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chapter12
屋内被来人打断，大家纷纷看向门口。
房间里的陈设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浮夸，相反，多了一些简单低调，却不失一番风格。暖黄的淡光挤满整个屋子，长桌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酒和酒杯，水晶烟灰缸里散落着几个烟头。
桌前围坐着几个年轻人，手里都捏着牌，看气质样貌比孟禾大不了多少。
“从你家那小监狱里逃出来了？”陈旷嘴里叼着根烟，正在琢磨这一轮该怎么出，看到姜晚进来，没忍住打趣她。
“你丫一天不呛我活不下去是吧？”姜晚回道。
“跟大伙儿介绍一下，孟禾，我新交的朋友。”姜晚把孟禾推到身前。
“陈旷。”陈旷取下嘴里的烟，灭了。
“滕雨心。”
“胡敏。”
“杨宇。”
在座的人一一报上姓名。
孟禾扫视众人一圈，笑着点了下头：“孟禾。”
“快坐快坐，别这么严肃，”胡敏往旁边挪了挪，给两人腾出了个宽敞的位子，“我们这把马上结束了，等会儿咱们一起玩儿。”
姜晚和孟禾挨着坐下来，戴着手套的服务生用夹子取了两个新的杯子放在她们面前。
姜晚冲孟禾挑了挑眉，孟禾扫视桌子一圈：“气泡水就好，谢谢。”
姜晚跟道：“我也一样。”
“好的。”服务生应道，给两人各倒了一杯气泡水，收了东西出去了。
“孟禾，你斗地主厉害吗？”姜晚拿起杯子咕咚咕咚喝了两口水。
“会算一点牌，不过遇上高手的话只能靠运气了。”
滕雨心抽出两张q丢在桌上：“我可听到了啊，等会儿我先跑，这才打了没几局就已经输了俩包儿了，点儿可真背。”
“你这是点儿背的问题吗？你这纯属智力问题。”杨宇接了两张a。
“对2！”胡敏把最后两张牌摊在桌子上，“愿赌服输，转钱啊诸位。”
“权当走路上被打劫了。”陈旷掏出手机，转了一万块过去。
正说着，门被推开，周耒和章寄妍一道走了进来。
“怎么和周耒走一块儿去了，”杨宇身子往后一靠，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子，“来。”
“从洗手间出来迷路了，刚好在转弯的地方碰见周先生。”章寄妍看见孟禾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心里猛然一惊，只一瞬间便决定装作不认识，强装淡定地走到杨宇旁边坐下。
孟禾面儿上不动声色，配合着演戏。
杨宇一伸手，把章寄妍揽进怀里。
众人视若无睹，不予反应。
“这是姜晚，这位是孟禾。”杨宇跟章寄妍介绍。
“章寄妍。”
三人相视，礼貌性地笑了笑。
周耒走到陈旷那头儿坐下：“又输了？”
“可不，今儿一晚上够我破产的了，”陈旷痛心疾首，“换个别的玩儿吧。”
“你想玩儿什么？”姜晚从三层的水果塔里拈了颗葡萄吃。
“桥牌会吗？”陈旷这回是看着孟禾问的。
“会。”孟禾应道。
陈旷看向周耒：“那咱们分两桌？”
周耒拿起杯子喝了口水：“都成。”
于是周耒、孟禾、姜晚、陈旷坐在桌子一边，其余四个人坐在另一头，各打各的。
姜晚跟陈旷一边儿，可她桥牌水平一般，不一会儿就晕头转向，连带着陈旷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反观周耒和孟禾倒是一直打得不急不躁，牌风都很保守，稳中取胜。
“我怎么又输了！陈旷，都赖你！”
陈旷气不打一处来：“我还没说你呢，你倒在这儿反将一军是吧。”
周耒看两人争执，没忍住笑：“刚刚那块儿，是我的话就先□□桃a再放小，连打草花可能会被将掉，但反正都是将。”
孟禾点头表示赞同，顺着周耒的话说：“再往后东进手打红心，西也没将牌了，你们稳赢。”
周耒听了，抬眼看向孟禾，恰好她的视线在周耒这个方向，两人猝不及防撞上了目光，孟禾却并不躲闪。
几局下来，陈旷和姜晚惨败，气得姜晚狠狠在他胳膊上拧了一记。
“丫拧我干嘛，几天不见脾气见长是吧。”
“少跟这儿丫啊丫的，懂不懂礼貌你？”
周耒失笑，把牌扔回桌上：“今儿就到这儿了，后头还有事情忙。”
“那就各回各家，”陈旷看向桌子那头，几个人也已经在闲聊，没继续打牌，“你们现在走吗？”
“走吧，十一点多了。”
众人取了包包外套一齐往外走，晚风凉爽，吹得人舒坦极了。
胡敏和滕雨心转过头来：“对了孟禾，刚刚忘了说，咱们加个微信吧，以后常一起出来玩儿。”
“好啊。”孟禾掏出手机，点开二维码递到两人面前。
陈旷用手肘碰了碰周耒：“姑娘们是到底不一样啊，联系方式要得这么自如。”
周耒没说话，睨他一眼，却也朝孟禾的方向看去。
孟禾察觉到他们的视线，扭头看向周耒，目光坦诚：“周先生玩儿桥牌很厉害。”
“孟小姐更胜一筹。”
周耒不动声色的把她的夸奖推了回去，不自觉回味着她那个微微重读的“周”字，知道她是想起了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她称呼他“姜先生”，而他默认了。
纪明提前已经在门口等着，陈旷和周耒跟众人道别后走到车边。
“回头有空，查查那姑娘。”
