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由于跑得过快，纪云锡差点没把脸怼在门上。
“滴，刷脸成功！”
大门随着欢快的电子女声缓缓打开，纪云锡深吸一口气，左腿先迈入了实验室——
所有本在忙碌的人都一瞬间抬起头来转向他。
“干、干嘛？想造反啊！”他有些心虚地喊了一声，扫了众人一圈，自然没有错过大家眼里的八卦欲望。
“都看什么看！干自己的活儿去！还抬着头的，别怪我到时候骂你们偷懒！”
他大步经过众人走向自己的实验桌。似乎是走路带风，他的白色消毒服都扬了起来。
有人……朝实验室外瞥了瞥，小声嘀咕：“诶，那个谁好像还在外面呢……”
他恰好经过，狠狠地瞪了那人一眼。
那人立马板起脸，等他走过才偷偷笑了起来。
不过看了一眼，好像确实还站在外面？
纪云锡回到实验桌就立马发了消息过去：沈副没事儿做嘛，还不走。赶紧给老/子滚，别杵在外面！
沈浮诸秒回：好。我要去开会了。
纪云锡：开会就开会，跟我说干什么！
沈浮诸：临时会议。我们很可能会和异人……
沈浮诸：和谈。
和谈？
纪云锡瞳孔微缩。
和那帮只知道杀人的混蛋，和那群仇恨了多年的世敌，和谈？
开什么国际玩笑！
那他们那么多人做的那么多努力，付出的鲜血与生命，不就都白费了？！
他抓起手机，忍不住就要砸了下去，又突然放下。
现在这个情况，似乎和谈对于人类来说，确实是一个比较可以接受的结果。
所有人都需要喘一口气。他们需要一个相对和平的环境来恢复和发展。
哪怕只是再一个三年。
而且，如果能和异人交换技术，就双方的科技基础来说，人类学习的速度完胜于对方。实话实说，异物明显不同于人类以往对生物的认知，有谁能拒绝研究异物呢？
………………
第二日下午三点，awutf总部临时会议结束。
下午三点十五分，也就是f区清晨，方泽从睡梦中醒来，接起了沈浮诸的电话。
“嗯，嗯，好。”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点头。
“知道了。这事儿我会做好的。”
………………………………
“维思菈！”
“芬尼雅说他们同意了！”
“总算是同意了！畏手畏脚的搞了这么多天！”
“他们怎么回复的，要原话。”
“原话，呃，芬尼雅也没说原话。”琉绕着自己的长发，“就说十五天后差不多的时间就过来……”
“地点呢，和他们提了吗，必须定在这里。”
“提了的。他们答应了。”
“等等，十五天？要这么久。”维思菈皱起眉，“三天。跟他们说，三天之内过来谈。”
“好的。”
“还有，你上回不是放了一半的仆从出去吗，另一半还在的吧。”
“嗯，还在。你有什么打算吗？”琉兴奋起来。
“要用的时候我会告诉你的。暂时还用不着。”
“好吧……”
“对了，到时候赫连斯也会来。”
“那你——”
“我会化作雾跟在你身后，放心。”维思菈道。
琉不知怎么的就有点，嗯，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
维思菈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坏了，她想。
………………………………
“什么鬼，要跟异人和谈？”
谢白夭的手机“啪”的一下掉在了床上。
“这帮异人是用了什么迷惑术，迷惑了沈浮诸吗？”
“不对，不止沈浮诸，还要半数以上通过……那么多人都被迷惑了？”
“那可是——”
那可是我们无数同胞牺牲的凶手，把正常的世界变成现在这副不似人间的样子的罪魁祸首啊！
现在莫名其妙地就要和他们和谈？
这让他觉得自己身上残留的伤痕都像是一个笑话，时时刻刻讽刺着他的誓言和活着的意义，嘲笑着人类十几年来的努力。
“不会很长久的。”
“什么长久？”
谢白夭这才注意到楚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了自己旁边，正在给他剥橘子。
“与他们和谈后达成的和平，不会长久。”
楚梁取下一瓣剥好的橘子塞进他嘴里。
“异人愿意与我们合作，无非是想要从我们这里获取一些战争中获取不到或者难以获取的东西。”
“而且这东西对于他们的吸引力来说，比他们能通过战争屠戮所获得的更大。”
“通过之前的情况来看，他们屠杀人类，主要就是为了获取土地和人肉。人肉供那些异兽食用，土地则不用说了。扩大版图，是每一个种族的原始欲望。”
“由此排除掉人类肉体以及土地，我们留下的能让他们渴求的东西也不多了。”
