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惠和太妃叹气，“陛下果然是想先皇后了。”
顾沉点点头，“朕自己过去就行，太妃不必麻烦。”
“也好。”
顾沉告别她以后，来到了藏书楼，却并未立即进去，只是在楼外站着。
若笙送走了近几日一直跟在她身边的五个姑娘，此时刚好要回院子，经过藏书楼的园子。
感受到有人一直盯着她看，若笙淡定地望回去，见又是顾沉，她微挑眉毛，刚要过去，顾沉转身进了藏书楼。
若笙顿了一顿，顾沉并不认识她这张脸，可态度却有些奇怪。
转念一想，也就无所谓了，照她的了解，顾沉想的事从来都是零碎的小事，所以即使和她有关，也并不怎么重要。
若笙没有去藏书楼，又回到自己的院子里。
顾沉一直在藏书楼里思考问题，差不多一个时辰左右，忽然有人敲了敲门，轻声喊陛下。
顾沉开门，面无表情地望过去。
看管玉山的陈总管冷汗都快滴了下来，他要说的事不是一件好事，眼见正撞上顾沉心情不好的时候，只得暗暗叫苦。
顾沉冷声道，“什么事？”
“您一直精心养护的这只黄道眉，于半个时辰前，快要不行了，就想带它过来给您看一看。”
陈管家动作犹豫地从背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笼来，里面蜷缩着一只鸟儿，红色的嘴，柔黄的羽毛，看起来可爱又瘦弱，而且似乎生了病。
顾沉打开笼子，将黄道眉捧至手心，淡淡道，“怎么回事？”
陈管家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脸，从他的声音也揣摩不出他的心情如何。
只得将头低的愈发往下，“下人喂食的时候没关紧笼子，它自个跑了出去，等到被发现时它已经受了寒，这种鸟本就脆弱……”
顾沉将鸟儿捧到眼前，伸出一只手指挑了挑它橘色的脚爪，随意嗯了声。
“陛下？”
陈管家不明白他嗯这一声是什么意思。
要说黄道眉难养，那可真不是简单的难养。
可是陛下又格外偏爱这种鸟儿，听闻是因为先皇后喜欢，所以才偏爱的。
黄道眉不仅难养，还十分难找，它们住在洛河边上，很少出现在人跟前，因此想要找它们，须得沿洛河找过去，而且还不一定能找到。
不好找，又娇弱难养，以至于好不容易寻来的一只都得精心伺候着，但是总有各种各样的意外。
陈管家叹了口气，正想听皇帝说如何处置。
顾沉捧住黄道眉，只是淡淡道，“嗯，你回去吧。”
陈管家一愣，愈发不明白顾沉的意思，但也没有违抗，离开了藏书楼。
顾沉捧着黄道眉，盯着它看。
黄道眉瘦弱的身体贴在手心里，还有些温热，只是眼睛紧紧闭着，看起来不会睁开的样子。
外面有棵树，最低矮的枝丫上有一个小小的鸟窝，里面原本躺了只鸟，但是它抬头看见了顾沉，就惊吓着扑棱着翅膀飞远了。
顾沉不以为意，将闭着眼睛的黄道眉放了进去，站在原地看了会儿，又回到了藏书楼。
被抢了位置的鸟儿发出清越地啾啾声，不满地绕着树转了几圈。
若笙所在的院子与此树相邻，她在的这几天，也颇为照顾这位小邻居。
此时出了院落到树前一看，却是愣住了。
竟有一只黄道眉？
若笙小心地将其捧出来，那只鸟儿不再鸣叫。
小黄道眉睁开了眼，亲昵而虚弱地蹭了蹭她。
若笙眉眼松了松，大概是从她身上感受到洛河水的气息吧。
黄道眉生养在洛河水旁，与洛河水紧紧相依，是最为恋家的一种小鸟儿。
因此一旦长久的离开家乡，就会脆弱的死去，这也是它们在家乡以外的地方难以生存的原因。
黄道眉发出极轻的鸣叫，若笙手心多了几滴洛河水，黄道眉低头作饮，稍微恢复一点精神气。
前方传来些许脚步声，若笙抬头看，顾沉正站在她的前方，颇为冷漠地看着她。
若笙也不以为意，她觉得顾沉看谁都是这幅冷漠的样子。
顾沉看向她的手心，淡淡道，“是我的。”
若笙停顿了一下，她并不想还回去。
显而易见，他估计是捉了黄道眉来养，但它快被养死了。
对于来自洛河的黄道眉，她并不想让它这样死去。
若笙沉默了一下，开口道，“它快死了。”
“那也是我的。”
顾沉道。
“它该回家，自己在洛河的家。”
若笙捧住黄道眉，完全没有要还回去的意思。
顾沉沉默了一瞬，“好，我会送它回去，还我吧。”
她没想到顾沉会那么好说话，依言让手心里的小黄道眉过去，但是它的小脚紧紧抓住若笙的衣袖，红色的小嘴在若笙的手上扫来扫去，就是不愿意离开。
若笙叹了口气，“请告诉我地方，我来送回去吧。”
“甘密湾。”
顾沉淡淡说完，转身离开。
若笙听见这个名字，倒是熟悉，是离她家乡不远的一个深水湾，那里的洛河水一向静而深，她虽不常去，但大致知道地方。
若笙眨眼间从原地消失。
顾沉也眨眼间从藏书楼消失。
甘密湾上，柏树形成的丛林在一旁呈拱卫之势，紧紧围绕洛河凸出的一岸。
若笙走在幽深的丛林里，恢复些活力的小黄道眉婉转的叫了起来。
若笙放开了手，小黄道眉扑棱两步，落到地上，接着又扑棱几步，再次落到地上，就这样一路扑棱到一棵有九大分支的古柏之下，可怜兮兮地看了若笙一眼。
若笙再次捧起它，沿柏树而上，寻到了一个有窝的地方，将黄道眉放了进去。
小窝里并没有别的鸟，它欢快地在自个的小窝里转圈，一边转一边发出婉转清越的鸣叫。
若笙刚想笑，却突然察觉不对。
她落至地面，抬起手腕，看见手腕处血红色的小书印记在不断旋转。
若笙神色一沉，她将全身的道力凝聚于此，却依旧无法阻碍小书的转动。
而此时，周围古树传来巨大的响动，若笙抬头，见自己已经被一群人包围起来。
她略一皱眉，飞身而起。
一群黑衣人凌厉杀来，若笙抽出方天画戟，迎面挡上。
在远处观战的顾沉瞳孔一缩，执戟的女孩再次和梦中身影重叠，不断地提醒他那并非是梦，或许是个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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