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觅知路
转眼间到了小年，绮绻早早起来用完早膳，饶有兴致地看着汝子沐拿着肉干喂想想。
这狗如今已有九个多月大，比刚来时长大了许多，在汝子沐每天悉心照料下，胖成了一只雪球。
依旧那副狗腿的模样，整日眯眼挂耳讨好，还喜欢睡觉时枕着好说话人的脚背当枕头。此时肉干嚼在嘴里，看着汝子沐的眼神像看着它的天神，那副享受的样子，不知道随了谁。
绮绻喜欢在她睡熟时猛地跺脚将它吓醒，看着它吓得跳起来的样子，每次都能高兴的笑半天直不起腰，终于从这小畜生身上找到了乐趣。
汝子沐在劝阻两次无用后，也不再阻止，无奈的摇头跟着一起笑。
自从那日两人深谈以后，都默契的没有再提那些事，她需要一点时间，他便给他时间。
绮绻虽说说笑笑，但每当独自一人时便会被那些事情困扰，完全没了以前听听小曲儿看看美人的闲心。
“公主，咱们今日包饺子吧？”聆儿见公主整日闷闷不乐，只在月公子在时才会露出笑容，大着胆子想办法让月公子多留一会。
“包饺子？”绮绻显然不想听她的，这听听都不是她会做的事，聆儿是不是傻了。
汝子沐这时开口道：“小年的风俗的确是要吃饺子，公主要不要试试？自己包的饺子和现成的可不一样。”
绮绻没想到他也说包，想了想便同意了，反正闲来无事，大不了自己在一旁看着他们包好了。
面粉和馅料拿来，聆儿在一旁擀面，今日胆子特别大，拉着绮绻非要教她，苦口婆心：“公主这不难的，您放心吧，以您的天资保准一学就会。”
话刚落音，就听到汝子沐那边一声轻响，他双手窝着一只挤破了皮的饺子，肉馅全漏了出来，正尴尬的不知该怎么办。
绮绻银铃般的笑声助攻了这尴尬氛围，她笑得合不拢嘴，直不起腰。聆儿赶紧上前解围：“月公子您用的力气太大啦，快给我我来挽救。”
汝子沐笨拙的将包裂开的饺子交给聆儿，抬头便看见公主的笑颜，狡黠中带着点幸灾乐祸，脸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染上的面粉增添了些烟火气，背着阳光下，整个人像散发着光，美丽的不真实。
汝子沐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情如风雪无常，来的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说先前心仪公主，里面夹杂了报恩守护之情，那这段时间的陪伴，以及这样的笑容，他感觉自己逃不掉了。
未经大脑的伸出手，想将她脸上的面粉擦去，没想到手上面粉更多，糊了上去。
绮绻愣住，汝子沐呆住，只有聆儿一个人在旁边埋头揉面粉，她颓废地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多今晚可能要被杀掉了。
倏地收回手，汝子沐紧张得话也说不全：“公，公，公主的脸上有面粉。”
一旁刚睡醒的想想闻到吃食的味道，蹦蹦跳跳跑过来被绮绻一脚从头上踢过，吓得转身就不见了踪影。
“包饺子吧。”她拿过干净的手帕擦净脸，真动手包起来。
那一瞬间她心里天人交战。
这登徒子居然占我便宜！
罢了他只是帮你擦个粉。
擦得我满脸粉？！
你是风流的公主被人摸个脸怎么了？
那倒也没什么，可是高缙都没碰过我脸！
你现在去计较就是承认你被占便宜了。
堂堂钟离绮绻被人占便宜？传出去我还高傲不高傲了！
对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可我这心跳这么快怎么回事？！
怕是病了吧。
她这边低头包饺子，一个个漂漂亮亮的，那边一个接一个的挤破饺子，谁都不说话。聆儿觉得这氛围简直让人窒息，手上加快速度，快结束吧。
终于全部包完，她拿着快快乐乐的送去厨房下锅，徒留尴尬到头皮都痒的两人。
汝子沐觉得自己越矩了心虚，还是绮绻先开口：“堂堂文官，连个饺子也包不好，都是用手的。”
“公主说的是。”
噗嗤一声，绮绻满腹心思被他这一句打破，是什么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看着这张自己很中意的脸，嗯，傻愣着也是好看的。
到了晚上，满满的两盆饺子和几碟小菜摆在桌上，一盆精致小巧，一盆奇形怪状。
