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此番什么结果都没得到，真是白忙一场！”
“确实，这庆国公太过狡诈，防的滴水不漏。看来想从庆国公这里寻线索是行不通了，诸位可还有什么法子？”
“我倒觉得此刻应当按兵不动。”封烨道，“线索太少，对方又准备充分，我们贸然出手只会引人生疑，不如先派人盯紧庆国公，待他真正有所行动再跟进也不迟。”封烨此番言行是紧张自己被曹玞发现一事，此时若再纠缠下去，难免暴露。
“安远说的有理，以退为进，掌握更多主动权。”
众人定了注意，便各自散去，花错却借口要吃酒留了下来。
织女桥边，花错倚在桥柱上喝酒。一个白衣身影在他身后驻足。
“来了？”
“来了。”
一时无话，花错率先打破沉默。
“卫流，我是该叫你卫流还是阿卫？”
“随你喜欢，你觉得怎么叫亲切就怎么叫。”卫流的声音温柔的仿佛滴出水来，花错叹了口气，他最是抵挡不住卫流这般温言软语。
“下一个问题，你究竟是男是女呢？”
“你希望我是男是女？”
“……”
这和他希望的有什么关系么？
卫流走到他身旁，望着织女河粼粼水面，“你希望我是男是女？”
他问的认真，倒叫花错不得不仔细思考。
“男……吧，可能我更希望你是个男人。”
卫流忽然笑了，仿若春光乍现，万般动人。
“可我记得阿错不止一次说过，你喜欢阿卫，而不是卫流。”他俯下身来，贴在花错耳畔道，“那么阿错究竟喜欢男人还是女人呢？”
花错整个人僵住，只觉耳畔呼气如兰，他脸颊发热，忙不迭避开，强笑道：“啊，那都是玩笑话，玩笑话……”
“竟是这样吗？”卫流神色伤感，“可我竟然当真了。”
“……”
这番言语叫花错如何接应下去？他只能强行岔开话题。
“我倒是好奇，你既是个男子，怎的又会有阿卫那般女子的模样呢？”
“阿错，你相信吗？在这世上有一种术法，可以改变人的皮相，甚至男女转换，改变后的容貌，即使是最厉害的相面师也瞧不出端倪。”卫流瞥一眼花错，但见他一脸心虚的模样，好奇到，“怎么，阿错也有一张假面么？”
“哈哈，卫流你可真会说笑？这种东西就算是有，也不可能落到我头上，对吧？”花错偏过头不去看卫流，真是怪事，今晚无论说什么都是他心虚！
卫流瞧着花错慌张的模样，心中暗笑，便是要再添一把火，道：“阿错，如今没有阿卫，只有卫流，你可还欢喜？”
这一次，花错是真的不知该说什么了，他扶着头，道：“啊，今晚的酒后劲真足，我好像……有点上头了……哎呀，我得回去、回去睡一觉。”言罢，花错跌跌撞撞地往前挪去。
“阿错。”卫流再次开口，花错心里咯噔一声，只怕他又说出什么惊天动地的话来。
“候府在这边。”
……
庆国公府。
“爹，这消息如何？”
曹覃拨弄着袖底的佛珠，沉吟半晌，“玞儿当真不是患了癔症？”
“呵，我患癔症如何能臆到他封烨头上去，那厮鬼鬼祟祟，定然是要对我国公府不利。”曹玞道，“您说他会不会是为了前几日那批货？我们与澹台舟薛照这些人素无往来，今日倒是扎堆到府上贺寿，是什么道理？”
曹覃眼中精光闪过，冷声道：“不管这封家小子究竟是为了什么，既然已经发现密室存在，他就留不得了。”
曹玞狂喜，激动道，“爹，让我去杀了他！”
“荒唐！”曹覃拂袖而起，“你也不看看封烨是个什么身份，岂是你想杀便杀的！”曹覃眯起眼盯着虚空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底下能够打杀他平阳王府的只有上头那个人，早完是要除掉的，既然如此，就让它提早一些罢！”
花错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睡，脑中总是闪过阿卫台上唱戏的身影以及卫流寿宴上回眸一笑的姿态，他猛地坐起身来，只觉心烦意乱无法安眠。
究竟是怎么了？他竟然无法平静心神。花错虽平日里张扬无度，但实际上却心沉如水，天大的事摆在眼前他也不屑眨眼。可是……
卫流今日只伏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他便乱了心神。花错不由得懊恼：这厮不管是男是女都是个妖精投的胎，专会蛊惑人心。花错气愤不已，蒙头打滚祈求入睡。
流萤轩，卫流懒散的半倚在榻上，手中摆弄着一只精致的玉壶，脑中回想到织女桥上花错那难得的羞涩，眼中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又很快归于平静。片刻，他勾起一个冷笑，“有什么有趣的呢？凡夫俗子而已！”他轻挥衣袖，桌上的烛火悄然熄灭，只余一缕青烟。
贤芳殿。
今夜本不该封烨当值，然而程修撰母亲病重，理应侍奉床前，便寻了封烨来替值，左右他府上无事，前几日《山河志》还有些错漏之处，他索性挑灯熬个通宵。
丑正，封烨揉了揉酸胀的手臂，准备开窗透透气。万籁俱寂，星河璀璨，连宫灯都朦胧掩盖在雾气中，在此处远眺，能够模糊地看到仁政殿的灯火，近日各地琐事繁多，想来殿中的君王还未就寝。
忽然，远处飘来阵阵呜咽，似乎是有人在吹埙。封烨侧耳细听，埙声时断时续，他听了许久，忽而醒悟。这是《山河盛世》。
传闻冠军侯善埙，行军途中见大旻山河盛状有感而发，遂作一曲《山河盛世》广为流传，然而先皇继位后，严令各教坊不许演奏此曲，如今这《山河盛世》知之者甚鲜。
封烨推门而出，循着声音找去。
约莫走了一盏茶，封烨穿过游廊来到一处荒废的大殿。这里是......
穹苍殿。这是先皇的藏书阁。呜声骤歇，封烨走到殿前，殿门未曾上锁，封烨推门而入，浓重的潮气扑面而来。封烨捂住口鼻走进，借着月光打量着这座废弃已久的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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