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上《奇迹》

 : : : :　　腊月初八，广州往白云山能仁寺路上，寒风下的阳光灿烂，没有下雪，广州是不会下雪的，除了十五年前，即清光绪三年，广州曾突然在冬月飘下鹅毛初雪。

         : : : :　　一支五十人的镶红旗輕骑兵，护送着两辆皇家马车。领头的正是他他拉沁伦贝勒，两辆马车分别乘载瑾和珍。

         : : : :　　一个月前，他他拉皇爷奉召回京，广州皇府由沁伦主持理政，适逢腊月初八阿弥陀佛诞，两位格格嚷着要去能仁寺参佛，窃机效游散心。

         : : : :　　经过日月镇一役，他他拉家族尤有余幸，对瑾和珍更加严密保护，以防有变。沁伦只好带兵护送，同时也可享效游之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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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马车旁有位僧人徒步跟着，是华真，他坚持不骑马不坐轿，只靠自已双脚前行。

         : : : :　　瑾和珍都拉开马车厢的纱窗，与华真谈天说地，乐不可支。还约一个时辰就到能仁寺，路越来越窄，两旁都是些旧村屋。开路的前锋骑着马，手拿长皮鞭不断鞭打路的两旁，叫喊“皇家行营，庶民迥避”以驱赶那些闲杂人等。

         : : : :　　马队浩浩荡荡，沁伦还安排了十名衙役开路，一切都处理得当，沁伦心情开朗。

         : : : :　　路前方有烟火，有人在焚烧，有人在叫骂。沁伦叫停车队，命令衙役上前察看。

         : : : :　　“有很多人。”华真听到很嘈杂。

         : : : :　　“路是否堵住了?”瑾从窗纱探头出来问。

         : : : :　　“什么情况?”珍也不耐烦了。

         : : : :　　“衙役回报，一群刁民在围着一家什么洋人庙在争论。我会叫人上前驱散他们，大家放心。”沁伦回马到马车旁安慰两位格格。

         : : : :　　“戒备。”沁伦向副将下命令。

         : : : :　　镶红旗骑兵已把马车团团围住了，并全体已拔出马刀戒备。

         : : : :　　“滚开，滚开。”开路的衙役用木棒驱打堵在路上的民众，民众看见一大队全副武装又拔了刀的清骑兵，也惊恐地向路两旁散开，人群混乱不堪。马队勉强慢慢通过挤满人群的村路，全体士兵紧张戒备着，不时吆喝两旁民众。

         : : : :　　“有点不对劲。”华真听到不寻常的呼喊，他比人眼更快清楚事情。瑾和珍在纱窗外望，看见一间高蓬石屋，屋顶尖桂着一具木十字，石屋被百名衣衫褴褛的男人围死了，他们还用手上的耙、棍等，在拷击石屋紧闭的大门，部分窗户已起火燃烧着。石屋前有十几人被衣衫褴褛的男人用木棒围着打，有很多男女已倒在地上，有好些女的在哀求。

         : : : :　　“沁伦哥哥，有人打人。”瑾向沁伦呼喊，并指向那群打人的方向。

         : : : :　　其实沁伦在马上已经看见，那十几人被一群暴民围着棒打，但沁伦在犹豫，他最重要任务是保护两位格格妹妹，如果拯救那几十人时，被卷入一场暴乱中，两位妹妹的安全会受威胁。

         : : : :　　“贝勒不用担心，我会照顾两位格格。”华真知道沁伦的心思。

         : : : :　　华真的武功沁伦绝不怀疑，有他保护两位妹妹，比这五十轻骑更有保障。

         : : : :　　“有劳华真大师。”沁伦指令十骑留在马车旁，他策马带领骑兵冲入人群，两三下呼喝，沁伦马队已冲到那几十个被打伤的人前面，用马鞭驱赶打人的暴民。

         : : : :　　另一支马队冲到石屋前，也是用马鞭驱打围住石屋拷打放火的群众。群众看到是清骑兵，都恐慌互相推撞四散。

         : : : :　　“开门，不用怕，广州镇南营副督沁伦，你们安全了，开门。”沁伦见暴民因恐惧清兵后退了百丈外。

         : : : :　　“扶伤者入屋。副将领二十骑护送格格马车过来。”沁伦自幼受军训，组织和领导能力特强，而且知书识礼，没有那种皇家傲慢，处事谨小慎微。他命人把百丈外的格格带到屋前，与大队会集才是最安全。