连足不出户的陆韦钦也来一起过小年，绮绻觉着三人还是不够热闹，硬是让聆儿和在暗中的阿耳也坐下来一起吃。
让人拿来一壶酒，绮绻不怀好意地看着汝子沐，给每人都倒上了一杯。
“今朝有酒今朝醉，小钦，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了，聆儿，阿耳，我们一起喝一个来，乖。”
陆韦钦依旧是那副生人勿近的表情，拿起酒杯，一言不发地喝了下去。
聆儿哆哆嗦嗦，不知道公主今天又是抽的什么风，又不敢违抗命令，闭着眼捏着鼻子一口灌了下去。
绮绻看着汝子沐：“今日可不是有心事才喝的，是高兴，嗯？。”
汝子沐拿起酒杯，与公主碰了一下，笑着喝了下去。
你要我喝的，即使是毒酒，也甘之如饴。
一桌五人，绮绻肆意，汝子沐陪着，聆儿性子活泼，就算是陆韦钦也难得多说了几句话，哪怕阿耳从头到尾一脸严肃，也吃的热热闹闹，其乐融融。
很快月上中天，陆韦钦饮了没几杯，却变成了个话唠，把自己那些家底全部抖了出来。
“公主对我的恩德，永世难忘。我在离国时是皇家护卫，被人陷害家破人亡，逃到丰国，不慎遇上伢子，说给我上户，其实是把我卖了，上了个奴籍，当时是真不想活了。
公主你把我带入王府，跟外人说的完全不一样，给我这安稳日子，是我在离国时也不敢想的。”
他说着说着跪下，醉醺醺的就要磕头，身旁阿耳将他一把拉起。
“你来府中那么久，第一次听你说起以前的事，都过去了？”绮绻不愧是平时嗜酒如命，酒量练出来了，此时神思还很清明。
“都过去了，人生在世，还有很多个年头，不能为了之前的二十几个年头，荒废了今后的。”
“既如此，放你出府如何？”
陆韦钦一瞬清醒，不可置信的看着绮绻。
“卖身契还给你，拿些银钱，自做你喜欢的事去罢。”
“公主不可，公主对我的恩情，我一定要报，我会一点拳脚功夫，可以在你身边保护你。”他说着又跪了下来。
“我买你回来，不是救你回来，我也有我的目的。这几年你作为男宠也做的很好，不欠我的。再说，我身边已经有阿耳了，你可打不过他。”绮绻说完便不再理他，转过头笑眯眯看着汝子沐。
陆韦钦心下感激，但是现在的自己什么本事也没有，的确不能为公主做什么，他暗暗下定决心，出了府之后，定要做成些什么，好为公主增添一些臂膀。
汝子沐已经习惯她跳跃的做派，举起杯又要敬她。
“你少喝点，酒量那么差，一会又要让人抬你回去。”不知是酒精的缘故还是什么，绮绻语气中带着点平常没有的娇嗔。
汝子沐看着面前的人儿，娇娇俏俏，是谁说她蛮狠暴戾，目中无人的？又是谁说她不懂礼数，肆意跋扈的？
可见流言祸人，并不可信。
“你想出府吗？”
汝子沐闻言摇了摇头，眼中带笑，掩盖住那浓得快压抑不住的深情。
绮绻高兴：“你可休想，暂时不会放你走的，在王府待着吧。”
“是。”
她喝的差不多了，起身准备离开，临走说了句：“开了春与我一同去一次江南。”
眼看人已走远，汝子沐对着那背影轻轻说：“好。”
陆韦钦在府中那么多年郁郁寡欢，一副随时都要寻死的做派。如今想明白了甚好，留在府中也是耽误了他。
洛笛和越蒙也出了府，如今就剩一个汝子沐，嗯，也挺不错的，绮绻想着。
江南是一定要去一次的，只不过要找一个好的契机，不能让人生疑，毕竟自己也不知道查的幕后之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幸好自己随心所欲的名声还算响亮，等开了春，借口出游，应该能免去不少麻烦的。
过几日除夕夜还要进宫赴宴，绮绻摸摸有点疼的脑袋，叹了口气，真是没几件事顺心的，除了…
想起今日汝子沐伸手替她擦粉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动，反正是自己的人，幸好是自己的人，可以没有道理的把他扣在身边。
漫漫长路上找个人做个伴，逗逗乐，说不定挺好的，可以试上一试。
得找个日子与他好好谈一谈，看看他对于那封信，那件事有着什么样的见解。
朝中人他比自己了解的更多，说不定真的能有什么新的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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