“哪个姑娘？”陈旷明知故问。
“少跟这儿贫。”
周耒打开车门，从后座旁边抽出一个文件夹：“我这边儿拟了份合同，你今晚要没事儿就先看一眼，心里有个底。”
“行，”陈旷表情变得严肃，“这帮老狐狸，想吃人的心思是一点儿都藏不住。”
“走了。”周耒上了车。
陈旷“嗯”了一声，转身朝车库的方向走去，就看到杨宇和章寄妍走到了远一点的地方，不知道在说什么。
“走吧孟禾，我送你回去。”姜晚朝孟禾说道。
“不用啦，很晚了，我刚刚叫了车，一两分钟就到，你先走吧。”
“好吧，那我也就不跟你客气了，改天有时间咱们再约啊。”
“没问题，开车注意安全，拜拜。”
姜晚跟她挥挥手，朝陈旷的方向跑过去了。
孟禾走到路灯下，就看见一辆黑色的迈巴赫掉了头从她不远处驶过，车牌惹眼。
——
章寄妍支走杨宇已经是十多分钟之后，她折返回来，找到了在车库里等她的孟禾。
“没有什么想跟我解释的吗？”孟禾冷脸道。
章寄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我跟他”
孟禾不看她：“寄妍，我不希望是我想的那样。”
章寄妍却仿佛一下子被戳中了痛处，声音陡然提高：“你想的哪样？”
“你确定你要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吗？”孟禾转过身，“这就是你说的去谈合同，是吗？”
“我没骗你！我确实先谈了合同，来这里是后面发生的事！”
“确实先谈了合同？跟杨宇谈是不是？坐在他怀里谈是不是？！”孟禾拿着包的手微微发抖。
“你别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我！就凭今天咱们在这里撞见，你就这么评判我？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用这样的想法去想你？！”
孟禾一瞬间觉得她可笑之极：“章寄妍，我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你做不到全身而退的。”
章寄妍冷笑一声：“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做不到？”
“年轻，漂亮。寄妍，这些东西有太多人拥有了。他现在可以因为你年轻漂亮而答应你做这做那，可是过几年呢？过几年又会有比你更年轻更漂亮的人出现，到时候你要怎么办？”
“我现在需要他给我提供帮助，几年之后未必需要。”
“你也说了是未必！你知道不知道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搞垮kiso还是让kiso起死回生，只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他们这样的人？”章寄妍眼里泛着泪，“我看是你们这样的人吧，刚刚在1997，你们不是很合得来吗？明明你自己就是那个阶层的人，又何必装成正义使者来指责我，各有各的路要走而已。”
“我只是不希望你走上歪路，”孟禾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着，“你翻我电脑里的文件，拷走我妈妈公司的赔付合同，你真的觉得我不知道吗？还是你觉得我在帮你译合同的时候，一点儿也看不出来里面有些内容和那份合同里如出一辙？”
章寄妍一时间没了反应。
孟禾不受控制地流出眼泪：“我有时候真的很好奇，你是长大以后才变成这样，还是之前我对你的了解太少了。”
章寄妍紧紧攥着手里的手机，神情麻木。
“从小到大，人家都喜欢拿我跟你作比较。你比我漂亮，家境比我好，我只能拼了命的学习，拼了命地搞好人际关系，生怕别人觉得我不如你。
大学我不顾家里反对学了工科，整个班里就我一个女生。这个行业对女生的歧视太多了，所以我又像以前一样，只能拼了命的学啊、学啊，参加国创、参加机器人大赛、拿国奖。生怕别人觉得我做得不够出色。
kiso成立那天，我一个人在家里喝得酩酊大醉，我觉得自己终于离梦想更近了。可是去年年底，公司资金链出现了很大的问题，眼看就要破产。
孟禾，你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心血毁于一旦吗？
我和杨宇就是那个时候认识的，我和他呵，你看不上我的做法也是理所应当。
但是孟禾，你没资格说我，人各有志。”
“我当然知道人各有志，可但凡你能大大方方地说，你想参考一下我电脑里的合同，但凡你不想方设法地骗我”孟禾已经哽咽，没有办法再多说一个字，“我明明就是拿你当朋友的啊！”
“孟禾，的确是我错了，但我不会道歉的。你恨我也好，骂我也好，我受的这些苦，没人能感同身受。说破也好，以后我也不用装得这么辛苦。”
章寄妍仰了仰头，抬手抹了一把脸。走了。
留下孟禾站在原地，咬着唇泪流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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