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第25章
所以，这么大个活雌虫究竟要怎么带走……沈舟打量着遍体鳞伤，几近昏迷的可怜雌虫。让对方和他们走回去显然不现实，只能是他们抬或者背着。
容溯，沈戚……哪个都不合适。沈舟想了想，容溯不介意他把这个异性带回去已经很大度了，他再让容溯辛苦地把人家背回去，怎么想怎么不要脸。至于沈戚，不管怎么样，都不能让一个伤员去背另一个伤员。
“沈戚，麻烦你搭把手，我把他背回去。”
容溯上前阻止道：“我来吧，雄主，您背不动的。”
沈舟固执己见：“没事，我来吧，一个雌虫而已，我还是能背动了。”
此时虚弱的雌虫也迟钝的反应过来，他挣扎着爬起身：“不……不敢麻烦您，我可以自己走的。”
沈戚困惑地环视一圈，眼神完全就像是看整间房子中的傻子一样，他出言提议说：“或许有一种东西叫通讯器，我们可以等办事处的虫来安排。”
沈舟还没有完全适应公爵身份带来的便利之处，他先是一怔，复又点头说：“好，我发个消息。”
沈戚和受伤的雌虫很快被带回飞行器，期间市长提议把他们留下治疗，再安排沈舟休息一晚都被断言谢绝。沈舟又不傻，这种荒蛮之地留下来住一晚，第二天他和容溯未必会出什么事，沈戚他们可就保不准了。
万一两个雌虫就此失踪，他都不好找借口彻查。不过两个雌虫而已，再说当时可是公爵金口玉言，把沈戚许给那个雄虫做雌侍的……仅仅这两句话，就足够堵上所有虫的嘴。假如沈舟继续纠缠不休，定然会遭到虫帝的训斥。
“注意休息，如果累了，就找个空间站歇一歇。”飞行器起飞前，沈舟贴心地拿了瓶浆果口味的营养剂递给容溯，“有需要就对我说，我会及时听到的。”
容溯接过营养剂，皱着眉喝完一整瓶，然后目光紧紧锁定昏昏沉沉倚在沈戚身边的雌虫，说：“雄主不用担心我，只是辛苦您照顾他们两个。”
“不辛苦，是我委屈你了。”沈舟愧疚说，“我一时间没想起来，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我就让你出来陪我奔波。”
容溯倒是没在意，轻描淡写说：“早就好了，都两天了。”
沈舟摇摇头：“以后不会这样了。”
很多时候，容溯都会给他一种错觉——坚不可摧，似乎没什么事情能真伤害到容溯。
比如说这次，容溯很容易让他误以为对方根本没受过伤。但那么重的伤，就算用了灵丹妙药，也不应该短短两天时间恢复如常。
容溯善于伪装，也不把自己放在心上，所以他应当加倍上心，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总是误以为对方完全恢复……他对容溯还是不够尽心。
飞行器重新启动，沈舟在尚未产生跃迁反应之前在沈戚眼前递了个药箱：“你记得上药，也帮你朋友看一看，如果手伤不方便的话，我可以帮你。”
沈戚收回放在容溯身上的视线：“谢谢公爵，不过我这点小伤还用不着上药。”
“你朋友叫什么？”沈舟指了指那个雌虫：“他的伤很重，恐怕挨不到回家。”
“他叫霜。”
“哪个霜？还有他姓什么？”
沈戚眼中闪过一起古怪：“小霜的霜。很多雌虫都是没有姓氏的，只有雄父同意，才能获得姓氏，你不知道吗？”
这一点沈舟是真的不知道……公爵的记忆杂乱无章，非常符合疯子的特点，他很不愿意翻看，只有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迫使自己多看几眼，了解这个世界的情况。
沈舟诚恳道歉：“对不起，我不记得了。”
忘了？不记得了？这种常识性的事情怎么会忘？当年不还是千方百计地想要剥夺他的姓氏吗？
沈戚探寻地看向沈舟：“你不是沈舟，你究竟是谁？”
在寂静无声之中，沈戚飞速从医药箱翻出一支镇定剂给霜注射进去，哪怕伤痕累累，但他的手依旧很稳。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是谁了，殿下或许不会看出你与原本的变化，但咱们朝夕相处那么多年，我只需要一眼就能发现你不是从前的沈舟了。”
沈舟被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惊住了：“我……”
沈戚不适地摆弄着深深勒住自己皮肉的脖环，另一边语气不善地对沈舟说：“我看出来了，您别骗我。”
沈舟饶有兴致地打量对方：“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一下，我是你名义上的哥哥，如果我想惩罚你，你是没有资格反抗的。”
“行吧……”沈戚勉强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有没有锋利一点的东西，我想把这个弄下来。”
