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二十不惑（周寻）③
传说有一就有二，沈瑶吉遇见了。
只要成功拿下一个项目，就能拥有和周寻面对面而坐用餐的机会，顶着庆功宴的壳子，她的内心已然波澜不惊。
距离北京出差过去小半个月，普凌成功入资奇妙商铺。
他们返回深圳之前，姜小果便加入了陈总的小组，仕途可谓是一帆风顺。
而周寻的投资组，在结束奇妙商铺的项目后，也要开始新一轮的业务查筛。
抿了口清水，周寻拿起餐巾擦嘴，“商业意向书看得怎么样了？”
沈瑶吉感谢他是在快吃完的时候才谈论工作，否则消化都要变差了。
“还差一点。”
周寻看了看她的盘子，空得差不多了，“吃好了？”
沈瑶吉点头，清晰抓住他这问话里的战略意图，“水果塔不甜，很清新，非常好吃。”
自周寻常常请客以来，她光是吃对方分享的甜点都快胖五斤了，更不要提附带的日料西餐法餐那些原本吃不起的。
上意实在难违，沈瑶吉只能强忍泪水往肚里咽，甚至逐渐训练出应对的话术。
周寻面无表情地唤来服务员买单，沈瑶吉权当没看见他自得上翘的嘴角。
——嗡嗡、嗡嗡……
“不好意思周总，我去接个电话。”
周寻把银行卡递给服务员，眼神追着她出了包间。
门没关严，他只听到：……宝……别急……
少时，男人眼睛里的沉光微微晃动。
沈瑶吉实习之后几乎每天都要加班，没办法，谁叫周寻组只有她和周寻两人，不得一分钟掰成两分钟使嘛。晚上回了宿舍就倒头就睡，平常没什么机会和大宝石头她们联络感情。
与她们同一寝室的姜小果虽然和沈瑶吉是同事，可上班开小差聊天不太合适，要不是大宝这天电话直接打到手机上，恐怕她还对隔壁寝几人错综复杂的关系一无所知呢。
“哎呀你别哭了，我专程提早下班不是为了来看你哭的。”沈瑶吉一边抱怨着，一边心口不一地给递餐巾纸。
“呜呜……”段家宝打了个哭嗝，“我控制不住嘛！”
“得，整件事我也听明白了。就是你背着小果和石头当了梁爽的经纪人，结果你隐瞒被她们发现，然后两边都不带你玩了。”
段家宝听得直发愣，“好像……似乎……没有这么简练吧。”
“意思差不离就行。”
段家宝不再纠结，“一条，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啊？”
“怎么办？”沈瑶吉摇头，“反正我知道哭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
“要不你一哭二闹三撒娇，好好认错，顺便宣扬下你财大气粗的优良美德，让她们宰个一顿两顿。”
这样，应该就能和好了吧？
段家宝擦干眼泪，一鼓作气，“好，就按你说的来。”
——两天后，xx酒店楼底。
沈瑶吉望着段家宝打了石膏的右腿目瞪口呆，“我是让你卖惨装可怜，没让你真给自己来一下啊。”
“害，别口嗨了，时间不等人。”罗艳拽着她径直往酒店里走。
“干嘛去啊？”
一个电话被紧急call过来的沈瑶吉对将要发生的事情毫无所知。
段家宝被她们合力搀扶着，一边蹦一边复述情况，完了下了定论，“我们要去营救梁爽。”
“那小果去哪了？”
“她去搬重量级救兵了。”
半青半熟的女孩们凭借一腔热血，集结在了一起，在这样一个平凡又不平凡的夜晚，将彼此的心紧密相连。
第二天，周寻刚刚在自己的位置上坐稳，沈瑶吉和姜小果两人就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
“……进来。”
“周总，有关红茬的热搜您看了吗？”由沈瑶吉打头。
姜小果划开手机锁屏举到他面前，“如果没看到也不要紧，我这里有。”
“周总，丁总开发的这款软件包含了大量的、经过测试的有效数据，所以完全不必对它的真实性进行怀疑。”
沈瑶吉流利背书，“用这款软件不仅可以鉴别相似事物之间的匹配度；还可以在网购电商平台的时候用它来甄别假货；公安机关抓到了犯罪嫌疑人也可以用它来进行鉴别。包括质检部门，还可以用它提升质检环节的筛选过程。”
姜小果利落跟上，总结道：“所以红茬有足够的实力让普凌进行投资。”
周寻摘下眼镜，语气不耐，“你俩一大早来我跟前说双簧呢。”
沈瑶吉和姜小果齐齐收声。
“首先，姜小果，你是陈总监小组的人，有什么事都不该跑来跟我说。”
周寻控制转椅面朝她们，“其次，现在红茬这么火，多少大大小小的基金在哄抢他们，我们连投资意向书都没有，他们不一定跟我们签约。”
“噔噔蹬蹬～”姜小果自带音效，掏出装订成册的投资意向书，“文西连夜赶制的。”
话音刚落，她的电话便响了，走远几步去接电话。
见周寻抬头看向自己，沈瑶吉双手交握垂在小腹，抿唇微笑，“希望没有耽误周总的时间。”
