看过后，姜挪挪很快便确定了这是那个失踪女孩的日记。
整本日记里非常详细的记录了那个失踪的女孩为什么会来到苦首村，以及她在苦首村所遭遇的事件。
这名失踪的女孩名叫乙山美智。
在粗略读过乙山美智的日记后，整件事情其实和姜挪挪猜测的大差不差。
他们现在所在的废弃工厂在过去曾经有非法排放污水到苦首村旁边的河流中，被污水污染的河流影响到了位于下流的井口村。
几位患病的村民家属去负责管辖村镇的有关部门举报了这座乱排污水的工厂；但奇怪的是，这件事后来居然没有后续，不了了之了。
而真正令乙山美智注意到这件事的，是他们学校里不允许同学们再继续传播这件事，就连新闻也只是把这件事草草报道了结。
根据日记中所说，那段时间日本其实有很多非法工厂为了能够不受法律的制裁而选择在偏僻、乃至不受管制的地方进行加工和排放，并且他们会买通媒体和周边人流量较大的群众，使他们不再关注这些事。
而乙山美智察觉到这件事也是因为当时非法工厂频频做出这样的举动；可能是作为环保社的资料采集员，也有可能是因为乙山美智拥有天生的信息敏感度，她很快便决心动身前往苦首村寻找证据。
她的目的是要曝光这座污染森林水源的非法工厂。
当然，山海经对这件事的设定其实有很多漏洞，但广论信念来说，姜挪挪还是很佩服这个敢孤身入狼窝的女孩。
乙山美智在日记中提到她不愿意牵连其他的同学和自己一起落入险境；其实从这里就可以看出乙山已经有了自己会陷入危险的觉悟。
可是在看到后面时，姜挪挪还是不可避免地皱起了眉头。
因为乙山美智的日记中已经提到自己在调查过程中有人在跟踪甚至警告过她。
在苦首村的民宿中居住那几日，乙山甚至会在自己的房间门口发现死老鼠，半夜还能听到有人撬自己门锁的声音。
在这种毛骨悚然的时间频发的情况下，姜挪挪觉得这个叫乙山美智的女孩已经可以打道回府了。
因为对姜挪挪自己而言，如果某件可以中途终止的危险任务对她的生命造成了威胁，哪怕她停下来会造成世界毁灭，她也会立马收拾东西迅速跑路。
可比她弱小的乙山美智反倒没有这么做。
在日记的最后，乙山美智甚至一定程度上遭到了苦首村村民的敌视，但她还是决定要夜探这座当时还未停运的工厂。
日记中给出的原因是早上工厂里人太多，她没办法偷偷进去。
但是说来也是奇怪，这白天进不去是因为人多，但是那时这座工厂还没有废弃，夜间肯定会有人看守，乙山美智为什么能确定自己能在晚上来到这座工厂？还是说她得到了什么人的帮助，但是她却没有把这个人写进去？
正当姜挪挪试图向后阅读，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多信息时，她却发现日记后面明显撕掉了几页。
她第一时间想的是，这本日记大概留了几页在那扇门里，而在她用蛮力把这本日记扯出来之后，那几页重要的讯息自然也“留”在了门后。
“……”
前所未有的挫败感席卷了姜挪挪。
人总是贪心的。
在确定了乙山美智来苦首村的原因确实是因为废水排放这类原因后，姜挪挪现在又抓心挠肺的开始想知道乙山美智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多多少少有些不甘心的姜挪挪啧了一声，然后不顾地上积水的趴在那扇紧紧关闭的大门前向里面巴望；可是那里除了几页纸张的碎屑，什么也没有。
“呐呐~挪酱，偷偷一个人看别人的日记会烂屁股哦……”
就在姜挪挪愁的掉头发时，五条悟幽怨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的门口传了出来。
被青年那声音吓的一激灵的姜挪挪猛然从乙山美智的冒险中回过神来，沉浸在他人故事里的她这时候才想起自己正处于山海经所构筑的虚拟现实中。
至少，五条悟还在她身边提醒着自己现在正在做“任务”。
整个下半身都湿透了的姜挪挪无奈的叹了口气，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颗探出了一半的脑袋。
五条悟只能用怨念来形容的目光简直快要把她射穿了。
“那一起看吧，我们可能会发现什么新线索。”
姜挪挪拽了一把五条悟的衣服。
被突然拉住的青年一个趔趄，险些摔倒在粗鲁的少女身上；在他面露错愕的时候，少女抖了抖手里皱巴巴的日记本，书页发出苟延残喘般的“刷拉”声。
“来吧，一起烂屁股。”
姜挪挪坏笑了一声凑近他。
五条悟：“……”倒也不是这么个孽力回馈。
姜挪挪跟他耍小孩子脾气倒是挺稀奇的，但是五条悟却觉得高兴不起来。
不过，哪怕是不太情愿，青年也还是靠着姜挪挪凝视她翻到最开头的日记本；但是五条悟才没有那个心情跟姜挪挪一起再看一遍女孩的日记。
说句老实话，他跟着姜挪挪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能和她有更多独处时间；他倒是不在乎能不能和她和好如初，或者说——只是能这么和她呆在一起也很好。
在经历了长时间的运动后，五条悟并非不会累；也许是自己的身体设定使然，只有在他的精神完全放松下来后，疲惫才会入侵他的身体。
很明显，姜挪挪并没有指望五条悟会好好和她一起看日记；在青年陷入沉默后，少女叹了口气，开始轻声阅读日记里的关键内容。
女孩的声音低沉和缓，这令五条悟感到安心。
青年有气无力的靠在姜挪挪薄薄的肩头，少女乌黑的发丝轻轻埋住他的太阳穴；姜挪挪就是姜挪挪，就算是来到陌生的世界，她身上也仍旧散发那股熟悉的洗衣液的气味。
那是晚风，草木与泥土都掩不去的、甚至能用固执来形容的香气。
这让五条悟联想到姜挪挪本身。
她一直是个倔强又固执的人，总是坚信不论什么时候都能仅凭自己就把事情处理好。所以她总是孤身一人。
