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七章 你先回去
成都，戴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
前方战报传来，大明的南路军在攻克瞿塘后占领夔州全境，兵锋直指重庆；北路军业已攻克龙州，到达汉州；中路军攻克金牛，直插南充。
三条防线接连遭到突破，巴蜀之地快要无险可守了。
理论上，戴寿应该回兵救援重庆。可一旦他收兵救援，大明的中路军和北路军即将长驱直入。如果成都不保，重庆将面临来自三个方向的敌军。
这可如何是好？
戴寿之所以能够稳居左丞相之职，是因为他为人中庸，不擅长决断。不管是明家父子还是吴友仁等权臣都从没拿他当作真正的威胁。
可在行军打仗上，他的优柔寡断却是非常致命的。
在他左右为难之时，廖永忠率领舟师沿江而行。所经之处，发现大势已去的各处州县望风而降。廖永忠兵不血刃地到达重庆，驻扎在铜锣峡，等待朱国瑞的指令。
按照朱国瑞的想法，明军要尽量避免与夏军在成都和重庆血战。对方虽然已经势穷，但困兽犹斗，况国相乎？他真怕陷入绝境的夏军会给明军带来较大伤亡。
没过多久，邹普胜攻入广汉，占领汉州，与戴寿对峙于成都附近。
消息传到重庆，王宫中的明昇母子顿时变得坐立不安。
“右丞相，大夏危急。您可否带兵出城，阻挡明军的进攻？”
无助的母子向吴友仁求救。
蒋达守在瞿塘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去岂不是送死？
吴友仁满面愁容，低着头一言不发。
“丞相，当初可是你劝我母子抵抗明军。如今，你竟然也要畏敌避战吗？”
焦急中，彭太后有点口不择言，直接戳到吴友仁的痛处。
吴友仁暗中咬牙切齿。他心道，要不是你们这对糊涂母子任用奸佞，大夏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如果当初夏王将王位传与吾等，大夏定能雄立于世。
至于自己也是奸佞之事，他选择性地给忽略了。
“丞相，重庆城内还有精兵十万。孤求您看在已故父王的面上，领兵出战。”
明昇走上前来，躬身一礼。
“殿下不可！”
吴友仁连忙跪倒在地，“请殿下放心，臣一定会带兵出征。”
为了让夏王放心，他又拍着胸脯道：“区区伪明何足挂齿？看臣如何破敌。”
说完，他起身离开王宫。
半日之后，吴友仁率领五万大军缓缓出城。
刚出城门，他大声命令道：“全军转向保宁，迎战明军主力！”
啥，保宁？
所有将士面面相觑。保宁就是阆中，根本不在明军的行军线路之上。咱们去那干什么？
略一思索，众人明白他是想跑。
“进军保宁、迎战明军！”
能跑当然好。夏军将士高喊口号，拼命朝保宁方向逃蹿。
夏军的消息传来，廖永忠大吃一惊。
根据探马来报，重庆城内只有十万人马，吴友仁至少带走了一半。
他这是要闹哪样？
俞通海凑上来问道：“将军，他们不会是跑了吧？”
廖永忠皱着眉头想了想道：“不管他，反正明昇还在城内。他们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不咱们攻城吧？反正城里的守军也不多。”
俞通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千万别。你不记得杨宪他们是怎么倒台的了？犯点小错误没关系，可要跟陛下斗心眼，违抗旨意，咱们肯定没好下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胡惟庸和杨宪再无起复可能。陛下从一开始就没给他们封过爵。现在看来，陛下早就有心办他们了。
自己好歹也是侯爵，犯不上步他们的后尘。
“那就眼看着错失战机？”
俞通海还是不太明白。
“一个是掉脑袋的事，一个是打屁股的事。你想选哪样？”
廖永忠戏谑地看着他。
俞通海讪讪地一笑道：“俺的屁股倒是不怕打，可脑袋只有一个。”
“那不就结了。咱们啊……还是踏踏实实地等圣旨吧！”
廖永忠眯起眼睛，继续观察着重庆的动向。
没过多久，重庆城门大开，披发跣足的明昇牵着头白羊走了出来。
“将军，他怕不是要投降吧？”
在浙东见过方国珍出洋相的俞通海惊讶地指着明昇大喊起来。
你个大大，这不是叫爷为难吗？
廖永忠有点忐忑。他听人讲过毛麒献城时的事。李善长为了算计缪大亨，曾经让他替主公受降。好在当时的朱国瑞没有那么多忌讳，缪贞又及时看破李百室的伎俩，这才让缪大亨躲过一劫。
即使这样，缪大亨依然在升迁和封爵时屡次遭人诟病。
除此之外，冯国胜到哪都爱作首打油诗的毛病也被无限放大。从杨宪管理安全司时开始，他就经常莫名其妙地被文臣弹劾。甚至有人说他有不臣之心。
离开京师时，他还听说毛骧已经着手搜集冯家兄弟的所谓罪证。远在山西前线的冯国胜先后被陛下用各种借口处置了好几次。
以前的朱国瑞有多伟大，现在就有多可怕。廖永忠可不想没事触他的霉头。
俞通海为难地看着他道：“哪咱们该怎么办？”
“你个大大，还能怎么办，赶紧劝他回去呗！”
廖永忠一催坐骑，迎着明昇跑了过去。
“降臣明昇参见大将军！”
见明军主将前来，明昇赶紧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
“臣尝闻上天有好生之德。大明陛下顺应天意，吊民伐罪，北驱胡虏，平定中原……”
明昇开始絮絮叨叨地背起降表。
“你就是夏王明昇？”
廖永忠翻身下马，好奇地凑了过来。
眼前的夏王只有十五、六岁，一点王的者风范都没有，反倒像是个读书种子。
“夏王，本将跟你商量点事。”
贸然被对方打断，明昇也不敢露出任何不满之意，赶紧拱手道：“请将军示下。”
“你先回去继续当几天王爷。等陛下派天使前来，你再出来投降……你看咋样？”
我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明昇委屈得都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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