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夜探王宫
夜探王宫是侯衍的主意，拉上鱼头火锅是因为刺客拥有独特的潜行技能。
这套技能在需要做点偷鸡摸狗的事时就很实用了。
鱼头火锅和侯衍翻过灰扑扑的夯土城墙，很快就摸到了洛邑王城中央。
中国的宵禁历史很长，自周代起便有宵禁。周礼中还有专门的“司寤氏”一职负责夜间巡街。不过现在的王都里已经没有这个职业了，主要是人手不够，再者商人众多，周王想管也管不过来。
宵禁就算是放开了。可洛邑实在是算不上繁华，又常常有妖怪夜间作乱，王城的上仍没什么人出来过夜生活。
这倒是方便了侯衍和鱼头。
王城中央是一片抬高的夯土平台，木质建筑围了一圈空旷的广场，广场最中央建了社坛。祭祀、祭祖等活动都是在这里举行。
社坛也没什么好看的，先秦生产力低、资源少，建筑基本上都是土和木头，砖头都少，要紧着更重要的地方，更别提各色的瓦，雕梁画栋什么的更不要想，还不一定有二十一世纪十八流县城的社坛奢华，毕竟现代人像搞点砖头青瓦什么的都很便宜。
鱼头火锅和侯衍拿着火把转了一圈，有点迷惑，王城的最中央是祭坛的话，皇宫在哪？
“看来这个时候应该还没有中轴线布局的习惯。”侯衍分析。
“或者是公司文盲。”
侯衍抿了下嘴角，“应该不是。”照着这游戏细节狂魔的特点，说不定东周真的还没有中轴线的讲究。
“坐北朝南，咱去北边看看吧。”
夜空昏暗、低垂，北面越走越空，野草遍布，几乎成为一片旷野。柳树模糊的黑色枝条缓缓飘荡着，他俩心里发毛，走了半天才看见远方地面上凸起一块黑黑的东西。
“那是什么？”侯衍指给鱼头火锅看。
鱼头火锅眯起眼，仔细辨认：“看不清啊，再靠近一点，那好像是——我擦！”
鱼头火锅蹦了起来，浑身的汗毛都炸起来了。
“墓碑啊靠！”
坟墓的阴影不断地在两人面前浮现，侯衍目瞪口呆。
“看来咱们是摸进王陵了。”
“王陵为什么会在城里啊！？”鱼头火锅炸毛。
侯衍想说自己也不知道，但说了也没什么用，他便不说话了。
鱼头火锅摸着自己的鸡皮胳膊，恶寒地看着远处好像一群幽灵般的墓碑，“我们还往前走吗？”
侯衍两条浓厚的眉毛绞在一起，“北边不是，难道是东边？”
东面是仓库。东边不行又去了西边，西边全是作坊，他们又跑去了南面。两人这才终于摸进了西南角的宫殿区。
西南街上的守卫明显也多起来，看来是真的摸到地方了。他俩灭了火把，开了夜视模式，摸摸吐槽一句这游戏的夜视模式有够烂的，比巫师三底下洞穴里都暗，他俩都摔好几次了。
鱼头火锅带着侯衍躲过了看守，这个时候刺客的隐身和闪避技能就很好用了。
他长叹一口气：“瞎建呢着不是！哪有斜着规划城市的,策划住望京吧！”
侯衍也很服气。他俩跟守卫躲猫猫，东闪西闪地瞎走进一处宫殿里。
“这里怎么也没人看守？”
侯衍摇摇头，不知道。
这里何止无人看守，连个鬼影都没有，蜡烛也没点，全然的黑暗给人一种时光停止流动的错觉。
他俩偷偷摸摸地往里走，走过了三道还是四道门，越走越暗了，宫殿里的空气冷得像二月的河水，火把一闪一闪。
“我怎么觉得……”鱼头火锅表情僵硬，“越走越向下了？”
“你说……”侯衍幽幽地转过来，“这不会闹鬼吧。”
男人的脸藏在黑暗里，青白的面孔，好像没有血色。
鱼头火锅：……
鱼头火锅的目光一下就涣散了。要是游戏外他肯定哈哈一乐不当回事，但这个游戏……是真的有妖怪的啊！
侯衍冷静地表示：“你别怕，我开玩笑的。”
鱼头火锅尬笑两声，默默地远离了侯衍一点。
他俩走到尽头，视野里终于出现了东西。
九个巨大的青铜鼎陈列在宫殿深处。
鱼头火锅围着这九个鼎转了一圈，嘴里啧啧称奇。
“好像比司母戊大方鼎还大一圈。”高中的时候，鱼头的学校组织去他们国博看过司母戊鼎。
他凑近了去观察鼎的花纹和鼎身上的浮尘，斩钉截铁地说：“这里以后肯定有剧情！”不然不会做这么高质量的模型摆在这。
“一二三四五六七□□。”侯衍数了一圈，“九个鼎，这就是九鼎了。”
“砸死嬴荡那个九鼎？”
“应该就是了。”
鱼头火锅更确定了，“游戏公司就叫这个，这里肯定是重要道具。”
两个人围着九鼎看了好几圈，正准备离开，听见外面传来脚步声。
空荡的宫殿层层叠叠，有着非常好的回音条件，把来人的脚步声传递地异常清晰。
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地一起躲到了鼎后面。