楚梁说到这里时，手里还剩下了三四瓣橘子。
“也就科技了。他们一个所谓的卡迪瓦尔特芙帝国，听起来就科技不是很发达的样子。”
谢白夭被他逗笑了，张了张嘴：“橘子。”
楚梁点头：“你信不信，一旦和谈成功，双方签订条约，交换人员到对方那里学习，马上沈浮诸就会派能派出去的最大人数，前往异人那里学习。”
“绝对是能派多少派多少，最好全部有脑子的beta都去那里学习。”
他说着把手里所有的橘子全都塞进了谢白夭的嘴里，逼得他张大了嘴才塞下。
“就像这样。”
楚梁看着他被迫鼓起的腮帮子，忍俊不禁。
谢白夭：“……”
这又是什么毛病。
好不容易将橘子全部咽下，他道：“你过来一下。”
“我现在不就在你旁边？”楚梁有些疑惑。
“过来，靠我再近一点，对对对，再过来一点。”
谢白夭招呼着楚梁坐地更近一些，两个人几乎就挨在一起。
“看我，要看着我哦！”
他抬起手。
“你要做什么？”
楚梁意识到不好，但已经躲避不急，两边的脸都被他捏住，然后往外拉——
这是在为刚才的那么多橘子报仇！
“嘻嘻嘻。”谢白夭松了手，还摸了摸他脸上被自己掐出来的红印子。
楚梁：“……”
“不过去那边学习，实在是危险。不确定因素太大了。”
他继续道。
“不说和异人的冲突，首先就得冒着被异化的风险。即使有抗异药，但那毕竟是异境，不止是简单的异兽……哪怕是你，也不可能保证完全不受影响。”
“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轻则像下f区那个老板一样，变得非人非异，不伦不类，还会对自己身边的人产生影响，即使得到了抑制，也得终身背负着这样的痛苦。”
“中则如c区的疫情，染上奇怪的传染病，最后不治身亡。还有可能拖累同伴。”
“重则直接暴毙死亡。这倒最是轻松，不用长久地承受痛苦，也不会连累旁人，一了百了。”
“除此之外，或许还会被别有用心的异物吞食。而大部分人身在敌营，也不可能为其报仇雪恨，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还有其他许许多多我们无法预料到的各种危险，甚至于语言不通……我那日听到的就完全听不懂，发音也极为奇怪，根本不似我们的口腔能发出的声音。”
“而且就目前所知，我们的许多东西会被异化然后毁坏，就如我当时的摄像机，哪怕那么短暂的一会会儿时间，就损坏了。”
“这意味着，热武器在异境之内，很可能会失去原本的作用……”
“的确是极其危险的。”谢白夭叹了口气，“还要紧防他们突然反悔，想要杀了我们这些去的人。”
“或是突然想找一个乐子，想杀几个人玩一玩，我们也没什么办法……谁知道他们会做出什么样的事儿呢，那一群子没有人性的恶魔。”
几乎是瞬间，楚梁脑中就浮现出了谢白夭被这样虐杀的情景，忍不住一个哆嗦，像是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
“所以沈浮诸不可能派很多人去，因为风险太大；也不想派最顶尖的人，因为损失不起；也不能派太平庸的人，因为效率太低。”
“不能只派beta，一定要辅有战斗素质较强的alpha，且要擅长冷兵器。”
谢白夭分析着，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说的不就是你和我吗？哈哈哈哈，又聪明又会打架的，简直就是最佳人选啊。”
“你一定会去吗？”
“当然。我肯定会去。”谢白夭极其坚定。
楚梁默默地咽下了那句“我不一定”。
“纪云锡估计也会去。像他这样的人，不可能放过一点新的研究可能。而且我怀疑他早就知道了老板被异化了，很早就在着手研究异物与人。”
“说到他，我又想起南宫佩穹，这家伙应该也会去的吧。这样对科学迷恋疯狂的人。”
“其他人么，看情况咯。先自愿报名，然后再重点劝说，最后抽签……当当当！赴异留学团队就这么建立起来啦。”
说着，他转头问楚梁：“你也会去的吧？”
楚梁盯着他的眼睛，犹豫了一下，微微点了点头。
谢白夭开心的笑起来：“我就知道，你这人，说说对什么都不关心，其实还是很无私的！”
楚梁跟着他笑了笑，没有回答。
无私，他无私吗？
当然不。他可不认为无私是一个适合他的品质。
他只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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