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最后一面

我其实有想过遇到他时，该怎么解释眼下的情况。

        明明是我自己要求离开的，用尽了所有能伤害自己和他的方式，终于逼的两个人天各一方。一转眼，我却又出现在秦向南的身边。

        事态仿佛诡异地回到了五六个月之前，我刚把匕首送进霍正庭的身体里，带着愧疚离开他，却立即就成了秦向南的情、妇。

        按理，我这是风月里的典范，圈里小姐们学习的榜样，可事实上，我这行为真是讽刺的扎眼。拿朝三暮四、水性杨花来形容我，恐怕也不够的。

        秦向南挽着我，当作跟霍正庭第一次见面似得，走到他面前举杯。

        “霍总好，怎么没带女伴？”

        同样的一句话，五个月之前的霍正庭冷淡拿乔蓝堵我的心，今天，他咬牙切齿。

        “女人是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带与不带有什么区别。”

        他眼神死死盯着我，我却不能给出任何带有感情的回应。

        我知道此时暗地里观察的，指定有半数人在骂我，但我不在意，我只在乎霍正庭能不能平安。

        我装作精神不好的样子，和秦向南说去一边休息，从始至终没有和霍正庭有眼神交流，但我相信，他会去找我。

        我在女洗手间旁边的走廊，肚子已经显怀了一点，但穿的宽松，倒是看不太出来。没等多久，霍正庭就出现在拐角，我明白，他定然会来要个说法。

        外面人来人往，满城的权贵不管认不认识，都在举着杯子觥筹交错，而那个最该被万人仰望的男人，此时却站在我的面前，高大的身躯也掩盖不住他面上的颓废。霍正庭定定看着我，缓缓吐出的话语衬的嗓音嘶哑。

        “温暖，你是不是……真的离不开秦向南，你这么喜欢和他在一起吗？”

        洗手间安静地只剩下水龙头的滴答声，霍正庭向来沉稳如山，此时却像个失去信仰的大男孩，我忍不住心中一痛，可我知道，我一句话都不能说。

        秦向南生性多疑，我和霍正庭同时消失在他视线里他不可能不怀疑，就在霍正庭过来之后，秦向南也出现在走廊尽头，他并不靠近，距离也听不见我们的交谈，他只站在那里，就足够让我噤若寒蝉。

        我眼里噙了泪，看向霍正庭的眼里满含无声的控诉。

        他一把抱住我，臂弯温暖有力，语气里满是坚定。

        “如果不快乐，温暖，跟我回去吧，我会找医生治好你！”

        我不舍得放开，却也给不出肯定的回应，秦向南就在外面，我怎么能让他陷入危险？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的摇头，眼睁睁看着霍正庭眼里的微光一点点熄灭，他于是终于看清我的“真面孔”。

        霍正庭慢慢放开我，尽管手掌暴起青筋，依然不舍得对我用一分力气。他深深看了我肚子一眼，问道：“你真的打定主意要离开我吗？”

        我点点头，泪水如同细线顺势而下，我不想伤他，可情势容不得我优柔。

        “……是”

        “我要和秦向南……结婚了，时间还没定下来，以后有机会再通知你。”

        不远处传来轻微的笑声，大约是秦向南听见这话满意了吧，霍正庭没有听见，我抑郁了一个多月，对这声音却敏感的很。而与此同时，霍正庭的眼里几乎在瞬间涨起愤怒的狂潮，仿佛下一刻就要毁天灭地，我在他发怒之前，用嘴封住了他的唇。

        没有任何情欲的，我与他在走廊的墙壁上纠缠，我们互相抵着对方的牙齿，唇舌之间几乎渗出血也没人停止，好像只有通过这样，我们才能窥视对方的内心，才能证明自己曾经融于对方的骨血。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喘息着放开彼此，唇舌涌动间，我看见霍正庭眼里的震惊和不解。

        但我已没有时间。

        “霍先生，再见了。”我理好衣服，向他告别，走向不远处从始至终看着我们的秦向南。

        此去一行，我不知自己究竟还有没有运气能再活下来，待在秦向南身边是比与洪水猛兽毗邻还要危险的存在，我这辈子活的小心翼翼，唯一能做的就是拿自己这条不值钱的命替我的爱人踏平前方的路。

        这大约是我和霍正庭的最后一面了。

        霍正庭沉默地留在原地，看着我挽上秦向南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向逆光的尽头。

        许久，直到视线里再无人影，直到麻木的心感觉不到任何振动，霍正庭把嘴里含着的纸拿出来。

        那纸早已被口水濡湿，但写它的人显然考虑仔细，外面裹着的透明纸保证了它还能看。

        霍正庭打开纸条，心志被上面的内容撼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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