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是不愿帮，是不能帮。”曹琢道，“我不过一个外臣，如何帮你在内宫夺宠？”
“这有何难？凭我庆国公府的实力，只消买通几个侍卫，我时时将宫中情况告诉你，你再来为我谋划，不是很容易的事？”
曹琢头疼无比，这个曹珮贪心有余，谋略不足，竟然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娘娘当初进宫可并非是为了帮助父亲罢！”
“大哥、大哥你说的什么话！我、我自然是为了巩固庆国公府的地位才进宫的。”
曹珮有些慌张，她求着父亲进宫，确实......是有私心的。
“若真是这般最好。”曹琢道，“后宫险象迭生，不求你有功，但求无过，你若真想安稳度日，就不要再生事端。皇贵妃不似你想象的那么简单，她的心思，可不仅仅只是同一群女人争斗。”
“大哥也太高看花婉君了罢！”曹珮嗤之以鼻，“不过是仗着陛下宠爱，便无法无天，真当自己是皇后娘娘了！”
曹琢看她一眼，目光微冷，曹珮立刻闭上了嘴。
那个花婉君......
曹琢想到了她浅笑盈盈的面容，她温和地对他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眼眸深处是探究与忌惮——那才是真正的笑里藏刀。
绿萝从船篷里钻出来，与婉君耳语片刻。
“如何？听到了什么消息？”
“这位曹侍郎当真是聪明得很！”婉君笑道，“他竟看得出我不屑于与曹淑妃争斗。”
“他倒有自知之明，知道曹淑妃愚蠢！”容嫔嗤笑。
“不过......曹淑妃进宫究竟是为了什么？曹瑾瑜既然猜得出来，可见此事并不是什么秘密。”婉君拨弄着肥硕的荷叶，沉思到，“为何我不曾看出曹淑妃的其他目的呢？”
“即便是有什么目的也不重要，妾替看着就是了，曹淑妃头脑简单，又为人张扬，总会露出马脚的。”
摘够了荷叶，众人上了岸，容嫔心心念念杨妃所说的荷叶包饭，走得急了些，船板不稳，眼看着要跌下池去。
“小心！”一只有力的手将她拉上岸。
是杨家公子。
“事急从权，还请容嫔娘娘恕罪。”
“无妨，你也是一片好心。”容嫔别过身去，面上微红。
婉君侧身挡在容嫔面前，道：“既然食材都备好了，就有劳杨妃为各位打个样子罢。”
夜已深，陈宝昱留了各宫亲眷在行宫留宿。
容嫔吃多了包饭，腹中饱胀，扶着侍女阿碧在菡萏池边走动。
采莲子，水中游，鱼儿嬉戏虾儿动。
女儿红，叶儿翠，谁家情郎唱船头。
碧波涟漪心悠悠，漫船坞，漫船坞......
“娘娘，这不是杨公子唱的童谣吗？”
“是啊！你不觉得好听吗？”容嫔轻轻打着节拍，“真不知道凉州是怎样的风水宝地，竟养出了杨家兄妹这般人物。你看杨妃，生的葱段般水灵，那位杨公子也是，俊俏极了！”
“娘娘说得是极！”阿碧羞笑，“奴婢头一次见到这般俊美的公子呢！”
“这就是你无知了！”容嫔道，“我倒是有幸见过平阳王家的封世子，那才是神仙般的人物，清贵无比，还有皇贵妃那位弟弟，也是个绝世美男子，甚至是压过封家世子一头呢！”
“真的吗？”阿碧惊讶道，“那得是多俊俏的人啊！比杨家公子生的更好看。”
“倒也不是更好看，他们不一样的！”容嫔道，“封世子那是天上的神仙，花世子就是山里勾人魂魄的妖精，杨家公子嘛......就是人间富贵花！”
主仆二人笑作一团，忽然有人声传来。
“倒不知娘娘对草民有这般评价，草民真是受宠若惊！”
容嫔吓了一跳，回过身去，正见“人间富贵花”站在身后笑着看她。
“放肆！”阿碧挡在容嫔身前，“谁、谁准许你这个登徒子这样和我家娘娘讲话！”
“就算是娘娘也不能背后妄论是非呀！”杨公子眯起眼笑道，“虽然容嫔娘娘是在赞草民貌美。”
“你、你、你大胆！”阿碧脸都羞得通红，都说花错是上京风流公子第一人，这杨公子也不遑多让。
容嫔拉住阿碧，平静道：“妄议他人的确是本嫔的过错，本嫔向杨公子告罪。可是杨公子对本嫔不敬却也是事实，既然如此，便两两相抵，就此作罢。”
“娘娘大度，草民钦佩！”杨公子虚虚一礼，“草民在府上随意惯了，娘娘莫要见怪。”
容嫔眉尖微抖，这杨公子实在是失礼，全然不似杨妃恭谨的模样。
“娘娘可是宴上吃得太多，出来消食？草民见着娘娘一人就吃掉了四只饭团。”
“......”
“杨妃告诉草民容嫔一向贪食，草民确实见识到了。说实话，草民头一次见到如此贪食的女子。”
“......”
容嫔实在是听不下去，强做笑脸，“夜深了，本嫔要回去休息，杨公子请自便。”
“娘娘这么早就要休息？”杨公子奇道，“不是说练舞的女子都格外在意自己的身形体态么？”
这一句话忽然点着了容嫔的火气，她猛然转过头来冷声道：“杨公子，本嫔今次如此心平气和站在这里同你讲话，不过是看在杨妃的面子上，你可不要得寸进尺！”
杨公子一愣，正要说些什么，容嫔却已经转身离去。
“娘娘莫要伤心，杨家公子也不是故意惹您不快的。”
容嫔失魂落魄，走得磕磕绊绊。
她已经不能跳舞了，还要什么身轻如燕，翩若惊鸿呢？
因着与曹珮同住幽兰殿，容嫔与她没少起争执，婉君想着寻个由头将她迁出来，可她自己却觉得幽兰殿地处僻静，又开阔敞亮，很适合她排舞，便一直没有挪动。她料定曹珮再可恶也绝不敢对她做些什么，可没想到曹珮竟在她的舞台上做了手脚，让她狠狠摔了一跤，断了骨头。虽然行走无碍，但想要向从前那般跳舞是很难了。
为了此事，婉君大发雷霆，罚了曹珮一年例银，又禁足三个月，陛下也斥责了曹珮，将容嫔迁居它殿。可是做再多的补偿又有何意义呢？她以后再不能跳舞了。
“娘娘？”阿碧有些担忧，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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