         : : : :　　沁伦下马步入石屋，一座屋簷顶着木十字的残旧石屋。从室外阳光灿烂走入幽暗的室内，会让人有突然失明的感觉，转眼沁伦看清楚屋内情况。

         : : : :　　屋内有几十个眼神慌张的男女老幼，有些蜡烛点燃着，有几位穿黑清挂的教士，其中一位一把整齐干净的白须老教士。伤者在清兵搀扶下进入石屋，他们互相拥抱安慰。两边有几排坐人的木櫈，讲坛上有一具像人高的木十架，很旧很旧的木。

         : : : :　　“多谢将军。”白须教士向沁伦拱手。走近沁伦时才发现他是洋人，一双绿色眼睛，高鼻梁，一囗标准汉语。

         : : : :　　华真也带着瑾和珍走入石屋，满屋是受伤受惊的信徒，内地会基督信徒。沁伦指示士兵用随身伤药为伤者治疗，又安排骑兵在大门列阵防卫。

         : : : :　　“老教士，外面那群人为什么要攻击你们?”沁伦问白须老教士。

         : : : :　　“将军，他们误会我们会带来霉运灾难，说要赶走我们和烧了这座小教堂。”白须老教士回答。

         : : : :　　“目无王法，简直刁民。”沁伦看见一群血流满面的老幼，心中有点愤慨。

         : : : :　　“将军息怒，他们所做的，他们不知道。”白须老教士很平静地说。

         : : : :　　屋外寒冷，今年广州的腊月特别寒冷。在百丈外那刚被沁伦马队驱赶的几百人又开始聚集起来，而且越来越多人从四面八方加入来，很多是附近各村村民，最近他们对这座已经三十年历史的洋庙非常愤恨。近半年，附近几个村庄的老人都相继死去，还有好几个刚出生的婴儿夭折。上月有位风水大师为他们指点迷津，就说这洋庙邪气压破太帅，那屋簷十字像刀一样切断了他们的龙脉，还有传闻那百多个信徒饮血吃人，污辱各村祖宗，必须马上把他们赶走，把洋庙焚毁，否则恶运将继续纠缠各村民，最终家破人亡。

         : : : :　　不到半个时辰，又再聚集了千人，而且大部份手拿着农具作武器，人气沸腾，骂声四起。附近已经点燃几个火头，他们好像预备要火烧教堂。沁伦见状马上命令副将列马阵冲入人群，以图赶散群众。但这方法似乎把人群剌激得更愤怒，更沸沸扬扬。

         : : : :　　瑾和珍在指示婢女为伤者包扎，华真与沁伦站在一起，都感到情况不妙。华真当然可以保证两位格格安全，但如果外面千名暴民冲进来，在屋内百名受惊受伤的人可以逃去哪?只有五十轻骑根本挡不住千名愤怒的村民。

         : : : :　　“官府与洋人勾结，要害我们列祖列宗。”人群中有人突然大叫。

         : : : :　　“烧洋庙，杀洋人，灭邪教。”叫声一浪大于一浪。群情汹涌，有人开始向教堂投石块和火把，前面的人一股作气拿着泥耙、锄头冲向教堂前列阵的马队。

         : : : :　　““嘭，嘭，嘭”石块打破教堂玻璃窗，有几位信徒和教士用讲坛的木櫈挡住破窗。

         : : : :　　华真在盘算万一轻骑守不住大门，他必须先带走瑾和珍，但这百名信徒难逃一劫。华真与沁伦都一样担心。有几次沁伦想下令格杀，杀几个带头暴民，把其他吓怕而退。但如果一开撕杀，结果将更难预料，沁伦两难中。

         : : : :　　“嘭，嘭，嘭”暴民从教堂两旁破玻璃窗向屋投入火把，信徒们合力用毛毡灭火，情况已失控，五十名轻骑根本无法控制局势，暴民把教堂四面围住了。

         : : : :　　“原来是你。”华真听到了，他举起手接住飞过来的一只小麻雀。

         : : : :　　“没见你一年有多，你强壮了。”华真对小麻雀笑着说。

         : : : :　　“是彩虹，是麻雀彩虹。”瑾和珍同声叫起来，旁边的沁伦莫名奇妙。

         : : : :　　教堂中间突然从上面射进一束阳光，穿透到地面。有人揭开了屋顶的瓦片。

         : : : :　　“嚯嚯”两个穿着连帽黑袍的人从上面沿这束阳光降到地面，两人着地时脚下无声。

         : : : :　　“夫人，你好。”那股特别幽香，华真立马识出。

         : : : :　　“大师依然料事如神。”霍冰怡拉开连袍的宽帽，在一束阳光下，皮肤更显白莹通透，眼神还是忧忧的看着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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