“刀就可以吗？我还想着回家之后给你弄下来么。”沈舟递给沈戚一柄镶嵌宝石的匕首，他早就看到了这个拴狗一样的项圈，但他没想到这个东西这样容易拆开。
“可以。”说话间，沈戚已经动手拆下了项圈，重见天日的皮肤上瞬间涌起瘀痕。
沈舟递给沈戚一支修复剂，反问说：“我不是沈舟，还能是谁呢？”
“他不会说谢谢、对不起，别说对雌虫，连对雄虫都没有那么客气的时候。”沈戚眉间掠过一丝讽意，“他那么想让我死，怎么可能带我回来？”
“万一我想利用你做点什么？”
沈戚扑哧一笑：“怎么可能？一个半残废雌虫怎么可能有利用价值，而且就算他真需要我做什么，也不会亲自来接我……两个雄虫的差别，眼神就可以看出来。”
沈舟坦然承认：“我确实不是从前的他，不过我也不希望你随便乱说。”
“当然不会，我还不想被当成疯子抓起来，或者被你解决掉。”沈戚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当然也叫沈舟。”
沈戚不免唏嘘：“同一个名字之间的差别怎么也这么大，我如果敢和他这么说话，迟早得被打死。”
“我不会对你动手的。”沈舟大概有做哆啦a梦的潜质，他又摸出两瓶营养剂递给沈戚，“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怎么吃饭，服用之后记得喂给你朋友，他伤的很重，你多照顾他一点。”
沈舟透过玻璃窗，看向浮动的星球，他现在学会了通过星球来辨认轨迹，用不了多久，他就要面对第一个跃迁了。
经历过来路的三个星际跃迁，他再面对也有了一些经验，虽然这完全算不上经验，不过只要多想一想容溯，疼痛就不会那么剧烈。
“你……很难受吗？”波动过后，沈戚看向沈舟惨白的脸色，试探问，“你跃迁反应这么剧烈吗？”
沈舟拧着眉反问：“从前公爵不这样吗？”
“当然不，跃迁会带来不适，但绝对没有这么剧烈。”
沈舟沉默阖眼，他知道了，问题不是出在沈戚身上，而就是出于这个该死的星际跃迁。
“谢谢，如果还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会及时问你。”
沈戚无所谓说：“没关系，只要你能把霜安顿好，一切都好说。”
沈舟很喜欢和聪明的虫子打交道，他欣然同意：“成交。”
霜伤得很重，至少沈舟看来很重。
他起初不明白为什么沈戚明明很重视对方，处理伤口的时候，下手却没轻没重，假如不是他提醒，恐怕沈戚会直接把衣服撕开，然后随手上一上药。
不过沈舟在看到沈戚给自己上药的手法后，才恍然发现，沈戚给霜上药的时候，已经很手下留情了，他对自己才是完全的不留情面。
好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绽开的血肉洒上冰冷的药水，时不时出现生理性的无法克制的抽搐……
“我来吧。”沈舟攥上沈戚冰冷的指尖，“我帮你上药。”
依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沈舟怀疑自己很快可以成为疗伤圣手。
他眉头微皱：“你们为什么不反抗，雌虫体力明显强于雄虫，你们不可能打不过雄虫，而且在这种地方，法律基本上是个摆设。”
肩颈脊背结束，上药的位置终于到了伤痕累累的手。
沈戚与沈舟对视一眼：“我必须纠正您话语中的错误，不反抗主要有三点原因。”
“第一，这里虽然很穷，但并不是法律之外的地方。第二，颈环可以进行定位，我跑不出去，就算我能跑出去，周围也没地方藏身。第三，雌虫需要雄虫的信息素才能生活，换句话讲，我离不开雄虫。”
“其实信息素不是问题，只是我已经来到这里很多年了，还是拿不到哪怕一个金属制的锋利工具……”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如果他走了，霜怎么办呢……
他随便什么时候都可以死，他的命不重要，反正也没谁会在乎。但像霜那么善良的雌虫，一定值得活下去。
他想陪霜多活一段时间。
沈舟不熟练地劝慰说：“很抱歉，不过我相信未来会不一样的。”
沈戚看着沈舟手腕上染血的绷带，无声点头。未来一定会不一样的，他还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地狱，但谁承想，事情或许真的发生了转机。
他并不奢求太多，一个容身之处，还有不必担心自己哪天会被活活饿死或者被打死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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