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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王言乘到


薛螭才纠结怎么找借口不去贾家。王家却送来拜帖,原来王言乘那个家伙终于到京了,据说是他大哥见不得他在家逍遥自在,为他谋了国子监五经博士之职!

        薛螭可算明白这个家伙有多狗!难怪连吓带骗劝他去国子监!这分明就是不想自己一个人在国子监受苦!

        薛螭杀气腾腾往王家去。王言乘的小厮没有不认识他的,都笑嘻嘻往里让。谁知王言乘大哥也在呢!薛螭杀气一滞,户部尚书王言晞见了薛螭倒很客气,与他见了礼,又请九皇子上座。

        礼遇的薛螭万般不自在。王言乘趁他大哥不注意,偷偷使眼色,不多时薛螭借口找王言乘下棋,两人才往书房去,他大哥还不忘客气:“九殿下难得来,招待不周,恕在下失陪!”

        薛螭赶紧客气,心中却腹谤,啥难得来啊!王珵美的狗窝他没有一处不踩过。

        才进书房,薛螭马上变脸!“好你个王珵美!难怪你天天劝我考国子监!原来打算你要去,就拉着我跟你共苦!”

        王珵美坐在太师椅上,敲棋子笑道:“来一盘?”

        薛螭坐他对面,卷起衣袖:“不来!别想转移话题!”

        王珵美笑如春风,温文尔雅道:“真不来?日后你进了宫,再想找我玩都难了!”

        薛螭:“……”特么的,这个家伙,什么扎心说什么。

        王珵美笑的揶揄:“话说你究竟是怎么回事啊?怎么突然就成了九皇子了?我在路上听说,还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呢!”

        “我自己都糊里糊涂的,”薛螭沮丧道:“突然皇帝就说我是他儿子,回家问我妈,她居然也承认!这也太奇怪了吧!我都当了十年的普通人了,还打算自己科举考试上进呢!突然就说我是皇子,那我还奋斗什么?”

        王言乘倚在椅背上,拈着棋子玩,笑的漫不经心:“都是皇子了,没想过当太子试试?”

        薛螭不屑:“呵!太子多惨啊,兄弟间最大的靶子,皇帝最忌惮的儿子,有什么意思!”

        所以你这个笨蛋活该被另外一个你压一头啊!王言乘本该为盟友的潜在对手毫无斗志而放心,这个时候他却心情复杂,大概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常闻语曰:“峣峣者易缺,皎皎者易污。”《阳春》之曲,和者必寡;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说的就是薛螭吧!真希望他们能分开,真的是两个人啊!那样或许真的是相交莫逆!

        在天高气爽的秋日,王言乘思绪散漫想。

        但转眼他又冷静思量了起来,李晖,现在应该是李昭,非常优秀的同盟,至少在众皇子中,他卓然出众,是王家选定要辅佐的下任明君。

        那么他就不能有薛螭这个弱点。一个侊若鬼上身的皇子,时不时会变成另一个人的皇子,怎么会有位及九五的机会?

        “如果发生很不好的事情,实在没有办法解决,那就晕过去吧!就像你曾经说的,逃避虽然可耻但有用。”王言乘言笑晏晏。

        既然如此失去了斗志,又明显不是对方的对手,那就避让吧!没有人可以透过身体,而伤到灵魂。你万无一失,永立不败之地。

        薛螭被他给出的办法逗笑了:“逃避有什么用啊!之后还不是要我自己解决!”

        王言乘但笑不语。又提起林白圭之事:“你最近与林白圭结交了?我听说他遣人送了礼给你。”

        说起这件事就来气!“他送我《史记》啊!分明就是提醒我以史为鉴!”薛螭气呼呼道。

        王言乘忍不住提醒他:“既然关系不好,就离他远一些。”

        薛螭立刻追问:“他怎么了?”

        王言乘不想在这样好的天气,与友人久别重逢,却说那些脏污的事,因此轻描淡写:“他有些不妥,你别被拖下水。”

        知道自己被废了的人,总爱牵连无辜,以平己怨。

        奈不住薛螭实在好奇,纠缠不休,打破沙锅问到底。

        王言乘只能无奈告诉他:“蠢死的,一手好牌全打烂了。他明明已经可以借用皇七子的势力,还有父亲林如海的鼎力支持,也明知贾家对他抱有敌意,却不加防范还打草惊蛇!”

        “永昌公主赏花宴,为的是明年季春的公主,郡主伴读作一个伏笔,知情识趣的人家自会主动带女儿去赴宴,贾家没有,他却为贾氏的嫡姐送去请帖,这岂非打草惊蛇?

        真要控制住林家嫡女,持父名帖,往上一报。再与七皇子商量好,添作他胞妹永康公主的女官,到时候旨意一下,岂不是木已成舟,想怎么料理怎么料理!

