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灯光大亮。
像是炽阳下的向日葵突然旋转花盘绽放花瓣，“轰”的一声，什么东西崩然碎裂。
“看来两位记性不错啊，十几年前的东西还能记得这么清楚。”
秦泽商的声音不知从何处发出，带着一点恶作剧的笑意。
“你做的？都是你做的？”乔珏的声线比往常尖锐了数倍。他赤红着眼睛，浑身的肌肉有力的起伏，像是压抑着杀意的怪物。
“不然？那场大伙烧光了你们所有的东西，我也是费了好一番心思才布置出来的。”说罢，他又像是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看样子你们对这个礼物不是很喜欢呢，真是枉费心思了。”
“呵，如果当初亲身经历的是你，恐怕也不会喜欢吧。”乔珏冷笑一声，“其他人呢？秦家的人呢？”
“无辜者自然不在这里。至于那些罪人，当然在他们应该在的地方。”秦泽商道，“麻烦你们自己找一下吧，这次哥哥我就不带路了。”
毫无征兆的，四周的墙面迸射出子弹。乔珏怔在原地，直到四五颗子弹射进他的身体，他才猛然跳起，向外冲去，同时不忘抓住乔钰把他抱在自己怀里。
“不怕，阿钰不怕，哥哥带你去找那些……混蛋报仇！”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童年的阴影不止是对乔钰，对他的影响是一样的。但他却假装没有波澜的样子，谁让……
他是哥哥呢。
………………
似乎是主力都被转移到了i区，军队进入过渡地带异常的顺利。仅有的一些抵抗被立即扑灭，楚梁带人几乎毫无阻拦的抵达了对方总部。
夜晚的风吹过干枯的藤蔓，碰着枝叶发出簌簌的声响。
楚梁命令大军在此扎营，撒下侦察兵之后，也俯身钻入了帐篷。
半个小时以后，有侦察兵递回消息说似乎在敌方总部里感应到了异物的气息。
他命方泽做好防守，自己则换上了夜行衣，偷偷溜出了营地。
清冷的月光照亮了前行的路。四周无比静谧，似乎除了他自己以外就再没有别的活路。他小心的掏出仪器。只见上面的数字疯狂的跳动着，很快就超出了临界值。
显然，这栋看似破旧的建筑物里隐藏着异物。
他屏住呼吸，透过夜视镜确认前方无生命体后，才借着枯枝败藤掩盖着身影，小心的前进。
这座建筑物的构造早已被侦察兵分析的清楚。他踩着藤蔓慢慢往上爬，突然听到了一点风吹草动，立刻矮下身子，屏气凝神。
孤身一人闯入敌方大营，这种事他没少干，但还是小心为上。
更何况，这里也不是下f区秩序与规则管理组织这样简单的小组织能比的。
夜视镜里的窗闪着奇异的光。一半的玻璃已经消失不见，剩下的玻璃藕断丝连，偶尔有风吹过，左右摇晃着。类似于爬山虎的尸体缠绕在窗边，幽绿幽绿的，诡异极了。
楚梁估测了一下窗口的大小，微微叹了口气，全身扭曲成了一个奇怪的角度，也不知怎么搞的，竟然被他穿进去了。
无声地落到地上，他屏息听了几秒，才起身环视四周。
他现在所处的地方是整座建筑二楼最西南角的房间。以前应该担任着储物间的职能，杂乱的堆放着破败的杂物，厚厚的积灰预示着这里已经很久无人来过了。
楚梁看看自己的鞋底，微微皱起眉。
扳动把手，轻轻推门，他侧身闪入过道。
红外线热成像仪告诉他，这整个二楼，没有一个活物。
除了他。
地上没有人，那么……就在地下。
他仔细的探查前方，然后闪身拐进了楼道。
整个楼道里都是一片的黑暗。石壁冰冷，空间逼仄。楚梁知道由于物资等原因，这里是不怎么用电的，哪怕煤油都是很宝贵的资源，一般都是烧蜡烛。
这就是官方和草根的差距。人类政府被异物逼迫的再狼狈，那也一直维持着基本的水电供应。
再往前走，果然隐隐有蜡烛燃烧的味道传来。楚梁动了动鼻子，却听见“咔哒”一声，自己带来的那个仪器，指针断裂了，上面的本该显示数字的地方也是一片黑暗。
破了。一起破了。
这里的异物气息如此强大么？
他突然有些庆幸自己提前吃了抵抗药，也让那些士兵、军官都吃了抵抗药。不然哪怕以alpha的肉体，也难以抵抗如此浓郁的异物气息。
难道是养了什么异兽在地下？
怕是这块地方马上也要被异化成为异境了。此地不宜久留啊。此战最好速战速决。
“公主，我放才听见上面有动静。”单膝跪地的侍女低头道，“需要我上去看一看吗？”
琉玉白的手指拨弄着红色的宝石，一边漫不经心地朝上面看了一眼：“不必了。不过是一只鬼鬼祟祟的小兽而已，不用驱赶，自己也会走的。再说了，我们不过是帮着他们管一管家，又不是真的看门狗，什么都为他们心。”