五条悟忽而觉得自己似乎从未了解过姜挪挪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她确实并不像她表面那般只是一家跨国企业公司的继承人，也并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般疯狂。
她到底在想什么？她身上的变化到底从何而来？难道她还隐瞒了什么？
五条悟看不透姜挪挪，也只看不透姜挪挪。
被困倦袭击的青年懒洋洋的把脸埋进女孩的发丝，困顿的呼吸慢慢浸透姜挪挪薄薄的衣料；就在姜挪挪准备赶人的时候，青年突然用手穿过她的腋下，并轻轻抱住了她。
“……五条悟？”
突然感觉哪里不对的姜挪挪整个僵在了原地。
哪怕是被山海经强迫回到还在上高中的时期，五条悟也仍旧拥有傲视绝大多数人的身高。在他弯下腰以几乎臣服的姿态抱住自己时，姜挪挪突然少见的慌乱了一瞬。
可是她的呼唤没有换来五条悟的回应，就在她打算紧接这追问五条悟到底要干什么时，一直沉默着的五条悟突然拉着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旁边的房间。
“什……！”
没能反应过来的姜挪挪还以为五条悟要整活，可下一秒便被他紧紧抱进怀里。
“嘘。”
五条悟的指示简单明了，但是姜挪挪反应很快，她立马收住了自己的声音。
青年抱着自己藏起来的动静其实不算很大，或者说，他根本是刻意没有让动静很大。
姜挪挪眼见地面上的波纹以极快的速度安定下去；波澜不惊的水面倒映出走廊窗外的景色。
一时间，少女就只能听到紧紧抱着自己青年胸膛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以及走廊外传来的，陌生的脚步声。
姜挪挪惊讶地瞪大眼睛。
外面有人在吗？这个点除了他们，还有谁会来到这里？难道是这座废弃工厂的前工作人员？可是这座工厂已经废弃很久了，他来到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来者的脚步比想象中迟缓，步子也放得很慢。
偶尔，姜挪挪还能听见钥匙相互碰撞传来的清脆响声；伴随着那人靠的越来越近，心也逐渐提了起来的少女睁大眼睛全身贯注的凝视着能够倒映出走廊情景的浅洼水面。
这个时候，地下室里的积水反倒成了窥见外面景色的镜子；那人明明在前进，但却迟迟没有出现在姜挪挪的视野里。
姜挪挪不喜欢胡思乱想，所以她一直在“期待”来者会是什么样的人，又会不会对他们造成威胁。
但，她也有一瞬间以为自己会在水面的倒影中看见不可名状的怪物；也许水面会扭曲，也许她会在看到怪物的瞬间变得癫狂，然后死在这荒凉的破败工厂中。
近了，近了。
甚至不知相貌如何的陌生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五条悟的心跳有条不紊，姜挪挪承认好像一直运筹帷幄的五条悟为她带来了一定的安心感——但奇怪的是，在即将靠近地下室的入口时，脚步声突然停了下来。
可来者突然停下的脚步声只会令姜挪挪更紧张，因为姜挪挪知道当一个人停下来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在思考。
还是说，那个不速之客其实已经知道了她和五条悟在这里，并且打算往这里面丢点什么？
突然紧张了起来的姜挪挪情不自禁抓紧了青年的衣服；相比之下，和自己紧紧贴在一起的五条悟倒是镇定多了。
“……没事的，放心。”
也许是察觉到了姜挪挪的紧张，知道她现在为什么会紧张的五条悟伸手摸了摸女孩的后脑勺轻声这么安慰道。
衣料摩挲发出簌簌地声响，一直僵在原地不敢动地少女生怕自己移动会发出水声。
可能是因为五条悟一直以来都表现得比看上去可靠，姜挪挪觉得眼前令自己冷静下来的的声音中似乎带着某种令人不易察觉的魔力。
也就在这时，刚刚突然停下的脚步声突然再度响了起来；但奇怪的是，来者的脚步声似乎离他们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直到消失在走廊的另一头。
简直不明所以地姜挪挪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一直抱着自己的五条悟慢慢后退，来自青年的温暖逐渐从她的皮肤退去，这令刚刚刚刚几乎是被压在墙上的少女竟然有些怅然若失。
……她真是疯了。
觉得哪里不太对劲的姜挪挪抬眼看向眼前的五条悟，青年脸上依然是那副风轻云淡又漫不经心的轻浮表情；见她朝自己投去目光，他甚至很有闲情逸致的wink了一下。
刚刚还在因为五条悟可靠的行为而心动的姜挪挪此时此刻只觉得那份小鹿乱撞“啪”的一声撞死在了树上。
不想再对五条悟抱有期望的姜挪挪伸手扶住自己的额头，“我看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们姑且也算是拿到了重要的信息。为了不必要的麻烦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嗯？我还以为你会要我把那扇门打开呢~”
看上去丝毫没有被刚刚的事情影响到的五条悟指了指走廊尽头的门，一边用手叉着腰一边笑眯眯的这么道。
“你打得开？”
姜挪挪眼睛一亮。
“挪酱想什么呢？当然打不开啦~”
五条悟耸了耸肩。
姜挪挪：“……”去死吧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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