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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拦路送玉,话明歉意


  “我知道了,您老人家快走吧,一会儿太阳都落山了,我会乖的,景七作证”,翌日,水玉楼说要去其他地方收账,必须离开几日,千叮咛万嘱咐,无非就是放心不下水凌月,尤其昨天还大气了金玉莹一场,怕他一走,有人找麻烦,她会吃亏。
  “好好呆在水月居,不要出去听到没?否则我就把你扔回山庄去,不让你看着南弦了”,水玉楼再次提醒道,水凌月头点的好似小鸡啄米一般,又唠叨了几句,终于送走了他。
  估摸着人已走远,水凌月一个鲤鱼打挺从椅子上站起,神秘兮兮地问景七道:“你会易容么?”景七长叹一声点了点头,他就说嘛,这人若能乖乖呆着不惹祸,恐怕母猪都会上树了。
  南王府里,南弦住着他娘亲生前的院子,这几日倒是落得清静,林姨娘和南浔还在思过,没空来找麻烦,柳姨娘是个聪明的,她又只有一个女儿,左右这世子之位落在谁手里,对她来说都一样,因为南弦归来,她平白得了掌家之权,自然是感激的,好的东西也是紧着他来。
  南弦躺在床上,似在思考,又似在发呆,听到窗户轻响,他猛地坐了起来:“什么人?”不等他说出口,来人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捂住他的嘴。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这长着小胡子的少年,好像有点眼熟,“阿姐”,他终是反应了过来,顿时抱住了来人。
  “小没良心的,我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把我忘了呢”,水凌月拉过他左看右看,一见他清瘦了不少,还是有些心疼。
  “阿姐,我才以为你不要我了呢”,南弦委屈巴巴地坐在她身边,两人又聊了好半天,可水凌月到底不能多留。
  “这是一些散碎银票和银子,你收好,院里的人你要打点好,过几日你寻个机会出去买几个小厮,最好还是要有自己的人在身边,明白么?”她将从南城和那拿到的银票兑成小的,掏出厚厚一沓交给了南弦,虽然她没有经历过这种后宅争斗,但还是有所耳闻,身边若是没有自己人,那么穿衣吃食都会提心吊胆,岂不是惶惶不可终日。
  “谢谢阿姐,等我能出去了,你陪我一起去可以么?除了你,我没有人可以相信”,南弦点了点头接过,又迅速相约,水凌月本来打算看过他要回枫月山庄去的,听见他这么说,又心软了,摸着他的头不忍拒绝:“好,可是弦儿你要记得,想要夺回你母亲的东西,首先要在这吃人的王府立足,除了你自己强大,别无他法,我没法陪你护你一辈子,明白么?”
  南弦强忍着眼泪重重地点头:“阿姐,你放心,我会好好努力的,他已经答应我,过几天就让我去皇家书院读书了”。
  “好弦儿,保护好自己”,水凌月又叮嘱了几句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我们回去吧”,景七跟在女扮男装的她身后,说道,若不是她要来见南弦,他才不会给她易容。如今心愿了了,未免节外生枝,还是老实回去为上策。
  “奕舟,你看那位小公子长得真俊俏”,贺兰棋今日好不容易才把沈奕舟拉出来见见太阳,自从上次不欢而散,奕王府上下和刑部里的一众犯人可算倒了霉了,被这位大佛折腾的够呛。
  沈奕舟闻言,自顾自地喝茶,毫无兴趣,却还是不经意地往楼下瞥了一眼,这一看不要紧顿时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他长得不错?”贺兰棋平时就好美人、美酒和美景,所以根本没细看那人是谁。
  “是她”,沈奕舟喃喃道,嘴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阴沉了好多天的铁面终于开晴,长青都长吁了一口气。
  “长青”,不等他放松完,就听见沈奕舟唤他,小声耳语了几句,贺兰棋就见他狐疑地转身下楼去了。
  水凌月看着突然拦住自己去路的某人,默默地翻了个白眼,她都扮成这个样子,怎么还被认出了,该说这人眼睛毒还是景七的技术不过关:“阁下有事?可知古语有云,好……人不挡道?”
  长青早就领教过她毒舌的本事,看了看已经剑拔弩张的景七,随即客气地拱了拱手道:“公子,我家主人有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了窗口处站着的某人。
  一想到他说自己不怀好意,水凌月就余怒未消,“不好意思,麻烦告诉你家王爷,心怀不轨的我,不想见他”,说着就往一边绕路而行。
  “主人说了,公子若是不去,他就请南王世子出来喝茶谈心”,长青咬了咬牙继续说道,威逼利诱实非君子所为,可是他又没办法,明明是他主子将人家姑娘得罪了,结果到头来,他落得个里外不是人,真是命苦。
  “无耻”,果不其然,水凌月的脚步停下了,转过头来,对着窗口说一字一顿地道。
  沈奕舟自是读懂了她的嘴型,回以粲然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人你认识?”贺兰棋在一旁看着两人的奇怪互动,有些摸不着头脑。
  “来了你就知道了”,沈奕舟转身回到了桌前,静静等着鱼儿上钩。
  “奕王殿下,您又有什么事?”水凌月推门而入,既没行礼,也没客气,直截了当地问道。
  “哎,小凌月是你呀,没想到哪怕是扮成少年郎也掩不住你的倾城美貌,让人一见难忘”,贺兰棋听见她的声音再一看跟着的景七,才恍然大悟。
  “对不起,前几日是我言语不当”,沈奕舟亲自倒茶,长青在旁听得瞠目结舌,他家王爷居然主动跟一个女子认错了?
