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一面之缘，别后苦寻

　　“那个姑娘到底去哪了？”与此同时，长青拿着一幅简易画像，跑遍了盛京大大小小的客栈、酒楼、驿站，终于找到了水凌月几人的下榻之处，可惜来晚一步，这里早已经人去楼空。
　　“官爷，小人是真的不知他们去哪了”，被问了一上午的老板和小二哭丧着脸，又重复了一遍，这样团团包围的架势，早把他们吓破了胆，惹得他以为水凌月三人是哪跑出来的钦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只好三缄其口，一问三不知。
　　待官差散去，他刚想关门大吉，最后一块门板还没上好，一只修长的手托着一块金子赫然出现在眼前，随后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老板，住店，可还有上房？”
　　“有，有，有，您里边请”，老板看着那金子眼里放光，赶紧闪身将两位客人迎了进来，还不忘嘀咕了一句：“奇怪了，最近莫不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这生意要开张了？”他这小店平日里基本无人光顾，最近倒是接二连三的来人，一时还有点不习惯。
　　“老板，你这店里可住着一位姑娘，身边跟着一个这么高的少年”，手持金子的那位黑衣公子像没见过世面一样，四下环顾着客栈，另一人忽然来到老板跟前问道。
　　“啊，你们也找那位姑娘？”老板一时错愣，脱口而出才觉得说错了话，忙捂住嘴改口：“没，没有”。
　　那位黑衣公子似是瞧够了，闻言回头，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他似笑非笑地反问道：“真的没有么？”
　　老板被他这看似和善的眼神盯得有些发虚，但还是使劲摇了摇头，那公子嗤笑一声：“我就问问，看把你吓得，好了，给本公子上一桌好菜，我饿了”，说完便摇着扇子自己往楼上走去。
　　“掌柜的，这公子是什么人呀？”店里唯一的小二从柜台后跑到老板身旁，两人一同看着那两道人影进了上房，“什么人，大冬天摇扇子的怪人”，老板掂了掂手里的金子，说道，管他什么人，送上门来的银子岂有不赚的道理。
　　奕王府内，古色古香的亭台楼宇尽数淹没在一片雪白之中，只有满院傲雪凌霜而开的梅花开得正欢。
　　“王爷，属下无能，只查到了那姑娘三天前住在月湖客栈，此后行踪不明”，长青垂头丧气地回来，这还是他第一次接任务，然后碰了一鼻子灰。
　　“哇，这小姑娘厉害呀，连我们手眼通天的奕王殿下都找不到”，贺兰棋捏着一缕头发，阴阳怪气地在长青心里又补了一刀。
　　“姑娘？”正在跟沈奕舟对弈的少年惊讶地喊出了声，手也僵在了半空，怪不得他，实在是听到这话有些匪夷所思。
　　“太子殿下，你不知道吧，咱们奕王殿下这千年的铁树总算开了花”，贺兰棋一下来了兴致，笑着上前解释道，与沈奕舟下棋的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朝太子南栎。
　　“真的？谁家姑娘？”南栎听见他的话顿时也来了好奇，“当然是真的，奕舟可是连贴身玉佩都送出去了”，贺兰棋眉飞色舞地讲起了他们在破庙的遭遇，尤其重点提到了那个慧眼识“猪”，帮他们铲除内奸的姑娘。
　　那一日，沈奕舟本来是在当地查察一起贪污弊案，但是所到之处，总是被贪官先一步销毁证据，为此不得不彻查身边人，最后才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个侍卫身上，但是这人行事谨慎，找不到他和贪官的往来证据，不得已才借着外出游玩的幌子，引蛇出洞，让他露出马脚，果不其然，这人引来了刺客，想要将他们灭口，不料时机选的不太对，他们碰到了水凌月几个人，想起破庙里伶牙俐齿的姑娘，沈奕舟的神色都温和了不少。
　　“这贪官的手伸得可够长的”，南栎鄙夷道，“那人在长青手下时间也不短了，也不知那背后之人许了什么愿，能将他策反”，沈奕舟也笑了笑，落下一子，抬头就见某个倒霉侍卫垮着脸，先是手下出了内鬼，后又办事不力，长青真的觉得他最近的运气，就像这外面的天一样，也无风雪也无晴。
　　“你那姑娘还找不找了？需要我帮忙么？”南栎见他不再言语，忽然问道，不等他回答，正巧这时，管家走了进来，一一行过礼后回禀道：“殿下，南王府下了帖子，邀请您去赴南王爷的寿宴，您看是否还是照旧？”
　　“不必，备好礼品，本王亲自去”，沈奕舟低声说道，老管家一愣，贺兰棋两人也齐齐地看向了沈奕舟，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一个想法，这人是不是吃错药了，往年他们几个都是备份礼送过去就好，人却是从来没到过，左右都是相看两讨厌，何必各自添堵。
　　“哎，你认真的？真的要去参加老匹夫的生辰？”待管家走后，贺兰棋凑了上来，小声问道。
　　“有热闹看，你不去？”沈奕舟笑着反问道，却是没多加解释。
