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雨花石烤肉
正值二月二挑菜节，邬敬临和赵珺便想出了“吃野菜猜菜名”的噱头，烧烤店中所用的野菜，都是青岚从苍翠珠里采集而来，自是非凡间野菜可比拟。
他二人绞尽脑汁，做了三四十道野菜，油盐炒枸杞芽儿、凉拌苣荬菜、香椿拌豆腐、马兰头拌香干、芦蒿炒腊肉、盐腌小蒜头、蒜末清炒豌豆头、草头圈子、凉拌蒲公英等等，竟是把青岚送的野菜，全都用上了。
京城七少们点完菜，赵珺先是端上来铺满雨花石的小铜炉，然后又摆上了新鲜切好的各色羊肉，有羊肩肉、羊肋条、羊外脊、羊腿肉、猪五花二十多盘肉，皆是今日早晨屠珠儿亲送来，品质最好的肉。
她笑眯眯地说：“客官们第一次来，我先为各位客官演示一边如何用小石子烤肉。”
京城七少们目不转睛地盯着小铜炉，看着那五颜六色极漂亮的雨花石，心中不禁嘀咕，这小石子烤肉倒还是第一次见。
众目睽睽之下，赵珺挟起一块晶莹剔透、呈雪花状、肥瘦相间的上好羊肩肉，放在滚烫的雨花石上。
霎时，刺啦一声，薄薄的一片羊肩肉受到高温炙烤，由鲜红色变成白色，微微卷曲，原来油脂的地方已变透明，滋滋冒油，众人沉醉于肉香味之中——
美啊~
妙啊~
甚好甚好！
所用的雨花石是青岚在苍翠珠的小溪里一个个捡的，洗的极干净，经过赵珺的神火炙烧，表面温度极高，而且没用木炭，没有一氧化碳，因而在室内也能享受烧烤的乐趣。[友情提示：若是在室内用木炭烧烤可能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建议室外通风处炭烤。]
况神火不同于凡火，给食物增加了难以言喻的风味，普通的凡火只是有烟熏味，但这神火烤出的肉，散发的香味竟隐隐有着一种松柏香味，极是迷人。
只三四息，这羊肩肉就烤好了。
赵珺将炙烤地十分完美的羊肩肉分到各人的盘子中。
她又指着每人面前各色小碟子说道：“这是口感辛辣的茱萸酱，这是酱香浓郁的黄豆酱，这是蒜香十足的蒜蓉酱，这是花椒粉、这是胡椒粉、这是白芝麻、这是盐。各位客官可自行蘸酱品尝。”
七少早已等不及了，各自去蘸酱吃肉，唯有里面最懂行的阐员外，在羊肉的表面上只撒了一点点的盐，尝了第一口原味烤羊肉。
赵珺不由得对阐员外另眼相看，真正的老饕第一口都是只撒盐，这样才能体会到纯粹的肉香味。
“几位客官，后面是继续我来帮您烤肉呢，还是自己来？”
“当然是自己来！”
七少们自己动手，进行自助烤肉。一开始，火候把握不好，烤焦了或是没烤熟，但沉醉自己动手烤肉的乐趣之中。
吃着自己烤的肉，比吃别人烤的肉要香上几倍！
渐渐地，七少们掌握了如何把肉烤完美的诀窍，心中渐渐生出一种自豪感。
“老三，你这样烤羊肋条肯定输不了，得放在炉子中间，慢慢烘烤才行！”
“大哥，来来，我这刚烤好的小羊腿，你尝尝。”
且不说这羊肉的滋味，是京城酒楼食肆的头一份，就说这蘸料，也是与众不同。
一口吃着蘸着鲜辣茱萸酱的五花肉，下一口吃着撒上莳萝、胡椒碎、盐的烤羊腿，再来一口蘸了黄豆酱的羊肩肉，真有一种千变万化的感觉。
况且坐在这乡村野趣的环境中，所见景色皆是春季里常见的野花野草，吃着小石子烤肉，又尝着各式各样清新的野菜，隐隐约约又能听到环佩叮咚的流水声，倒真个像是来到了郊外的田野上，在小溪边野炊烤肉呢。
吃着美食，怎么能没有美酒呢。
虽然烧烤店没有卖酒的，但是阐员外早有准备，自带了两壶玉沥酒，很快就喝完了。
于是其余六少纷纷喊闲汉去跑腿，有回家拿酒喝的，有去酒楼正店先买的。
阐员外的眼睛喜的眯缝成一条缝了，虽说今日他请客，但可以白白喝酒，这买卖不亏。
他优哉游哉地给自己烤了一块五花肉，这时突然灵机一动，找赵珺要来了新鲜的紫苏叶，一片紫苏叶，夹着滋滋冒油的五花肉，再裹上一块蒜，抹上点黄豆酱。
张开大嘴，一口把紫苏叶卷五花肉吃下去，细细咀嚼。
阐员外的喜悦之情不亚于发现了新大陆，众人见他如此会吃，竟是不肯落下的，倒是掀起了“斗肉会”。
京城七少这一桌吃嗨了，店中其余桌也渐渐坐满了人。
前来的食客，一是对店里清幽的环境十分喜爱，二是对那小石子烤肉极为热情，几乎每桌都有加肉的。
这桌喊道：“再来两盘羊肩肉！。”
这边又喊道：“续茶！”
又听闻：“结账！”
众人忙得是不可开交，尤其是跑堂的阿彻，早已忙得晕头转向，于是赵珺也从后厨出来，客串起服务员。
