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偌大的37层，刚才有多吵闹，现在就有多安静。
只剩下尸体和一些倒坍的建筑垃圾。
谢白夭浑身浴血，站立在一处尸堆中央。他用一处干净的衣角抹了把脸，笑眯眯地对着楚粱喊：“喂，还有么有纸巾啦？”
楚粱一言不发地朝他走来，靠近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沓纸。
“谢谢啊！”谢白夭接过，看着楚粱盯着自己，不由得笑了，“怎么，还真的想看我舔血啊？！”
楚粱：“……”
他别过头，不想说自己是想起了直升飞机里的事，怕这人突然犯病。
“诶诶诶！别转头呀！你看我看我。”谢白夭却是手一伸把他的头扭了过来。手指触碰到皮肤的那一刻，楚粱浑身一个警觉，差点抬手把那手腕给扭了，压下冲动后又感觉被碰过的地方有点痒痒的，似乎还停留着对方手指的触感。
“嘿嘿。”
谢白夭看着他对着自己，又笑了，笑得眉眼弯弯。然后舌头一伸一搅，把自己下巴上的血舔了个干净。
楚粱……
楚粱只觉一言难尽。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暗想着，那实验不止做坏了谢白夭的身体，是不是还弄坏了谢白夭的脑子。
他活了二十几年，所见过的风姿卓越妖娆美艳的人也不少，除了特意调教成的，大多都是自恃美貌骄傲矜持的性子，还未见过顶着这么张脸却做着这么傻事的人。
太傻了，傻到他有点想笑，还有一点想释放信息素——
“阿嚏！喂我说你——阿嚏阿嚏阿嚏阿嚏阿嚏！”
谢白夭捂住鼻子，有些痛苦地蹲下。半晌才闷闷地发出声音：“你的信息素真的……”
说不出的难受。
就好像一剂强力清醒剂突然注入他的脑袋，却因剂量过大而使他痛苦万分。
“嗯？”飘摇在外的心思立刻拉回，楚粱也蹲下，既有些迷惑不解，又隐隐担心，“确定是我的信息素的味道？”
我的信息素，明明没有味道啊……
“万分确定。”谢白夭缓缓站起来，“你自己是没感觉。不过以前没有人跟你说过吗？”
“没有。”楚粱仔细回忆，“医生好像是说过，我的信息素很特别，虽然无味，但很清新，能提神。”
他一边说着，一边又想起之前在直升飞机里闻到的浓郁的血腥味。于是他靠近谢白夭，仔细的闻了闻。
也是非常浓郁的血味，可是只是稍有不适，并没有上回那次来的难受。
他心里升起了一个可疑的猜测。
于是他退后一步，低声问到：“你的信息素，什么味道？”
“啊？纪云锡没有跟你说过吗？！”谢白夭已经从那种难受劲儿中反应了过来，听到问题的时候正在擦血，“你要看什么属性。”
“……”楚粱愣了一下。
“a的时候是血味。o属性我不常用。”他说着忽然起了兴趣，身子前倾，瞬间拉近了自己和楚粱的距离，“你猜猜看，我什么时候会是o？”
楚粱低头，恰好对上他的眼睛。黑色的眸子深不可言，却又异常的澄净，映着天花板上的灯，此时正闪耀着光。
他忍住身体释放信息素的冲动，低声道：“什么时候？”
说完他也反应了过来。如今的情况下需要o的能是什么时候！无非就是利用o的……
“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下呀，”谢白夭突然伸手抚上了他的脸，身子也若有若无地贴近，“嘻嘻嘻嘻，楚小少爷？”
说实话，被这么一个长相妖艳的的美人深情而专注地盯着，那身子也是软软的，再加上刚刚一起经历血战，胜利激动的情感正需要宣泄，没有哪一个正常的alpha会不动心，能忍得住不压身吻下去。
但楚粱不是正常的alpha。他丝毫不为所动，并且推开了谢白夭，还后退一步，淡淡道：“美。”
谢白夭：“……无趣。”
他翻一翻白眼，一撇嘴：“o的时候是豆沙味。”
这么看来，上回让自己难受的就是他的血味信息素。不过豆沙味……甜腻腻的，自己好像也不是很喜欢。
楚粱微微皱起了眉头。
……
“报告！副部，九点零五分零一秒的时候p区受到当地恐怖组织袭击！”
“报告！副部，九点十一分三十三秒，l区受到当地恐怖组织袭击！”
“报告！九点十九分五十三秒s区……”
长桌之后的男人静静地听着，等所有报告截止，然后道：“九号总结。”
“是。”被他叫到的九号部员整理了一下文件，站起来大声道，“截至目前，全境共有十一区受到本地恐怖组织袭击，时间区间为上午九点至十点半，没有规律。”
他顿了一顿，继续道：“据当地区政府统计，损失程度分别属于丁下到戊级。目前判定行动方等级为三级至五级。”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三到五级，说明行动的恐怖组织规模不大，实力也不强。
损失程度最多只有丁下，几乎就只是一些财产损失。
大数量的中小规模恐怖组织集中于同一个时间段向十一个区发动只限于财产的小型袭击。这背后所蕴含的意义……
“这是在示威。”
沈浮诸凝视着腾着热气的茶杯，直至镜片全部模糊，才缓缓开口。
没等众人说话，他又道：“这是第一轮示威。估计下午会有第二轮。”
