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上《绑架》

 : : : :　　完全昏暗的书斋，坛香只剩下余灰，高管家与肖总参还在泡茶，已经转了几遍。书斋内点起油灯，气氛诡异焗促。

         : : : :　　突然，一名下人手握着一只鸽子急步进来，递给肖总参。肖扬手叫下人退下。高总管立马站起来。

         : : : :　　“什么情况?”高正一问。

         : : : :　　肖步秀取下鸽子脚上的信套，在里面拉出一小纸条，轻轻地打开看着。

         : : : :　　“反啦，反啦。”肖步秀把纸条丢在茶几上，夸张地摇头叫着。

         : : : :　　高正一检起纸条打开看，纸条写着“格格在手，付军饷十万両银，否则交他他拉。”

         : : : :　　“这个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高总管急着问。

         : : : :　　“哎哟，这些目不识丁的武夫，办事不分轻重。出发前已嚷着十年未发军饷，我劝他们先办好事再说，就是急性子。”肖步秀淡淡然地说，又开始泡茶。

         : : : :　　“算怎么样?”高总管看着泡茶的人，摇着手上的纸条。

         : : : :　　“莽夫所为。对啊，湘军打听到马佳皇爷订购英国人的洋枪五万両银已到广州，反正我们湘军急用，先请皇爷拨过来，济燃眉之急吧。”肖总参泡着茶悠然地说着。

         : : : :　　“反了，反了，肖总参，你们湘军反了。”高正一明白了，是绑票勒索。

         : : : :　　“话不是这样说，没军饷如何叫人办事?”肖总参硬着语气说。

         : : : :　　“这是国家社稷之事，岂容你们一团武夫乱来。”高正一高声叫着。

         : : : :　　“国家社稷?现在只有吃饭的事，只有银両的事。”肖步秀也高声回应。

         : : : :　　“我们在为朝廷办事，为太后分扰，岂容你胡来。”高正一尖叫，慌忙中又向天花板作鞠。

         : : : :　　“反正皇爷现在有钱，就当帮帮我们湘军，我们为你们做了那么多脏事，杀了那么多人，曾宗堂答应过付钱的。”肖步秀更尖叫。

         : : : :　　高正一颓然倒在椅子上，咀唇因太激动而颤抖。

         : : : :　　“钱到，就交人头，钱不到，湘军就向他他拉皇爷拿，拯救格格怎么都有一两万银打赏的。”肖步秀喘着气说。

         : : : :　　“对啊，战士都带住马佳皇爷十年前赏赐的腰牌，两位格格都应该看到的，可能误会我的人是马佳皇爷的人。”肖步秀语调转慢，说着嫁祸之事。

         : : : :　　“写个快函，飞鸽广州马佳皇爷银庄，我家的人在银庄等着。”肖步秀把白纸和墨宝推到高总管面前。

         : : : :　　“步秀呀步秀，你害死我了。”高总管仰望天花板，哭丧的脸。

         : : : :　　“我真的信错你了。”高总管说。

         : : : :　　“湘军也曾经信错人。”肖总参把泡好的茶倒在杯中。

         : : : :　　书斋静下来了，高总管拿出毛笔写了，像一头斗败公鸡，肖总参专注地看着，咀角泛起阴笑，像一头刚得胜的狗。

         : : : :　　“是华真师兄。”华善大叫，他与大师兄和恩光大师实在等了太久。月色中，华真像一片风吹的落叶飘至，这独门轻功优美又飘逸，远远就认出来。

         : : : :　　“出事了。”华真简短地说出经过。

         : : : :　　“那马上赶去日月镇。”华仁大师兄饥肠辘辘地说。

         : : : :　　“今晚要华心师弟做点好菜，肚子很饿。”华善摸着胖胖的肚子。

         : : : :　　“等等。”华真机警地听着。

         : : : :　　“女的，轻功很好。”恩光大师笑着说。

         : : : :　　以华真的听力和感应力，其在百尺内任何人靠近，他都可以轻易察觉。而这次来人已到三十尺内，华真才意识到，其步履及呼吸都控制得异常宁静。来人站在众人十尺内，停住了脚步。黑色盖头袍罩，全个人藏在袍内。但来人无恶意，没有提劲运气。

         : : : :　　“请问阁下是否天宁寺恩光大师?”来人缓缓拉开头罩。女人，一个像十多岁女孩的白皙女人，月光影照下有点苍白，有点忧郁。

         : : : :　　“贫僧正是恩光，施主有礼。”连恩光都被从黑暗中露出来的一张美丽脸庞，搞得有点不自然。

         : : : :　　“小女子夫君姓谭，名霍冰怡，十天前拜会贵寺，天劫大师告诉我，你们向东海边化缘，小女子已追行十天，请大师切勿见怪。”霍冰怡礼貌地说。

         : : : :　　“没事，没事，呵呵呵。”恩光开始有点不知所措。

         : : : :　　“请问那位是华光师傅?”霍冰怡冷冷地打量了众人。

         : : : :　　“我们正要去日月镇找师弟。”华善冲口而出。

         : : : :　　“你找华心师弟有何事呢?”华真问。

         : : : :　　“小女子受华心大师亲人所托，必需见到华心大师。”霍冰怡低着头答。前额一小束头发垂下，轻掩女人半脸。

         : : : :　　“好的，我们会赶夜路，谭夫人可以随行。”华真判断来人善意，他听到她的心跳均匀，没有说慌。

         : : : :　　“小女子还有同伴在五十里内，请容我通告一下。”霍冰怡说。

         : : : :　　“请便。”华真提气出发了，众人也跟着赶上。霍冰怡从怀里拿出火信管，速射一束红光烟花冲上云霄，隆然而响。

         : : : :　　火信管，行军队伍彼此联系的工具，一般是夜里使用，是类似烟花的火器，点燃后依靠爆炸力射上天空，然后炸开有颜色的烟花。火信只能表达简单讯息，例如所在位置、进攻、撒退等。

