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搬走


唐秘没有回家,他买了包烟又回到了会所的地下停车场。收到宴景行发来的信息时,他正靠着一根承重柱默默抽烟,他按掉手机装作没看到。

        他只在前几年生活比较困苦的时候抽过一段时间的烟,刚吸进嘴的时候还呛了一口。唐秘缓缓吐出一口浓烟,想要把胸口的一团郁气也一起吐出来,但是徒劳。

        他靠着柱子,回想着刚才宴景行朋友说的话。

        唐秘四年前进入演艺圈,但是没有砸出什么水花,在十八线温饱线上徘徊。两人确立关系以后没多久,宴景行就向他提出给他安排一些影视剧资源。

        宴景行的爷爷在上个世纪70年代创立了羽绒服品牌LaSha,经过20多年的发展LaSha从一个小品牌摇身一变成为全国知名的羽绒服品牌。

        90年代,宴景行的父亲接管公司。他曾海外留学,具有国际视野,他带领LaSha这个品牌开始进入国际市场。产品畅销70多个国家,成为全球知名的羽绒服品牌。经过几十年的发展,LaSha集团成为以羽绒服为主的多品牌综合服装经营集团。集团旗下有20余个品牌,在全国有十几个生产基地,是全国服装业的龙头老大。

        LaSha集团不断发展壮大,两年前总部从余州搬到了京城,宴景行的父亲坐镇总部。余州成了本部,宴景行是余州本部的执行董事。

        有这样雄厚的背景,宴景行想给唐秘提供资源不过是举手之劳。

        唐秘当下直接拒绝了,他在追求宴景行时根本不知道他的这些傲人的身世背景,他只是单纯的喜欢这个冷艳高贵的男人而已。资源和钱他希望通过正当方式自己争取,并不想借助宴景行的东风。

        吐出心头的窒闷,唐秘又点了根烟。

        抽到一半,电梯口传来了动静。宴景行率先走出电梯,徐锦棠跟在后面,走在最后的是宴景行的助理叶松。

        宴景行和徐锦棠并排走在前面,时不时说两句话。唐秘看到宴景行的嘴角微扬,完全不似往日的冷峻。这种春风拂面的笑容,唐秘未曾在宴景行脸上见过。

        两人坐进了宴景行那辆迈巴赫,叶松将车缓缓开出停车场。宴景行的专属座驾,唐秘就更没坐过了。

        唐秘自嘲的笑笑,他待在这个昏暗窒闷的地下室,就是为了迎接此刻现实给他的清脆的一巴掌。吸掉最后一口烟,唐秘用手掐灭了烟头。

        没喝多,助理在身边,宴景行勾勾手而已他就颠颠跑过来,结果人家可能只是为了让他看场好戏。

        过了一会,唐秘捡起一地烟头出了会所,他打了辆车去宴景行的住处。

        两个多月前,宴景行打电话给他问他要不要搬来一起住,他那天晚上兴奋的失眠了一夜。

        第二天唐秘就搬进了宴景行位于市中心的400平米大平层。也是那一天唐秘意识到宴景行并不是他以为的公司高管而已,他在手机上轻而易举的查到了宴家的所有信息。

        按下心中的思绪,唐秘提醒司机尽量开快点。他想在宴景行到家之前把东西收拾好,单方面自作多情当了替身已经很难堪了,主动退场至少能维持住基本的体面。

        看着不断倒退的夜景,唐秘突然又意识过来自己有点傻,宴景行还要去下一摊,或者今天不会回去了,何必这么着急。

        打开门,漆黑一片,宴景行果然没有回家。

        唐秘利落的找出行李箱去衣帽间收拾衣服,不过十分钟的时间就收拾好了。除了几套衣物和惯用的护肤品还有几本书外,这么大的房子竟然没有什么属于他的东西了。

        唐秘走进房间,轻轻的抚了一下宴景行的枕头。第一次躺在这张床上那晚,唐秘整颗心都是悬浮着的,那晚他们在这张床上有了第一次的身体紧密契合。唐秘为数不多的经验来自于自己的左右手,前一晚他在自己的小公寓里熬夜补习,结果第二天还是因为缺乏经验出了丑。宴景行微微一笑,将他搂进怀里说:“别怕,我也是初次。”

        而事实上宴景行的表现很好,没有让唐秘感到疼痛、难堪。事后,宴景行从背后抱着他,贴着他的耳朵用磁性的声音低声说:“我第一次带人回家。”那一刻,唐秘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在万马奔腾。