  “小凌月,奕舟知道错了,他都因为这事愧疚好多天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他吧”,贺兰棋赶紧在旁附和,说着还煞有介事地看了一眼长青,长青会意也赶紧猛点头。
  “殿下,大可不必如此,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以后大概也不会有交集了,我是什么样的人,如何行事,都与你无关”,水凌月看了三人一眼,说道。
  水玉楼这些年在政治漩涡里独善其身,不能因为她的出现,破了例,“这是十万两,我答应你的”,沈奕舟闻言,眸子瞬间暗淡了,自怀里摸出了一张银票,放在了桌上。水凌月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不是上次说清楚了,两清了么,他这又是做什么?
  “带你回奕王府,是因为我偶然发现你与水玉楼有关系,既然存了试探的心思,所以谈不上相帮,自然你的救命之恩,也不能相抵”,沈奕舟竟然坦然地说出了他当日的真实用意。
  他能与自己分享这样私密之事,是水凌月没想到的,就连一旁的贺兰棋也愣住了,这人莫不是鬼迷心窍了吧。
  “罢了,殿下要做什么,我不想知道,钱我收了,从此我们两清了”,水凌月最是嘴硬心软,更是见不得沈奕舟这样的人服软,他是天之骄子,人中龙凤,最近听说了许多他的丰功伟绩,她才知,水玉楼所说的,不要招惹他是什么意思。她只想安安分分地在京城待几天,帮着南弦打理好一切,不想招惹这些是非人员,便赶紧说道。
  看着沈奕舟这招求和奏效,贺兰棋忍不住心里腹诽:硬的不行来软的,为了求原谅,也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甚至三十六计,攻心为上都用上了。
  “我还欠你一个承诺,所以等你想好了,可以再拿着玉佩来找我”,沈奕舟一见有效,笑的意味深长,再一次把那枚贴身玉佩拿了出来,的确,在破庙分别那日,他答应过这话。
  水凌月再三打量,似乎在确定他的话里有几分真意,但见他眼眸漆黑澄澈,笑容可掬,便问:“殿下,君子一诺千金,是否不论我说什么,都作数?”
  “当然”,沈奕舟回答的很痛快,“只要你不气了,奕舟以身相许都行”,贺兰棋在旁笑着插嘴道。
  贺兰棋这人嘴闲得很,水凌月懒得理,却是听到以身相许几个字,神色一怔,“凌月姑娘怎么了?”沈奕舟见她突然像想到了什么,笑问道。
  水凌月将那个花枝招展的身影抛之脑后,回神道:“既然如此,若是他日,南弦遇险,请殿下护他周全”,南弦是南王世子,除非是他自己抽身而退,否则定要与这朝堂纠缠一生,他一人在南王府里,群狼环伺,又孤苦无依,她和水玉楼终究是一介布衣,在官场上能帮他的有限,既然沈奕舟上赶着凑上来,她自然乐得利用一下。
  “好,我应了”,沈奕舟点了头,甚至都没多问,“多谢,若没有事,我就先走了”,水凌月回以淡淡一笑,看在他认错态度良好的份上,她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
  “既然你我之间有此协定,这玉佩你继续收着吧”,沈奕舟再一次笑着道。水凌月想起水玉楼的告诫,忙推辞道:“不用了,我相信殿下的为人,定不会失信于我一个小女子”。
  沈奕舟却是不依,从桌上拿起玉佩,俯下身去,慢条斯理地帮她系在了腰间如此近的距离,惹得水凌月本能的后退了几步,“本王送出去的东西还没有拿回来的先例。”沈奕舟忽然正色许多,态度也变得强硬。这还貌似是他第一次自称本王,为人阴晴不定,水凌月默默地道,再一看已经挂好的玉佩,若是她在推托,反而显得矫情了:“那就多谢殿下,改天我在送殿下一个物件算回礼吧”。
  “好,我扫舍以待凌月姑娘的礼物”,原本她只是客气客气,没想到沈奕舟却是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儿,倒惹得她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如此腹黑加无耻呢?”看着被算计的妥妥的一对主仆,贺兰棋笑着拆台,见沈奕舟不回答,他继续道:“你不会真的对人家小姑娘动了心吧?”
  沈奕舟闻言微微愣住,这算是动心么?他只知道这个女子活得真切,洒脱,虽然有点傲气,但却进退有度,足够聪明,仿佛一个谜团般吸引着他,贺兰棋见他陷入沉思,忽然有些惋惜地道:“你别忘了,水玉楼可说了,过几天就把她送回去了。”
  “小姐,你跟这位奕王殿下怎么回事?”景七看着从茶楼出来,明显轻松了不少的水凌月,问道。
  “什么怎么回事,银货两讫,钱财交易,我不属于这盛京,可南弦却要在这里生活”,水凌月望着眼前的车水马龙,异样繁华,可她却终究喜欢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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