         : : : :　　快速搜遍了现场，找不到瑾和珍的尸体。华光、华心都舒了口气，最起码她俩还有活的机会。华光与华心同时侧头贴耳在地上。听，专心的听。

         : : : :　　“袭击的人分两路走，一路向南，一路向东。”华心先听到。

         : : : :　　“师弟追向东的，我追向南的，救回她们就到日月镇集合。”华真已拔地而起，向南追去。华心也随即向东追去。他俩都内心焦急，两名年幼女孩，在荒野被一群杀人不眨眼的武士掳走，意图不明，时间越长越危险。每年沿行化缘已使这群小和尚见认过民间疾苦，土匪杀人，逃兵掠货，官兵无能。所以，他们心想必须尽快找回手无反抗之力的瑾和珍，她们的好朋友。

         : : : :　　死静的书斋，黑夜胧罩下的油灯光。不再泡茶，两个中午男人对坐着。高总管霍然站起，步向书斋大门。

         : : : :　　“高总管还未晚膳。”肖总参亲切地问。

         : : : :　　“我困，回房休息。”高正一答。

         : : : :　　“你的信函已飞鸽广州，应该明天就到，银両到了再请高总管饮酒。”肖步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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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高正一头也不回，声也不哼，夺门而出。回到简扑的房间，高正一从手袖中走出一只彩鹊，体形较少，藏在衣袖内，高正一在彩鹊脚上挂上一个小黑圈。

         : : : :　　“宝贝呀宝贝，靠你扭转乾坤了，快飞去潮州绿兵营求援。”高正一从窗口抛出彩鹊，没入黑夜的天空中。“两天内绿营赶到这里日月镇后，再作打算。”高正一自言自语。

         : : : :　　华心追到了，已见到营火，听到人声，因为武士在扎营生火。在一个山坡下，火光中隐约三十多人，几处营火围着中间一个白色的皮帐篷。马群集中绑在营后。营内有火光，华心听到微弱的泣声，对，是她们，瑾和珍。华心心里感恩佛祖慈悲。

         : : : :　　华心安静地靠近帐蓬，从马群中轻步步进。华心自少有一特别本领，就是使动物安静或喜欢上自已，就像海边那麻雀“彩虹”。华心轻步马群中，又轻抚各马身，安慰马匹。慢慢摸索到帐篷后方。华心再聆听一下，确认帐篷内的情况。华心并不担心自身安全，因为刚才在屠杀现场看见的刀法，虽然非常勇猛和凶狠，但只是比一般武夫强一点，以天宁寺武功，即使百名这样的武夫，华心一人有信心来去自如，不伤分毫。但要救走两名不懂武功的女孩，而且还扎住了脚跑不动的，就真要认真谨慎计划。

         : : : :　　华心随手在地上拨起一支枯草枝，然后轻轻运劲在枯草枝上，气场灌入，枯草霍然挺直了，变成像刀子一样锋利，传说中上乘武功，草木皆可为剑。华心双指捻住锋利草枝，破开帐篷的皮革，华心从裂口一闪而入帐篷。

         : : : :　　帐篷内，灯光下看见瑾和珍背影，双手反绑住，蓬内没有其他看守人。华心用灌了气场的枯枝闪电一样割开绑住她们的手，连忙说“是我，不要作声。”瑾和珍霍然回头看见华心，两人旗头帽子丢了，脸沾了些沙尘，眼眶一圈圈泪痕。

         : : : :　　“哗，哗”两位格格左右扑向华心怀中嚎哭，她们看见救星了，一切恐惧终於爆发，忍不住大哭起。“没事，我来救你们。”华心口里安慰，心里叫惨。刚才哭声，对面山的野鸽都听到。帐篷外也突然静了。想必武士一定进来查看。华心用力左右抱住两位女孩，脚向前凳，三人向后，刚好穿过刚才华心破开帐篷的裂口，同时运劲把手上枯草枝射出，打翻帐篷内那盏油灯。帐蓬突然暗了，刚好一名武士从蓬门进来就眼前一黑。

         : : : :　　“你们是什么人?”营地前传来高声叫喊。刚才进帐篷的武士也回头走向声音的地方。

         : : : :　　“不要作声。”华心轻声安慰她们。刚才一凳出来，三人坐落在马群中。华心要听清楚外面情况，再计划下一步。瑾和珍因为受惊过度，依然左右用力紧抱住华心，还在颤抖。

         : : : :　　一群身穿黑金丝缎绵武装服的大内士卫，站在武士营地前叫喊，大约二十多人，其中一半右手拿住上了弦的铜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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