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托管班
这似乎是一个有些神经质的女人。她一定曾经历过非常可怕的事情，才会像现在这样，一点点风吹草动都惊恐不已。
目送她的背影远去，苏笑年想着。
她低头，和怯怯地扯着衣角，望向自己的赵小六对视一眼。
苏笑年蹲下身，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你叫小六是吗？你可以叫我笑笑姐姐，或者笑笑。那小六，你想吃汽水肉吗？是我从另一个世界带来的食谱哦！”
苏笑年转身栓好院门，牵着赵小六进了房子。
“喂——！”
正剁着鱼糜的苏笑年闻言抬头。
面前，大开着的厨房窗外，正站着一个细瘦的身影。她有着一头凌乱的短发，穿着一套新的明显的湛蓝色布衫。
是桂九。
快到中午了，5个孩子已经到齐，除了最早到的石十四和赵小六、赵小七，还有两个起晚了的男孩子也到了，分别是王小霸和虎山。
王小霸害羞，虎山则是大大咧咧的性子。
石十四6岁，是这些小萝卜头当中年龄最大的。他偶像包袱重，此时他已经自觉退出了和嘉力的追逐游戏，转头到一旁，开始教其他孩子写字——
这里说的其他孩子，只有腼腆不会拒绝的王小霸，和安安静静呆在一旁的赵小六。
嘉力被烦的不行，早已经跑出家门巡逻去了。
虎山和赵小七则开始玩起了过家家。
院子里一片此起彼伏的喧闹声，好不热闹。
苏笑年放下菜刀，一双黑眸耐心地看向扒在窗外的桂九：“你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桂九拿手揩了揩鼻子，满脸不屑：“一群小屁孩，我才不和他们玩。”
苏笑年挑眉：“哦——那你多大了？”
桂九张了张嘴，忽然眼珠子一转：“你想套我话？没门儿！喂，刚才我帮你说服王兰，是不是该给我点报酬”
桂九脸上露出老成的神情。
苏笑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谢谢你啦，小朋友。你想要什么报酬？我现在没有钱，不如请你吃饭？”
桂九悄悄吞了口口水。
这个院子总是传来很香的味道，她一直没好意思伸手讨要。
但她没答应：“其实我这人挺好说话的，饭不饭的多见外。”何况她小姨刚刚才给她送了一些鱼肉和土疙瘩，够吃好几天。
苏笑年：“嗯哼？”
桂九：“我不要钱，你好好照顾我弟就行。”
苏笑年：“你弟弟？”
桂九回头，拿下巴指了指院内正在好为人师的石十四，脸上露出一个嫌弃的表情。
苏笑年：“哦。你放心，每个小朋友，我都会好好照顾的。这是我的工作。”
桂九歪了歪脑袋：“那不行，你要额外多照顾一点点。”
苏笑年忍笑：“你想我怎么额外照顾一点点？”
桂九冥思苦想：“就，比如吃饭的时候多给他一勺饭，他饿的快。”
苏笑年忍俊不禁，终于笑了出来：“那当然，他年龄最大，我肯定给他最多。”
桂九闻言舒了口气。
她松开扒着窗台的手，反身跃下。然后抬着脑袋，冲着苏笑年道：“成，那就这么定了。我会定期过来检查的，你要遵守诺言！”
苏笑年把剁好的鱼糜和土疙瘩泥混在一起，搅拌均匀，端进了大锅里。
她扭头，对着窗外的小萝卜头道：“放心吧~”
她又看了眼外面欢声笑语的一大群。
安泊已经回来了。他正戴着支架，长长的衣袍拖在地面，被虎山要求扮演“爷爷”，满脸的生无可恋。
她这才放心地上楼，准备把自己房间内的婴儿房腾出来，让赵家姐妹住进去。
虽然一楼也有两间客房，但是把两个5岁的孩子单独放在楼下，她到底无法放心。
“哇！笑笑姐姐！你家的墙上有好大的书架呀！”
午饭时间，刚刚进屋的石十四背对着客厅的窗户，抬头望向打通了一楼和二楼的壁炉墙，他张开双臂，忍不住惊叹。
苏笑年端着最后两个碗从厨房中走出来。
她闻言扭头，看向客厅正对着西侧玻璃的东墙，点了点头：“我刚刚搬进来的时候也很惊讶。”
这栋老房子的一、二层西厅被上下打通，西侧的外墙是几扇高大且辉宏的单向透明玻璃，正对着西墙的是东侧的壁炉墙。
除了客厅正中间的壁炉，石墙四周都被雕刻成书架的形状。最顶层的书架足足有两层楼高，约6、7米的样子。
此时的书架空空如也。或许是前任主人已经在离开之前，就将所有的书都收进了地下室的箱子里。