“是。”侍女没再说话。
“嗯，我感应到我的仆从已经在夺食那些人类了……它们吃的很愉悦。看来人类的肉体对他们来说，真的是很不错的美味佳肴啊。”琉闭上眼睛，脸上露出欢快的神情，“它们好久没有这样开心过了……我感受到了它们对我的感激。”
她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楚梁全部都听得一清二楚。虽然她说的他一个字也听不懂，发音也很奇怪，但楚梁明确感知到这像是一种新的语言。
他心里一惊，盘伏在梁上的身子不动，举起枪对准了下面那个侍女。
然而仅仅是瞄准，却让那个侍女起了感应。瞄准的瞬间，侍女猛地回头。利爪从她的指尖生出，她往地上狠狠一踏，头部化作一张血盆大口，向梁上的楚梁扑来。
“砰砰砰砰”！
急促的子弹打在她的鳞片上，却根本穿不进去，而是顺着鳞片落下。楚梁头也不回，脱下带子将枪往后狠狠一丢，拼尽全力地向上窜去。他跳到楼上，跃出窗户，朝着月光下荒凉的远方跑去。
他不确定身后那个侍女有没有跟来，却也根本不敢分神思考。此时的他满脑都被刚才所见所闻给充满了，十几年来人类大胆而可怕的臆想和猜测从未如此真实。
他几乎来不及喘气，也不再顾忌什么小心掩身，宛如一匹野马冲进军营，直奔自己的帐篷。
直到方泽闻讯而来，看着他喘着粗气，拿着电话的手不停的颤抖。灯火照耀下，他的眼底是看不清的颜色。
“喂，沈浮诸，沈，浮，诸。”楚梁吸了一大口气，强烈奔跑后的嗓音有些不自然。
“先喝口水再说？”方泽有些莫名其妙地把水杯递给他。
他摆摆手。
“怎么回事？进展不顺利吗？”电话那头，沈浮
诸的声音也有些紧张。
“不，顺利，目前为止很顺利，但也许不顺利。”楚梁已经平静下来。尽管他的心脏还在狂跳，心里依旧为那个大胆的可能而震惊，但他已经强迫自己重新理智。他的声音很平稳：“我刚才去了一趟他们的总部。你知道，沈浮诸，你能想到，我在那里看见了什么吗？”
“看见了什么？饲养的异物，大群的异兽？还是被异化后还能正常生存没有失去神志的人？”
楚梁提了提唇角。白亮的灯光下，他的眼睛闪着兴奋的光。他接过杯子喝了口水：“沈浮诸，敢不敢胆子大一点，想的再多一点。”
“是吗……”沈浮诸的呼吸渐渐变得急促，“听你这么说，应该是某些惊世骇俗的发现了——”
“不止是惊世骇俗，甚至很有可能改变人类，不，整个世界未来的格局走向。你必须马上召集所有指挥部部员，立刻修改之前定下的方针计划……”
“这是划时代的发现，我也没想到他们居然这么轻易大方的就向我展示了他们自己……”
“你是说——”
“沈浮诸，”楚梁笑了笑，“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不，好好感谢那对双胞胎。他们绕过了政府，直接以草根的身份向另一个可能的国度进行了商谈。”
“我在那里看见了异人。虽然他们暂且还没有名字，但我认为，他们以后会被这样称呼。”
“异人……”
电话那头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接着便沉默无声。
半晌，沈浮诸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好啊！竟然真的有异人的存在。看来我之前的想法有可能实施了……我要连夜把这些计划写出来……哈哈哈哈！楚梁，你现在千万不要轻易妄动，和方泽一起做好防御，等我明天就把新调整的计划发给你。”
他说着又忍不住大笑出声：“哈哈哈！苍天不亡！有智慧的生物和没有智慧的生物，那可是两种存在啊！哈哈哈哈！有异人，那就意味着有异国，意味着从未被人类发现的不知为何降临在天球上的国度和文明……真是伟大的发现，伟大的可能！”
………………
谢白夭刚刚做完一组康复训练，出了一身的热汗。
除了肌肉有些酸痛无力，他现在和一个身体柔弱的普通人无异。
当然，这是建立在他喝了康复药剂的条件下的。
他有些疲惫的坐回到床上，百无聊赖地翻弄着手机。
突然跳出一条消息：下午一时准时到指挥中心五楼大会议室参与针对异物新况进行的报告与讨论！
哈？我？！有没有搞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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