因而，张叔夜和欧阳慕散了值，见到烧烤店中一团繁忙、生意兴隆的样子。
欧阳慕浮上一丝笑，用胳膊杵了杵张叔夜：“你瞧，我就说生意肯定兴隆。”
今日，刚忙完衙门里的事，张叔夜就匆匆忙忙拉着自己往外走，一问才知，是特意来给烧烤店捧场呢。
张叔夜并不理会他的揶揄，径直往店里走。
这些日子他几乎是天天晚上来店中吃夜宵，正合着那句话，马无夜草不肥，他原本清瘦如刀削的面容，竟多了点肉，倒显得和蔼了几分，连日里，开封府的下属们倒是没那么怕他了。
赵珺正端盘子，见欧阳慕和张叔夜走了进来，一脸春光灿烂地笑道：“张大人，欧阳大人，二位散职了？”
张叔夜噙着笑意点点头，将手上提着的花篮递给赵珺，“赵姑娘，开业大吉。”
赵珺忙用围裙擦了擦手接过来，发现这花篮不简简单单是个花篮，里面竟是有许多新鲜的小蔬果，她不禁笑道：“这个好，好看，也实用。”
欧阳慕觑了一眼嘴角都要咧上天的张叔夜，不禁浑身发麻，咳嗽一声说道：“掌柜的，店里好像没位置了——”
还没等他说完，张叔夜已经自行坐到大堂里最偏僻的一个小角落，很是自觉地把小桌子上的摆设放到一边。
原来，这是赵珺的专属小位置，平日里闲时，她喜欢坐在此处喝茶看账本。
欧阳慕怔了怔，跟上前去，自行搬了把椅子坐下，心中嘀咕，嵇仲兄啊，你怎么熟悉地就跟自己家一样。
等赵珺端上来堆满小石子的小铜炉，欧阳慕不由得惊呼了一声：“这玩意咋吃啊？”
只见张叔夜略嫌弃地瞅了他一眼，夹了一片羊肉放在小石子上。
见赵珺忙得不可开交，张叔夜自行去后厨拿了蘸料，将烤好的羊肉蘸了黄豆酱，挟到欧阳慕盘中。
欧阳慕尝了，拍手笑道：“妙极。”
很快，欧阳慕也自行上手烤肉了。
间歇，欧阳慕用折扇指着门口一人，说道：“他就是你说的那人？”
欧阳慕说的正是坐在店门口，对着往来客人傻兮兮笑的溪望。
张叔夜点头，“我派出去的哨子，竟是没有一点消息。”
欧阳慕自是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张叔夜花了十几年建立起的“鹞子”，手中掌握的情报网可谓是上天入地，若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恐怕是背后有人故意遮掩。
“后面你打算怎么办？”
“静观其变。”张叔夜又给欧阳慕夹了一筷炙烤地极其完美的五花肉，“吃肉吧。”
张叔夜望着溪望的背影眼神一凛，他心中已有几分猜测，只是还需要时间去验证。
说话间，赵珺端了一个木托盘来上菜，摆满了二十二个小碟子，里面正是二十二道野菜，每个碟子都只有手掌大小，不过一两口，因而虽说品类多，却是不浪费的。
赵珺笑道：“二位大人可以猜猜这些野菜的名字，若是全猜中了，本店特意赠送一盘牡丹花样小面果。目前还没人能猜中呢。”
欧阳慕笑道：“赵掌柜，我真想知道你到底还有多少新鲜样式。”
说毕，欧阳慕一口气叫上了七八种野菜名字，剩下的倒有些犯难。
欧阳慕虽说见多识广，但野菜毕竟是乡野之物，登不上大雅之堂，他哪里见得这些个。
张叔夜却是将所有野菜的名字全叫上来了。
赵珺惊喜道：“张大人果然厉害！”
众伙计都前来凑热闹，纷纷敬佩道：“不愧是张大人，竟然全让你猜中了。”
张叔夜微笑道：“有一年出兵打仗，粮草供应不上，全军上下几乎把能吃的野草树根都吃遍了，许多野菜我也是很多年没见了，今日一吃，倒有几分故人相见的意思。”
欧阳慕和张叔夜从小一起长大，自是知道这段历史。谁人都道张叔夜有个好家世，年纪轻轻就有如此成就。可他知道，嵇仲是实打实的爬上来的，说句不恰当的话，若他的背后不是国公府，恐怕取得成就还要大些。
赵珺余光瞧了张叔夜，在她的心中，张叔夜的好感值又增加了，都是饿过肚子的兄弟嘛。
因张叔夜全猜中了，柳兰舟端上来一盘制作十分精巧的牡丹花样面果子，这小面果按照牡丹花样做出来的，惟妙惟肖，十分精巧。
欧阳慕斜溜了一眼赵珺的背影，用不高不低，某人恰恰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叔夜，听闻你家老太太过了年就忙着给你说亲呢，听说瞧上了翁家的二小姐……”
欧阳慕话还没说完，已经感受到张叔夜凉森森、飞刀般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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