众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第一轮只是三到五级，损失丁下到戊，那么第二轮又会是什么等级？会不会有人员伤亡？
“十一号去查这些中小组织幕后的纵者。”沈浮诸垂下眼帘，“他们既然有胆量示威，那就是有胆量暴露。查的时候不用小心掩饰。”
虽然要查，但他心里其实已经有数。如今要的不过是一个能摆在明面上的证据。
敢把注意打到他的人头上。损失几个研究员不过是开胃小菜，他要把对方完全剿灭。
容忍了这么久，也是应该在下一次异物入侵之前，好好安一安内了。
……
晌午的太阳热烈而明媚。光透过沙似的薄云落在屋顶，路面，指示牌，伞，车顶，行人……橘黄的颜色，带着一点暖意与困倦，令人忍不住就会放慢脚步。
乔钰朝店长礼貌地道了谢，接过草莓味冰淇淋舔了一口，迈出了店门。
夏末的阳光在他粉红色的草莓冰淇淋上闪耀着，为其染了一层淡金。
煞是好看。
他盯着冰淇淋看了许久，然后很舍不得的，小心翼翼地又舔了一小口。
甜滋滋的草莓味自舌尖绽开，慢慢溢满了整个口腔。
很久没有吃过冰淇淋了。真甜。真好吃啊。
他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我才不要当omega！才不要！我才不想变成那种软弱无能只会生孩子的工具！”
小孩略带哭腔的叫喊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哼，这可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你看你现在长的这么白净这么好看，以后肯定就是个omega！说不定以后还能被送给哪一个强alpha生孩子！”
“呜呜呜我不要！我不要！你才是omega呜呜呜……”
“嘀嗒”一声。有一滴融化的冰淇淋掉在了地上。
乔钰微微蹙起眉，歪头把流下来的冰淇淋舔了干净。
冰淇淋融化了就会掉。可要不是太阳，它也不会融化。
就像小孩子一样，没有从小的耳濡目染，也不会变得如此。
如此的无知，愚昧，片面……令人厌恶。
他向声音的方向寻去。
是一所学校的场。隔着围栏，他看见两个小孩在打闹。不远处还有几个孩子正在追逐嬉戏。
他在原地站定，凝视了一会儿，直到把冰淇淋吃完，然后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手指。
孩子还小。他们的错，自然要他们的家长来承担。
他看了看表。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放学了。
……
张晴安盼啊盼啊，终于盼来了放学。
于是下课铃刚响，他就抓起书包，不顾老师还在布置作业，就朝外跑去。
他今天被人欺负了，说是以后会分化成omega。他越想就越是难过，就越是委屈。
他才不想变成omega那样子弱唧唧没有软用的垃圾仔！
一定要告诉爸爸！让爸爸教训教训那个坏蛋，给他展示一下alpha的力量！
心中有了动力，张晴安也越跑越快，很快就看到了校门口，自己的爸爸正站在那里。
但是，为什么爸爸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大哥哥？
大哥哥看起来真好看啊！刚刚还向自己笑了！
“这么说，张先生，那个跑过来的就是令郎喽？”
“是啊。”张先生有些得意地回答，又似乎突然想起了什么，深色微微一囧，“你也是家长吗？我怎么以前从未见过你？”
乔钰自然的笑了笑：“我是来接我妹妹的。”
“哦，原来是这样。”张先生点了点头，目光上上下下把乔钰审视了一遍。
乔钰看了一眼正跑过来的张晴安，微微一笑：“令郎长得……颇为出色啊。”
张先生听闻，脸上的表情微微一僵，然后仔细盯着他的脸，“你长的也不错啊，是o吗？”
乔钰不以为意地笑了笑，等着张晴安慢慢跑近，然后伸手温和地道：“张先生，今天很高兴认识你。”
张先生莫名其妙地和他握了握手：“我也很——啊啊啊——！”
他猛地发出一声尖叫，双手捂住腹部，蹲了下去。
鲜红的血从他的指缝间流出，落在张晴安的面前。张晴安张着小嘴，愣愣的看着爸爸滑落下去，然后旁边的大哥哥笑着问他：“今天欺负你的那个小朋友，他的家长是哪一个？”
已经有人发现了张先生的情况。人群骚动起来，张晴安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的就给他指了不远处的一位女士。
“好的，谢谢你。”乔钰温柔地摸了摸他的脑袋，“你要好好长大，不能走歪路，知道吗？”
张晴安有点听不清他说话。
爸爸的尖叫声、周围人群的叫喊声，一片又一片地冲进他的耳朵，令他有些发晕。
视线下意识地跟着乔钰来到了那位站在一旁漠不关心的女alpha旁边。
只见大哥哥和那个坏蛋妈妈似乎说了些什么，然后坏蛋妈妈就一声惊呼，也向下倒去。
他隐约想起来，那个坏蛋今天好像被老师留下来罚抄了，到现在还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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