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盛世危机
池炀的眸子里满是森意，但说书先生却丝毫没有露出惧怕的表情，甚至用一种看猎物的眼神贪婪地看着池炀。
说书先生突然抬手，将桌子上的惊堂木远远掷出。
惊堂木瞄准的对象并不是池炀，甚至没有对准人群，说书先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扔出了铅球运动员的水准，那个黑色的惊堂木像流星一样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曲线，最终“啪嚓”一声落在远处的地面上，激起一层尘土。
池炀疑惑地转过头，可身后的路人除了都僵直在原地外，并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然而说书先生却信心满满，他看池炀的眼神就像在看案板上的鱼肉，下一秒就要进烤箱的那种。
池炀又回过头，仍然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过来，隐约闻到一股呛人的泥土气息，夹杂着血腥的铁锈味从身后传来，池炀不再回头，而是盯着说书先生跨在鼻梁上的黑色小圆眼镜，倏地，他的瞳孔骤缩，眼中的寒意几乎快要溢出来。
镜片里的人数在增加，就站在他身后，并且增长速度相当快！
那些新出现的人影似乎是用地上的泥土做成的，被不知名的力量飞速塑形，一个又一个的泥人出现在镜片的反光里，看得池炀毛骨悚然。
池炀猜测那个惊堂木可能是个暗号，只要说书先生把它摔碎就能召唤出这些泥人，而泥人是干什么，自然不用多说。
池炀的小腿肌肉下意识绷紧，脚踝上的青筋青紫交错，这是逃跑之前的自然反应，他看着春风得意的说书先生，嘲弄地咯咯发笑，顿时一口闷气憋在胸口。
召唤系的怪物果然最恶心！
池炀不做犹豫，转身往虹桥上跑，那上面的路人已经被系统清空，空荡荡的虹桥是他唯一的选择。
这些泥人看起来僵硬，其实移动速度非常快，他们在池炀身后张牙舞爪地穷追不舍。
这些泥人碰到虹桥的时候犹豫了一下，直到第一个泥人冲上去后，所有泥人才一起跑上去，霎时间，虹桥上被泥土大军全年覆盖，那些泥人还流着黑色的泥汤，拖拽出腥臭的污血痕迹，所到之处一片狼藉。
偶尔从石板缝间钻出来的小草也被这种黑色的泥汤腐蚀殆尽，可以想象，这种恶心的液体如果滴落到人的皮肤上会是怎样的光景。
池炀奔跑的速度很快，他一向擅长运动，更擅长长跑，从弧形的虹桥上跑过去连大气都没喘一下，甚至还有时间回个头或者在桥头等等那些泥人。
他注意到一点，这些泥人似乎对虹桥有一种恐惧，在桥上的移动速度要比在陆地上慢得多。
池炀从地上捡起一根粗/长的树枝，用掷标枪的姿势把树枝扔过去，树枝稳稳地插在一个泥人的头上，那泥人像一件瓷器般，瞬间就被敲碎脑袋。
召唤系的怪物最难对付的一点就是他们几乎可以无限召唤出小喽啰，但这些小喽啰普遍都会存在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拿说书先生举例，他召唤出来的这些泥人移动速度很快，而且带有腐蚀性的泥汤，相应的，泥人的生命值就会非常脆。
可就算知道这个弱点也无济于事，池炀只有一个人，说书先生却能无限制造出泥人，足够把他活活累死了。
池炀边把手里的石头扔出去，边朝地上啐了一口：“妈的，还有完没完？”
眼看着泥人要过桥，池炀只能转身继续跑，不知道是不是系统故意的，他跑出后不久，前方就出现了另一座一模一样的桥，仿佛在招手让池炀快点上去。
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直播间的观众看到的场景就是池炀绕着两座桥跑了三圈，泥人怪物一直在他猛追。
“别转圈了，好无聊啊！”
“d级你在干嘛，遛狗吗？别闹了，快点上船吧。”
“我估计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上船，才会在这里一圈一圈地绕，隔壁直播间的那个新人都玩上棋局了，啧啧。”
“我觉得隔壁那个新人更有潜力，入股不亏，池炀的操作完全是瞎猫碰死耗子，运气好才一路走到这里的。”
……
池炀绕到第四圈的时候，说书先生的耐心似乎也被耗尽，他不再泰然自若地站在原地看热闹，而是割破自己的喉咙，让黑色的鲜血喷溅出来，洒在周围的地上。
地面上的泥土沾上污血后立刻长出一个个泥人，他们的移动方向和池炀相对而行，这下完全把池炀的路堵死了。