所以苏笑年只把面前的壁炉墙当做日常的置物架来使用。
就算如此，乱七八糟的日用品也只占据了书架的不值一提的小角落。
虎山一个俯冲，跑到书架前。他好奇地钻进壁炉，张大了嘴，看向壁炉上方的通风口，“哦”了半天，听顶部烟囱传来的回声。
他兴奋地探出头，脸蛋红红：“笑笑姐姐，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
已经初步知道这个小胖子——没错，和果果一样，虎山也是个小胖子。区别是他又胖又结实，撞在人身上的时候，威力堪比一颗洲际导弹。
总之，通过一上午的接触，苏笑年已经知道面前这位小胖子惊人的破坏力。
她吁了口气，双手抱住果果的腋下，将小家伙拎到厨房冲洗身上的灰尘和泥土。
“安泊——你带他们摆一下碗筷。”
“好！”
啪！
客厅忽然传来什么东西被冒冒失失打碎的声音。
苏笑年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天。
她手下冲洗的速度加快，然后又重新拿了一个盘子，单手夹住果果进了客厅。
苏笑年：“怎么了？”
安泊无奈：“摔了个盘子。”
苏笑年将果果放到石凳上，举起手中的盘子：“谁没有？”
“我！我！”
虎山兴高采烈地举起手，露出缺了一颗门牙的嘴。
————
天慢慢沉了下来，托管班艰难的第一天即将过去。
苏笑年带着孩子们吃完晚饭，就将主要的活动空间转移到了室内。
村头传来打钟的声音，已经7点了。黑暗逐渐从大地的阴影处蔓延，黄昏将尽。
天空还飘着几缕晚霞将灭不灭的余烬，绯红。
砰砰砰！
院门忽然被急促地敲响。
仿佛听到来自天堂的声音，苏笑年连脚步都愉悦了，她赶紧跑到院门口：“谁啊？”
“是我，钟小妹。”
她的声音有些奇怪。
“嗷——妈妈！”远远地，石十四手舞足蹈地从客厅冲了出来，跑到苏笑年身后。
苏笑年打开院门。
门外，钟小妹的头巾沾着些许湿泥，行色有些许狼狈。看到石十四天真无邪的笑脸，她的眉头才略微舒展，但很快，她又紧皱起眉头。
“十四，你先进去和虎山他们玩儿。妈妈找姐姐说点事。”
十四听话地点点头，又颠颠地跑回去。
嘉力警惕地站在苏笑年脚边，打了个圈，沉默地“呜”了一声。
钟小妹招招手，示意苏笑年站出来一点：“码头上出事了，虎山爸爸下海割石母，再也没上来。一群外来客一直守着那片海域，不让我们下海捞他。”
苏笑年瞪大了眼睛，捂住嘴，回头看了正在客厅和赵小七疯闹的虎山一眼。
安泊也跟了上来，问道：“出什么事了？”
钟小妹把头发撩到耳后，抿了抿嘴：“今晚我们都要在码头，没办法来接孩子了，可能要麻烦你。如果可以的话，也请你照看一下桂九。放心，钱会……”
苏笑年打断她：“别说这个，都是邻居，守望相助是应该的。你去忙吧，我会照看好他们的。”
钟小妹道谢，又交代道：“我们了西边的人在村口巡逻，住进赵家的外来客也赶出去了。迪迪们都留在村里，应该安全。你锁好门，除了我们，谁喊都不要开。”
苏笑年点点头。
钟小妹舔了舔嘴唇，姣好的面容露出一丝犹豫：“如果听到什么无法忍受的奇怪声音，就躲到树下。”
“奇怪的声音？”
“你听到的时候，自然就知道了。”
苏笑年：“好吧。对了——可以借我一个橙币吗？”
钟小妹没有多问，她从兜里掏出几个橙币，全部递到苏笑年手中。
两个女人坚定的目光交汇。
不必多说。
钟小妹：“那我先走了，拴好门。谢了。”
她说完转身就走。
安泊立刻跟了上去。
苏笑年：“安泊——”
安泊对她摆了摆手，追上钟小妹，低声说了几句话。
随后，安泊又小步跑回院门，一把将手上的支架拽了下来，递到苏笑年手上。
苏笑年阻拦不及：“你摘支架干什么？”
安泊压低了声音：“我想去看看那帮外来客是不是入侵我们红藻海的掠食族。戴着支架太显眼，我去去就回。”
苏笑年低头，沉默了半晌。她叹了口气：“好吧，那你注意安全，不要冲动。”
安泊抿着嘴，点了点头，将长袍的帽子往头上一戴，朝着钟小妹的方向追去。
二人的身影消失在黄昏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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