        在这张床上他亲吻过宴景行的嘴角,抚摸过宴景行的胸膛,情动时抓伤过宴景行的脊背。这张床上这个家里到处都弥漫着宴景行身上惯有的香水味——壁炉里灰烬散发出的残余木香。

        深吸了一口气,唐秘泄愤似的对着枕头锤了两拳,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了宴景行的枕头下面。他又给家政阿姨陈姐发了条信息嘱咐她明天过来打扫一下,着重打扫房间。

        从房间出来,唐秘又去了餐厅。他拿起餐桌上那对情侣款的马克杯,想了想还是将两只杯子都收了起来,留在这或许也是被扔掉而已。

        合上行李箱,唐秘走到玄关环视了一圈这套豪宅。黑白灰三色为主调的极简风格,没有一件多余的家具,将本就巨大的客厅衬托的更加空旷。

        唐秘看了看厨房的方向,他每天都会在这里给宴景行做早晚饭。宴景行喜欢西式早餐,晚餐却喜欢中式的,他不挑食但不爱吃葱,最喜欢的菜是土豆炖牛腩和盐水菜心。不过宴景行应酬很多,并不是每天都回来吃晚饭。

        唐秘又转向沙发的方向,宴景行加班或者应酬回来晚的时候,他就会在玄关摆好拖鞋躺在沙发上等着他。

        唐秘深深吸了一口气,想带走这里一点点熟悉的气息。

        其实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当初宴景行让他搬过来的时候说过,带几件衣服就可以了,他这里什么都有。

        从一开始宴景行就没有允许唐秘走进他的领域,唐秘住了将近两个月为这套豪宅添置的唯一一样东西只是两只马克杯而已。当唐秘带走他的东西,轻而易举的就抹去了他在这套房子里的所有痕迹,他只是一个房客而已。

        唐秘将车开出小区没多远他的手机便滴滴两声发出了电量提醒,只剩百分之五的电了。

        胸口闷胀的难受,但是唐秘没忘记自己明天还有重要的工作。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保持清醒,然后拿起手机给助理陈涛发了条语音,明天下午他有一个杂志内页的拍摄工作,所以要先通知梁涛他回自己的住处了。接着他又给经纪人梁芳容发了条信息,告诉他分手以及搬走的事。

        信息刚发出去,梁芳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我当初怎么说来着,这种有钱人不是咱们能高攀的上的,你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大半夜灰溜溜的走了吧。”

        唐秘失笑,故意不回应。

        梁芳容沉不住气了,软了声音:“装什么死,要不要去接你啊,该不会是哭了吧。哎哟卧槽,不就是失恋嘛。”她在圈子里混久了,说话总是有股江湖气。

        唐秘忍不住笑了,回道:“容姐,你晚上比较容易精神分裂嘛,上一秒骂人,下一秒哄人。”

        梁芳容立马回呛:“滚,老娘还不是担心你。”

        接下来的十分钟,梁芳容以“有钱又帅的男人都是狗东西”为主题给唐秘循环洗脑。正当她说到某个女明星嫁给圈外富豪,富豪结婚第二天就被拍到和小三海岛约会的传闻时声音戛然而止,手机电量终于告罄了。

        唐秘揉揉额角,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到达公寓的时候已经凌晨两点了,唐秘在空旷寂静的楼道楼道里打开了房门。

        这套40多平的loft单身公寓是唐秘自己租的,如果只算单层面积的话还没宴景行家的浴室大,但这里因为是属于自己的,所以让他心安。

        粗略的打扫完卫生天都快亮了,唐秘丝毫没有睡意,他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拿出了一个笔记本和笔,抬头望着天花板思索一会然后落笔记录着什么。

        他的父母在他十四岁时就去世了,过早的独立让唐秘明白一个人生道理,冲动和眼泪是不能解决问题的,只有理智的走一步算三步才能化解难题。

        ……

        送完徐锦棠回到家,宴景行打开门后发现有些不对劲。灯没开,玄关处的地上没有他的拖鞋。

        自从唐秘搬过来以后,回来的再晚,灯总是开着的,他的室内拖鞋会整齐的摆放在门口方便他穿着。

        宴景行打开鞋柜,看见唐秘的那双浅蓝色棉拖安静的躺在鞋柜中,他没有回来。

        松了松领带,宴景行心中有些烦躁。他拿出手机给唐秘发了条微信。

        【你在哪儿?】

        过了两分钟,没有收到回复。唐秘有个很好的习惯,不论什么时间都会秒回信息。

        宴景行再次点开聊天界面,发现在会所发给唐秘的那条信息也没有得到回复。他索性给唐秘拨了电话,手机里传来客气的系统录音,唐秘关机了。

        挑了挑眉,宴景行想起在会所里唐秘临走前微红的眼眶,轻哼了一声,小白兔被人欺负我没有帮他,所以生气了。

        回忆起陈冲那些污言秽语和他在唐秘肩头乱摸的那两下,宴景行给陈冲发了条消息:傻\/逼。

        刚发完信息,助理叶松的打电话打了进来。是已经预约好的欧洲分部的视频会议,汇报上个季度的工作总结。宴景行按按抽痛的额角,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