　　水凌月最近都在美美地补觉，夕阳西下，她刚迷迷糊糊地醒来，就被拖起来吃饭，看着桌子上精致的一十八道菜，她不免在心里吐槽一句，真够奢侈的，南弦和景七坐在另一头同样也是两眼放光，都是熟人，倒也不要拘禁，很快便风卷残云起来。
　　“你哥，最近怎么样啊”，水玉楼吃得极少，大多数时候都在给水凌月夹菜，憋了大半天，这人终是问出了口，见他佯装不在意的模样，水凌月撇嘴一笑，毫不留情地拆穿道：“我说你们这别扭要闹到什么时候，见了面就针尖对麦芒，谁也不服谁，不见面还互相惦记，何必呢？有什么不能说的，非要吵架，还一吵就这么多年，你们是想老死不相往来么？”
　　水玉楼闻言却是翻了个有灵魂的白眼，冷声道：“谁惦记他那张毫无风趣的冰块脸，我是怕他死了，没人给我看家”，余光瞟到某人不怀好意的笑容，顿时有点不好意思立刻换了个话题，一看只顾低头吃饭的景七，顿时有了岔开话题挽尊的新主意：“水凌月，凌景岚是你亲哥么？你一个姑娘家独自在外，身边还有个半大小子，他就派了这一个呆头鹅照顾你们？也真的是……别出心裁”。
　　“可能不是吧，要不然也不可能让我跟你姓”，水凌月“不屑”地又撇了撇嘴，回怼道。
　　“嗯，说的有点道理”，水玉楼颇为赞同地点了点头，一番东拉西扯地打哈哈，硬生生地扭转了话题。
　　晚饭过后，几人吃得肚皮滚圆，瘫在椅子上，又闲聊了一通，几人终是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回了正题：“南王府现在什么情况？”
　　“南城和已经决定将庶长子南浔过继在容晴名下，三日后寿宴之时会当众宣布，届时容晴手下的一千私兵也将正式归南浔所有……”水玉楼早在他们来之前就将所有的消息打听妥帖……
　　南城和是当今陛下的幼帝，封号南王。同父同母，感情甚好，明仁帝登基之时，留下的手足兄弟不多，但只有南王这些年来一直备受倚重，除了兄友弟恭，君臣和乐，更为人津津乐道的还有南城和与容晴的爱情佳话。
　　据传，南王妃容晴乃是金陵第一美人，还是荣国府的嫡小姐，远嫁盛京，两人一见钟情，恩爱无比，只是天意难测，三年前，容晴带着嫡子南弦回乡省亲，回盛京的途中，遇暴雨天，山体崩塌，一行人尽数被埋，虽知生还渺茫，南王始终不信，甚至出了天价悬赏寻人，但始终未得音信，渐渐地不得不接受痛失爱妻爱子的现实，一连颓唐数月……
　　这是民间盛传的版本，而水凌月见到的却是遍体鳞伤的容晴带着幼子被人追杀，被困山谷走投无路，乱石之下，为母的本能让她为孩子撑起了一片天，也正是那一次，在山下村庄做好事的她救了两人，容晴重伤身死，临死前将十岁的南弦托付给了她，还对她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真相，原来，所谓恩爱夫妻，不过是表象，南城和所看中的不过是荣国府蒙恩豢养的私兵。
　　容晴出嫁，除了带来了丰厚的嫁妆，最引人注意的便是荣国公分给了她一千私兵，并许诺永不收回，将来传于其子，而南城和一直想名正言顺私吞这些人，二来也一直盘算利用国公府的特权，为自己达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然而容晴虽陷于爱情远嫁，到底不是毫无心机的闺秀小姐，洞察了他的心思后，就有意提防，谁能想到，南城和竟会人面兽心，对发妻动了杀心……
　　南弦在枫月山庄没日没夜的学文习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回府报仇，本来她还想等他羽翼再丰一些，在送他回来，不料这时候京城中却是传来消息——南城和欲过继庶子，名义上延续容晴一脉，实为名正言顺的侵吞私兵。
　　虽然水凌月曾答应凌景岚，这是南弦与他父亲的私仇，她不好干涉，但是经不住南弦恳求，只好将他亲手送回“狼窝”。
　　南弦虽还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但容晴将他教的极好，又经历了丧母之痛，心智已然成熟，像个小大人一样，懂事的让人心疼，也只有在水凌月和凌景岚面前，他才会流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虽然在他面前谈论他爹娘的恩怨纠葛多少有些残忍，但只有多了解内情，水凌月不再庇护他的日子里，他才能在风口浪尖好好地“活”下来。
　　“容家就同意了？”水凌月拄着下巴，另一只手轻敲着桌面，南王府里，狼多羊少，荣国公一家又远在金陵，远水难解近渴，南弦一旦回去可真算得上孤苦无依。
　　“不同意又能如何？荣老国公做主把这一千兵士送出去的时候就说过，将来归容晴的子嗣所有，如今南浔一旦记在她名下，也算儿子了，南城和倒是打的一副好算盘，可谓是厚颜无耻”，水玉楼摇头晃脑地说道，顺便还瞄了几眼南弦，只见这孩子眼里满是淡漠和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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