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玄衣
“三皇子他曾与我示好，我瞧着他虽出身尴尬但性子温和也起过心思，如你所想，这样的性子日后闲散惬意一些也很好，可是后来我才明白，他根本不是表面上这般温良性子，他接近我的目的是想要黎家支持他，祝他登上皇位，父亲作为天子近臣又岂能这般，自此之后我便同他断了来往，我不希望淑淑步了我的后尘。”
黎淑淑从听到第一句话便只觉头晕目眩，她以为他机关算尽但对她的感情到底是真的，原来她不过替补而已。
打起精神勉强对黎婉婉一笑，“淑淑知道了，表姐都是为我好，我喝了安神药好困的，表姐明日再来陪我说话可好？”
黎婉婉应了一声嘱咐她好好休息便走了。
黎淑淑就呆呆的站在床边任由仲春为她宽衣洗漱，好一会才有了动静。
“在悦香楼的时候，你去了哪里？”黎淑淑的声音低低的，还透着两分沙哑。
“奴婢去时瞧见路边的小摊上卖的手镯精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便趁表小姐如厕溜出去买镯子了。”
说完还露出手腕上戴的镯子，确实是玉镯，但玉有杂质，细看很不美观，不值什么钱，一般的店铺不会卖，怕砸了自己的招牌，都是拿出去摆摊。
这镯子也是回来换衣服的时候仲春从柜子底下翻出来的，父母为了兄长娶妻的聘礼把她卖给人牙子，若非正赶上丞相府管家去买下人，她可能会被人牙子卖到青楼。
这只成色极差的镯子是家中唯一对她好的祖母偷偷塞给她做嫁妆的，即使在丞相府得了许多她从没见过的赏赐也不曾丢弃。
所以想了一晚上她觉得自己的这个理由简直天衣无缝。
“我坐在窗边一直瞧着酒楼门口也不见你的身影，这小贩莫不是索命的阎王爷？”
仲春一抬头便瞧见平日里一副忧愁模样的表小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配上一动不动有些僵硬的身体，怎么看都很诡异。
仲春也不过是个十八九岁的大姑娘，心思哪里那般缜密，能想出这个理由都不错了。
“奴婢，奴婢没有撒谎，奴婢是从后门，从后门出去的。”
仲春慌了神便又扯谎，她想着反正表小姐也不熟悉京城，不知道悦香楼后门不供客人通行。
“你当我不知道悦香楼后门不供客人通行吗？总是这般糊弄我，我可是会生气的。”
沙哑低沉的声音，僵硬的身子，诡异的微笑，正巧这时还没关的窗户吹进一阵冷风，烛火被吹的晃了几许，仲春的后背也被吹的发凉，她哪见过这种场面，哆哆嗦嗦的就要往外爬。
黎淑淑看出她的意图一脚踩在仲春手上，疼的仲春低声哭泣，但又不敢反抗，她只觉得表小姐不是人，是鬼！
黎淑淑可不管她怎么想的，她只想知道真相。
装鬼这套还是她在皇宫学的，皇宫这种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怨妇。
彼时她还年少，周翰青初登宝座忙的抽不开身，后宫那些女人全都交给她安置。
先皇的冷宫里住了两位美人，一位看起来与常人无异，只是容易受到刺激发疯。
另一位很是沉默，据那个为她梳妆的嬷嬷说她不像活人，瞧着像那些阴晦之物。
才见到她的时候头发凌乱披散着，衣裳褴褛，在角落站着一动不动，那嬷嬷才去的时候第一眼没看见她，等一个回头见角落里站了个没有人气的身影吓的两眼一翻差点晕过去。
黎淑淑见到的时候即使梳洗过也瞧着诡异非常让人汗毛倒立，后来她还学过这模样去吓周翰青。
在宫里浸淫几十年的老嬷嬷都差点吓晕，就更别提仲春了。
仲春哭着哭着便想装晕，也被黎淑淑看出来踩着她手的那只脚使劲辗了辗，虽未伤到筋骨，但也擦破了皮，再与鞋底亲密接触，那滋味可想而知。
疼的仲春不住的抽泣求饶，连装晕都不敢了，她实在是怕了，这表小姐不会是被厉鬼附体了吧。
黎淑淑容不得她左思右想，一碗安神药下去她现下困的都有些头晕了。
“说实话，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仲春哪敢不从，瞧着凶神恶煞的表小姐仿佛自己再不说实话边会被剥皮抽筋拆吃入腹，她艰难的止住抽泣。
“奴婢，奴婢从一个月前便收到纸条说奴婢的祖母在他手里，让奴婢替他办事，不可告诉旁人，否则奴婢就再也见不到祖母了，今日也是收到那人的纸条让奴婢去天字四号包厢。”
“他是谁？让你办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道他是谁，奴婢不认识他，一个月前一张纸条同奴婢幼时为祖母编的手串出现在奴婢床头，让奴婢汇报大小姐和您的行踪，想办法获得您的信任并离间您和大小姐的关系。”
黎淑淑眯了眯眼，“那件衣裳……”
“那件衣裳也是纸条上吩咐的，那人得知大小姐准备带您去游湖放灯便说要加上一把火，今日唤奴婢过去便是汇报情况，那人坐在包厢里吩咐奴婢今日必要让您出丑。”
“他长什么样？”
“那人身长七尺有余，一身玄衣，腰间别着一把长刀，面容……”说到这里仲春突然露出一抹羞涩，看的黎淑淑恶寒。
“面容俊朗，只是眼角有一道拇指长的刀疤，奴婢伺候大小姐三年，见过不少世家子弟，确实不认识这人。”
“出去吧。”
黎淑淑转身躺到了床上，仲春一愣，连窗户都来不及关，烛火都来不及灭便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了，黎淑淑也没管她。
身长七尺有余、玄衣、长刀、刀疤，周翰青的暗卫——玄衣。
黎淑淑借着安神药的药效沉沉睡去，但眉心紧促，手指紧紧的抓着被子，眼角泛着泪花却不曾落下，任谁看了都知道她睡的极不安稳。
黎淑淑又是被噩梦惊醒的，还是那个一身血衣的周翰青，还是一地的亲人尸体，只是这次连大伯一家也倒在其中。
她看见周翰青一脸愧疚，只是眼里冷冰冰的，“被淑淑发现了？其实我是不得已的，淑淑不会怪我吧？”
黎淑淑红着眼睛听他说这些满是嘲讽的话，拾起一块石头便朝他砸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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