但池炀仍然没有减慢自己的奔跑速度，似乎真要和泥人硬碰硬，他和前面那批泥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说书先生拖着自己因为脖子被割掉一半而不得不拖住的脑袋疯狂地大笑，仿佛已经看见池炀被黑汤化为灰烬的场面。
池炀和泥人大军的距离只有一米之隔。
下一刻，泥人就能把他一口吞进去，就在这时，池炀的脚腕猛地发力，一个转身朝河面的方向跳下去，干净利落的动作不带一丁点犹豫。
他跳得猛，几乎是直冲下去的，像一条飞鱼入水，在水下划出一条被气泡和水花包裹的直线，长发在水中飘散成美丽的波浪。
“卧槽，他怎么跳下去了，这个水没有浮力啊！”
“完了完了，他彻底凉了，他会一直沉下去然后窒息而死的。”
“死在水里好歹也比被泥人腐蚀掉强，好歹有个全尸。”
……
龙女看着深蓝色的屏幕中缓缓下坠的池炀，觉得有点儿可惜。
其实这关只要有一个漂浮球就可以通过，可惜池炀的等级太低，商城里什么都解锁不了。
她也有些奇怪，按照池炀的能力，不应该被评为d级。
龙女仍然没有关掉直播，她用手指在屏幕上转几个方向，试图寻找能够不借助漂浮球通关的办法，系统不会设置无解的情况，一定是哪里有被遗漏的细节。
就在直播间里的观众大部分都退出去的时候，池炀浮上来了。
池炀舒展自己的四肢，长发在水下如海藻般飘散，像传说中美丽的人鱼游曳在深蓝中。
龙女不可思议地放大池炀的状态。
他看起来面色很苍白，这汴河里的水实在太凉，冻得他直打哆嗦，除此之外，长发青年没有任何反常。
池炀游到到客船的边缘，撑着身体慢慢爬上去。
他浑身湿透，黑色长发凝成一缕一缕地贴在脸颊两侧，顺着发梢往下滴水，可他给人的第一感觉不是狼狈，反而是支离破碎的美感
衬衫贴在腰间勾勒出筋肉的凌厉线条，水滴顺着漂亮的人鱼线划入湿嗒嗒的长裤里，美人出浴真是个好景色。
池炀拧了拧头发上的水，用力甩几下，一股透心凉把他的烦躁冲个精光，他现在直想快点换一件衣服。
他其实是故意多绕几圈的，完全不是观众猜测的被怪物追着跑，或者说，他是故意被追的。
池炀从最开始就发现这些泥人怪物对虹桥有些惧怕，明明在陆地上那么嚣张，到桥上就像双腿打颤的老人举步维艰，他本来以为虹桥对怪物有阻拦作用，可直到他多次回头之后，发现这些怪物的运动轨迹似乎也在避开汴河，他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这些泥人怪物怕的不是虹桥，而是汴河里的水，所以他必须在怪物追上他之前找到上船的办法。
池炀的脑子里有记忆宫殿，他绕着汴河跑过一圈后，所有的景物就都装进了他的脑子，他在虹桥桥墩下的警告栏底发现了一行小字——“鬼不下水，下水给钱”
多么朴实无华的提示，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但可惜的是，池炀一分钱也没有。
不过他没有钱没关系，说书先生有的是。
池炀想起说书先生之前的道德绑架行为，于是毫无歉意地当着他的面，一次又一次露出被追逐时的惊恐表情，但其实手上功夫飞快，每次经过都能顺走了几个硬币。
直到他也玩够了，才从岸上一跃而下，准备前往下一个地点。
水在吃下硬币后变成普通的河水，池炀自然可以浮上来。
不可否认，他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一般不坑人，但坑人一定能把人气个半死。
，
池炀上船之后，说书先生似乎也发现自己的笔筒里少一半多的钱币，气得他把自己的小桌子砸得稀巴烂，可他也只能站在岸边狠狠瞪着池炀，鬼不下水，他就算有钱也过不来。
直播间里的人是听完龙女的分析才明白过来的。
“我去，还能这么搞？他这搜集线索的能力是有多牛掰啊？”
“他不是d等级吗，第六感尚未开发，怎么感知到那些线索的。”
“其实我知道有一种叫做记忆宫殿的能力，是可以训练出来的，不过还是要有一定天赋，这种能力可以把经历过的所有事情的细节化作图像储存在大脑里，很少有人能做到。”
“太强了，这届新人里肯定能出大佬。”
“还有谁记得他拿的是x神的准考证，我想知道他和x神到底是什么关系。”
……
登上漕船，池炀还特别知恩图报地对他致个敬，然后潇洒地留下一道背影。
……全是npc的心理阴影。
青年转过身，上一秒还因为调戏npc愉快的神经，就在下一秒绷紧，两道雪白的剑芒出鞘，险些削去池炀半截长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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