脚步声越来越响，越来越近了，小小的火光，如一团萤虫，晃晃悠悠地晃了进来。蜡烛散发着朦胧的橙黄色的暗光，男人穿着一身白色的寝衣，披散着头发，消瘦的面孔一看就知道此人饱受精神上的折磨。
鱼头火锅用手肘戳了一下侯衍，侯衍明白他的意思。这个男人就是cg上的那个男人，而且他的头顶上不是村民，三个纯金大字昭告着他不凡的身份——周天子。
周天子拿着蜡烛，对着最中间象征着豫州的大鼎凝望了一会，忽然走走向西边。
两个玩家一惊，赶紧绕着大鼎往东边走。
啪嗒一声——这是侯衍落下的脚步声。
冷汗唰地就流了姬扁一身，他猛地转身，怒喝：“谁？！”
黑暗中，无人应声。
一阵淅淅索索的声音，太庙里时如此安静，姬扁能清晰地听见三个人的呼吸声。
这事一阵诡异的冷风吹来，蜡烛灭了。
姬扁的心脏狂跳了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在暗黑中摸索，浑身直冒冷汗，汗珠流下额顶。
他伸出手乱摸了一阵，什么都没摸到，他不敢往前走，怕遇到什么东西。
他努力睁大双眼，但他的眼前只有永恒之夜的黑暗。
他终于受不了这个折磨了，试探性地往前了一步，没有东西。走了好几步，他始终什么都没摸到。
就在他小心翼翼地摸索时，他心里不由得想起了今日卜正对他说的话。
卜正告诉他，前几天占卜的结果很不好，穷奇下山伤人，洛邑还传出了很多离谱的传说，这都是因为天子的品德不好。
他们就经常这么说。洛邑的那种死而复生的传说又太过离谱，姬扁没有当回事。卜官们说的多了，姬扁想罚他，但那些人一副要死谏的模样看得他晦气，他不愿意如了他们的心愿，冷处理了。
他越想越伤心，周王室情况已经如此艰难，他的臣子们却还跟他耍小心机。他越发悲伤，一如往常那样睡不着觉就来看看九鼎。没成想一进了太庙就遭遇了这样的危险。
现在他不由地想，就是因为他无视了卜官的话，现在遭报应了吗？
终于，他碰到了一个坚硬的障碍物，冰冷的手感和复杂的花纹告诉他这是九鼎。
他舒了口气，此刻九鼎过于寒冷的温度刺客却给了他一点安全感。他顺着鼎，慢慢转到鼎的正面。
鼎是朝着大门摆放的，于是姬扁便背对着大门。他小心翼翼地后退，尽量让自己的步伐保持笔直，但他的腿太软太抖，他不确定自己到底走歪了多少，只希望不要太多。
他蹒跚着往后缓步后退，他决定哪两个呼吸声渐远了，他希望这不是错觉。
他越走越快，逃离太庙的念头压倒了一切。
忽然，他撞到了一具温软而坚硬的东西，他浑身都僵了，如坠冰窖。他的四肢冰凉而冷汗涔涔。
他只觉得太庙里阴风惨惨，九个大鼎也好像是九个幢幢鬼影。
姬扁僵硬地、一顿一顿地转过头。
正对上了黑暗里也刚好转过来的脸。
昏暗的环境里，男人凶悍的面孔如恶鬼怒神，小小的眼睛里凝聚着凶恶的光，无人不能见了为之恐惧。
姬扁……
姬扁晕了过去。
侯衍：……
鱼头火锅：……
鱼头火锅傻眼了。
侯衍说：“周天子被你吓晕了。”
“胡说八道。”鱼头火锅申明，“他明明是被刘华强吓晕的。”
“现在怎么办？”鱼头火锅问。
侯衍沉默了一会。
“还去逛吗？”
“算、算了吧。”鱼头火锅纠结地看了眼地上的天子。男人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眼珠极速转动，一副标准的梦魇模样。
“死回去吧。”侯衍说。
“好主意。”
鱼头火锅先给了侯衍一刀，然后又给自己自己一刀。
等第二天早上发现周天子不见了的众人慌忙地赶到太庙，就看见周天子和两个陌生人的尸体躺在一起。
众人：？！！！
卜正和守卫们顿时发出一阵鬼哭狼嚎，惊声尖叫。
姬扁被他们又喊又摇的叫醒了，他晕晕乎乎地睁开眼，眼前还天旋地转的，就看见一张张激动扭曲的脸。还没想起来昏迷之前发生了什么，手边碰到了一个冰冷的硬物，他低头一看，一具死相惨烈的尸体就横在他手边。
姬扁：……
姬扁又晕了过去。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天子终于醒了过来。他一醒过来就握住了卜正的手痛哭流涕：
“卜正啊！这都是寡人的错啊！没听你的话，这都是寡人惹怒了九州神灵！快快快，准备牺牲，寡人要向先祖告罪，向神明祭祀，请祖先保佑，平息神灵的怒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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