        他却画蛇添足送什么赏花宴帖子,史老太君岂料不到他的后手?听说林姑娘已经请了好几回太医,问就是脉案已存,确系体弱多病,不堪侍侯天家!

        再想把林姑娘从贾家手上夺走控制住,除非林贾两家彻底撕破脸!这怎么可能!岳母为你照看女儿,岳父恩重如山,林如海不要名声,敢忘恩负义?”

        薛螭觉得这也问题不大吧:“那也没关系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王言乘微笑:“林白圭一死,林家所有的家财人脉皆是贾家外孙女的,怎么可能不起干戈?就算碍于皇七子,不便明面上收拾他,背地里的手段只有更阴狠。听说过印子钱吗?”

        薛螭震惊:“你别告诉我贾家污陷林白圭放印子钱!他们自己不也在放吗?”

        “这怎么一样?林白圭一个林家庶子能跟煊赫百年,如今落寞的一门两国公的贾家比?

        《明代律例汇编》中记载:“私放钱债,及典当财物,每月取利,并不得过三分。

        年月虽多,不过一本一利。违者,笞四十。以余利计赃重者,坐赃论”。知道坐赃罪什么下场吗?”

        薛螭不知道。

        王言乘笑道:“坐赃可不至死刑,不过剥夺功名官身,永不录用,若是罪重,还会至流罪。”

        薛螭听的胆寒。这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呢!剥夺了功名,永不录用为官,他不是彻底断了前程!罪行重还会流放边关!

        要知道明朝《大明令》规定:“凡官吏犯赃至流罪者,不问江南江北,并发两广福建府分及龙南、安远、汀州、漳州烟瘴地面安置,其上项烟瘴地面附近州府之人犯赃并发迤北边塞处所。”

        意思就是南北易置!南方流犯发北,北方流犯发南。南方的流放地多是两广、福建等烟瘴之地,北方的流放地则是塞外苦寒之地。

        林白圭一个江南水乡的公子哥,流放到塞外苦寒之地,他能活几年?

        但王言乘的话还没说完:“虽然有种种禁令,但如今官吏放债、豪民逼债等违禁取利行为已经是习空见惯。只因“民不举官不究”。

        贾家与污吏官官相护,民自然告不了,可只要他们想,要告林白圭的民,必然一告一个准!这么大的把柄,林白圭已经废了。”

        薛螭一时都不知道先问什么好,“不是,林白圭也不傻,他怎么上当的?”

        王言乘说的自己也很迷惑:“他的印章落在了贾家手上,奇的是,他从当铺寻了回去,居然不弃之不用!”

        “幸好我都没有印章!”薛螭有些后怕道。

        王言乘难得停顿一下,再看来的眼神分明也带几分惊愕后怕。幸好他是个理智的人,没有因友情昏头,从没抱薛螭斗赢李晖的指望,不过他也太……,居然到现在还没摸到自己的印章?

        你废的超出你挚友的想象。

        看来李晖是很认真的贯彻“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作为李晖船上的人,王言乘本该为他的王者气范而赞叹,但现实是,他心情复杂。

        此时寿山伯周家也知道了其事,按正常人思维,林白圭与他们的皇子外孙交好,分明倒向七皇子,尤其是他为林家独子,代表的从不是他一人,而是林家一族。周家怎么也该捞他一把。

        但周家人却隐瞒了这个消息,按捺不提。一则,同为勋贵,他们认为根本不必为了林白圭一个庶子得罪荣国府贾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则,自林白圭赴京华,殿下待他亲近处尤胜周家嫡长孙,他的亲表哥,周家岂愿为他人作嫁衣?

        最后,却是恼火得很,他们本为同系七皇子人手,有意拉拔,才肯将庶女许给林白圭,谁知他却婉言拒绝了,不知向七皇子说了什么,还惹的七皇子对他们家不喜!这种背后插刀的小人留着干什么!

        自己家里的庶女,那也是伯爵府的千金,林白圭有什么好嫌弃的,自己不也是庶出?因此周家老大看不上林白圭!巴不得他凉凉。

        却说江南,从得知亲弟弟薛螭是九皇子,薛蟠才恍然大悟,他就说同一个娘生的,怎么他跟妹妹和弟弟相差那么多!原来是爹的问题!

        他现在又有了一个新的人生难题:妹妹宝钗究竟是不是他爹亲生的呢?

        当年薛夫人偏心儿子,但薛父在时,可是更爱读书聪明伶俐的女儿。薛蟠小时候调皮捣蛋,只有被他爹骂的份,他怀疑自己不是他爹亲生的,也没有怀疑过妹妹不是。

        但话又说回来,弟弟当年出生,他爹也爱的比他和妹妹还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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