        视频会议直到凌晨四点才结束,宴景行打开微信,唐秘仍然没有回复信息。他烦躁的揉了一把头发,懒得再去管了,给叶松发了条信息,让他通知司机中午再过来接。

        早上,宴景行被客厅传来的嗡嗡声吵醒,他习惯性摸一把右边的位置,结果什么都没摸到。睁开眼他才想起来昨天唐秘没回来。

        摸出手机,才9点多,客厅里嗡嗡声还在继续,他索性起了床。

        陈姐正在用吸尘器清理客厅地面,刚清理到卧室门口时,宴景行揉着额头打开了房门。陈姐蓦然对上宴景行冷峻的面孔,吓得话都说不出来:“宴…宴…先生。”

        宴景行扫了眼将他吵醒的吸尘器,语气冰冷:“你怎么在这?不是隔一天打扫一次吗,我记得你昨天来过了。”

        陈姐战战兢兢解释:“昨天也来了!昨天晚上唐先生发信息叫我今天再过来一趟,我是九点以后在您平常已经出门的点才过来的,我也不知道您还在家里,吵到您了真是不好意思。”

        宴景行抬手打断陈姐的絮叨:“你说唐秘叫你过来的?”

        陈姐怕眼前的冷面老板不相信,掏出了手机:“是的,您看,唐先生还跟我说卧室和卫生间要着重打扫。”

        宴景行看了一眼手机,冷哼了一声。12点半的时候发的信息,至少那时候唐秘的手机是没有关机的,那么关机之前是故意不回复信息喽,脾气还不小。

        面对低气压的老板,陈姐有些手足无措,直到宴景行叫她先回家,她才松了一口气。

        宿醉和缺觉让宴景行头疼欲裂,喉咙干痒,他倚靠在沙发上醒神。如果唐秘在的话,一定会给他揉揉太阳穴,凑在他耳边轻声问,喝水吗?要不要加柠檬片?

        脑子里不自觉又想起唐秘,让宴景行愈加烦躁。他走到餐厅打算倒杯水,这才发现,餐桌上的马克杯不翼而飞了。他迅速去了一趟衣帽间和卫生间,果然,唐秘把所有东西都带走了。

        中午宴景行到达办公室的时候,叶松已经将文件按轻重缓急整理好等着了。见刚进门老板寒着脸好似一头磨牙的狮子,叶松说话都不自觉的轻了许多。

        叶松将代签的文件一字排开,宴景行提笔行云流水签下自己的名字,嘴上随意的问道:“唐秘有联系你吗?”

        叶松手下一顿。

        关于关于唐秘和老板的关系,叶松一直拿不准。他跟了宴景行四年,从来没见过自家老板身边停留过任何男男女女,更何况是已经同居的关系。可是老板平常对唐秘的态度又很冷淡,完全不像是正常交往的男男。唐秘也不像其他大老板包养的小情人那样,要资源要钱。

        “昨天晚上0:35的时候唐先生给我发了信息通知我,以后您家里的家政服务还是由我来安排。”叶松如实回答,作为一个对数字非常敏感的专业助理,他甚至精确到了分钟。

        宴景行表情未变,手上的力道却重了许多,力透纸背的程度。

        叶松吞了吞口水,小心问道:“要不要我给唐先生回个电…。”话……

        宴景行蹙眉:“不用!”

        一只花钱留在身边的兔子,对主人亮起尖牙,要晾他几天教训一下。

        叶松噤声,直觉的感到自家老板和唐先生可能发生了什么,脑子一转他马上联想到自己昨天晚上在会所接老板时老板身边那个儒雅的男人。偷偷觑了一眼面色不快的老板,叶松才小小声提醒了一句:“昨天晚上我去接您的时候在停车场我好像看到唐先生了。”

        宴景行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没有回应,问道:“俄罗斯的那个商场入驻项目是不是遇到问题了?”

        “是的,昨天开会您已经决定让许总明天飞去俄罗斯跟进这个项目。”

        “给我也定张机票,我和他一起去。”

        “好的。”叶松摸不着头脑的点头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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