“丁总已经到楼下了，周总，准备谈判吧。”姜小果挂断电话，扬声告知道。
周寻，“……”
随后，沈瑶吉和姜小果前后脚退出去，掩门的前一秒，像约定好了似的探头鼓励他，“周总加油！”
天色渐渐暗下来。
一天很快又要过去，沈瑶吉挥别姜小果，独自留在会议室外徘徊等待。
泡在投委会里群战舌儒了好几个小时，结束后，周寻率先推门而出。疲惫是一回事，索性想要的结果没有改变。
“周总！”
对上她猛然发亮的双眸，周寻拉扯领带的动作微顿，“还不下班，等我？”
沈瑶吉小幅度点了点头，“周总，需要我做什么？”
倒挺积极。
周寻勾了下嘴角，将确定好了的投资意向书交给她，“赶紧送过去，签完告诉我。”
沈瑶吉临危受命，下意识挺胸抬头，严肃道：“是。”
午夜时分，夜深人静。
周寻在睡梦中被突兀的来电铃声吵醒。
“喂？”他摸索着开了灯，喉咙发哑。
不知那头说了些什么，只见男人的眉头越皱越紧。
“好，我马上来。”说着，他翻身下床。
一路风驰电掣，周寻压着超速的底线在空空荡荡的马路上疾速驶过。
等他抵达红茬丁总所描述的农家乐时，天边幽幽泛起一片鱼肚白。
丁总收到他的消息，已经等在路口了。
周寻熄火下车，脚步略急地走过去，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握手。
“实在不好意思丁总，我的下属给您添麻烦了。”
丁总摆摆手，“您客气了。主要是这个时间点打不到车，我们住的地方又没有空的房间让小沈凑合，否则我也不会致电打扰您。”
“瑶吉现在在？”
丁总指着前边空地上的一座凉亭，“外面冷，我们让她进屋坐会，她说什么也不肯，非要自己待在那儿熬着。”
周寻顺着看过去，忍不住拧起眉，道：“我来接她回去，您也陪着耽搁许久了，赶紧回屋休息吧。”
“好，那我先回去了。”
丁总走出几步远，又倒了回来。
周寻，“您这是？”
“我开发软件的时候比这熬得久，坚持得住。”
丁总双手背后，感慨道：“实话跟您说吧，如果不是小沈的执着打动了我，我原本是要和高鼎签约的，毕竟他们的估价比普凌多了一千万。”
周寻眼睑轻眨，“丁总的意思我明白了，和红茬成功合作多亏瑶吉，我不会抢占她的功劳。”
“红茬有您带领，势必会大爆走上成功，当初是我有眼无珠——”
“周总！”
丁总团建定的这处农家乐地势比较偏，周围也很空旷寂静，凉亭离周寻二人谈话的地方不远，一早沈瑶吉就竖起耳朵偷听他们的对话。
至于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跑出来，沈瑶吉可能自己也不知道。
她啊，就是听不得有人说周寻坏话，连他本人都不行。
周寻闻声与沈瑶吉四目相对，视野里，小姑娘就像归巢的雀鸟，欢快飞回自己身旁。
见状，丁总面上带笑，道了声“再见”，把空间留给他们。
沈瑶吉献宝似的将怀里捂热乎了的文件袋举到周寻面前，“周总你看，丁总签好字了。”
即使一夜没睡，她的精神力依旧饱满。
周寻嗓子眼发干，“你昨天离开后是追丁总他们来了？”
“您不是说听话是我唯二的优点吗？”
沈瑶吉笑眯眯地仰着头，“文西不敢辜负周总的期盼。”
以这个角度，周寻能清楚看清她眼底充斥的红血丝，“那我有没有让你签完就联系我？”
沈瑶吉呐呐开口，“诶？对哦。”她给忘了。
“你真是……”
想了想，终究还是没继续说完。
右手情不自禁地抬高，大掌的阴影彻底笼罩在沈瑶吉头顶上空。
以为自己要挨打了，她急忙缩起脖子紧闭双眼。
却听男声暗哑，“做得好。”随之而来的，是源自头顶传来的轻拍触感，有些笨拙，透露出真心。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流温水煮青蛙般的汇入心田。
沈瑶吉小心睁开眼，僵着脖子承受，一动不敢动。
“谢、谢谢？”
“嗯。”
晨曦缓缓高升，淡淡的金光洒在他们脸上、身上，只有白日太阳的形，没有它的温度。
——阿嚏！
沈瑶吉揉揉鼻子，祈祷不要感冒。
周寻脱下外套给她披上，“走吧，送你回学校。”
他迁就地放慢步调，沈瑶吉轻易跟紧。
空气里充满着芳草的香气，他们的脚步声在润湿的草地上微微响着。
纠结半晌，在即将走近周寻的那辆白色奥迪之际，沈瑶吉鼓起勇气向前跨了一步，与对方并肩。
做完这一举动，她掩耳盗铃地加快语速，“周总，这里绿水青山，景色真好。”企图转移周寻的注意。
周寻的目光凝在她乌黑发顶上，嘴角挑起，笑着配合，“嗯，景色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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