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要补窗户？！”
戚柚无法理解，但合理怀疑。
纯桢的人设在那里，他不好意思当面说她还留着前“情人”的生日当密码，换了一种方式表达不满。
你见过哪个去救公主的王子还要负责当修理工的。
那窗户破了就破了呗。
郑纯桢借了戚柚的手机，给神秘助手打电话，要求他带一块玻璃来，那头爽快应下。
绝了，他来真的。
戚柚此刻好比一个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也想做个明白人，大眼睛扑闪扑闪，充满诡谲的光芒，低声问：“纯桢，你这是自愿被绑架的吗？”
戚柚的喜好变化很大，从前手机屏保都是自己的写真，一天一换。
现在换上了大红喜庆的“發”字，金元宝堆成山，画风挺可爱的。
郑纯桢快速扫一眼她的最近联系人，眸光一闪，装作没事人一样规规矩矩地还给她，表情沉静，“不是绑架，是家规。”
“家规？”戚柚讶然，“你的意思是你妈……咳，伯父伯母们，把你关在这里？”
郑纯桢状似无力，躺靠在椅背上，直直望进戚柚眼里，不疾不徐地问：“柚柚不知道吗？那又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四目相对，车里蓦地安静下来，戚柚抱着蒸汽机的手微微一滞。
郑纯桢的眼里折着车厢里那黄澄澄的灯光，嘴角扬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
戚柚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率先移开了视线，支支吾吾地解释着：“就……偶、偶然吧，我出门碰到一个大妈，她上来就给我说你在这。我一听，现在骗子都这么光明正大的吗？这不是拿我当傻子嘛。”
戚柚的演绎活灵活现，眼里的懵懂与天真交织，“但我后来乍那么一想，不对啊。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嘛。你又不接我电话，她还说的那么信誓旦旦，看一看也没损失什么，所以我、我就来了。”
末了，为了加深自己的可信度，戚柚还重复着：“对，就是这样。我那时候也没有考虑太多，如果真的是家规处罚，纯、纯桢哥哥，我是不是不应该来啊？”
豪门家规这么惨绝人寰？
戚柚心里哭唧唧，那我还是不嫁了吧……
郑纯桢稍稍侧着身子，将她茫然失措的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大手抚上戚柚的脑袋，“没有什么不应该，相反，看到你的出现，我很惊喜。说来，我还要好好感谢那位大妈呢。”
天灵盖在别人手底下待着，戚柚提着一口气，喉咙里痒痒的。
这就信了？
爱情果然影响了他的智商。
感谢？
嗯，那倒也没毛病。
“对对对，要感谢的，要感谢的。”
蒸汽大妈就在你眼前，有能耐你就感谢去吧。
-
入夜后，这片地才更是毛骨悚然。不知道哪里的铁片板子“咵嚓”作响，月光也不见得多柔和，森森瑟瑟。
尤其是那位神秘助手骑着三轮车扛着一大块玻璃来的时候，戚柚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玄幻了。
一晃而过的记忆。
“你不是……”
方澳杰秘书嘛！
郑菾毫不费力来了一个脚刹，单手握着车把手，还能空出一只手来向戚柚做自我介绍，“嫂子好，我叫郑菾。”
“……”倒也不必这么自来熟。
郑菾力能扛鼎，扛着玻璃吭哧吭哧爬上楼。戚柚这才发现在另一道暗门后有一条宽敞的楼梯，应急灯幽幽发着绿光。
纯桢牵着她，带她走了电梯。
“我们……”去干嘛？
小郑同学理直气壮：“我有点累。”
“……”
那求您别动弹。
戚柚完全没有印象纯桢还有个弟弟，不可避免地联想起一些私生子的桥段。
但郑父郑母婚后多年，情比海深，金石可鉴，是圈里人人赞赏的一对佳话。
戚母可没少在戚柚面前说只要她嫁过去了，不仅能有一个性格温良的丈夫，还可以附赠一对模范公婆当榜样。是以，戚柚猜测这可能是什么堂弟之类的。
按耐不住自己的好奇心，眼珠子转了一圈，戚柚寻求确切的答案：“他跟方总的秘书是一个人吗？”
还是说，巧合？单纯长得一样？卡bug了！
郑纯桢食指敲了敲手电筒，光线一晃，照在戚柚的手腕上，他没有抬头，缓了缓说道：“是一个人。”
戚柚只觉得自己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
天呐，这算商业间谍还是爱情使者？
为了自己哥哥的爱情，潜伏在敌方的手下获取情报。
好家伙，他们俩那天晚上还整得跟不认识一样，一个眼神交汇都没有。演技派，都是演技派！
没等戚柚问那他算你哪门子弟弟啊？
郑演技派间谍菾已经等候在电梯口，“哥，你让嫂子来给我搭把手。”
戚柚：“……”
你真好意思。
人生第一次换玻璃，小帮工戚柚战战兢兢扶着玻璃，唯恐它粉身碎骨让自己毁容了。
郑纯桢站在戚柚身侧，给郑菾打着灯，冷风从他宽大的裤腿里争着蹿进去，他依旧面无表情。
“纯桢，你要不要进去待着，外面风好大。”
戚柚发誓，她真的只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真诚地建议一句，“万一你晕在外边了可不好……”
话音未落，郑菾这边才撕完胶条和碎玻璃，回头一看，只见他哥寡情于色，一个手起“刀”落，女孩儿便失去了意识，直直栽进他怀里。
完好的玻璃靠在墙面，受到波及，直直压向两人。郑纯桢眉宇轻蔑，右手搂住戚柚的腰身，左手一掌堵住玻璃的去路。
郑菾：“……”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再次回到电梯，声控识别正确音色，轿厢停在了地下三层。与前四层不同，这一层灯火通明，拂面而来暖意充足。
郑纯桢抱着戚柚绕过迎面而来的机器管家，“让郑菾把那只猫拎下来。”
自己送上门的，还能赖谁。
卧室里，墨色墙面，白色线条勾勒出青山流水。天花板上没有吊灯，而是沿着墙线做了灯条。
地下的房间，还特地做了一扇窗户，窗子后面黑漆漆的，挂着的蓝色窗帘，边角的流苏条时不时飘荡。
屋子里除了一张黑色大床，还摆了一架钢琴，别的再无摆设。
在门口，纯桢脱掉了戚柚身上的外套，随手扔在地上，很快有机器人过来清理走。
自己身上的那件，他倒是好好脱下，挂在衣帽架上。
戚柚的脸色红润，安安静静地靠在纯桢胸膛上，睫毛纤长，投射出一片影子。
要是看见这么一个房间，她大抵会吓到一跃三尺。
车库里，蒸汽机睡得不算很安稳，小狮子的帽子扣在它的脑袋上，铃铛冷不丁会响两声。
“哟，还挺迷你。”
郑菾的身上的陌生气息与车厢里熟悉的氛围格格不入。他不算温柔地一巴掌薅起蒸汽机的后脖颈，引得它诈尸一般惊醒。
“喵！”
“诶诶，别挠我，别挠我，我轻点还不行嘛，你这小猫咪，怎么这么凶！”
一人一猫对峙着，郑菾不确定他哥的态度，但到底是怕伤害到它。
顶着一脸爪痕，气鼓鼓地回到他的小三轮找到手套和头盔，全副武装好，才跟抱祖宗一样，对着蒸汽机拜了拜，“机大爷，您行行好，您主子让我把您拎下去呢。”
他可不是把它强制扭送到楼下，他是奉命而来的。
电梯门一开，倾泻而出一阵悦耳的钢琴声。
一曲不知名的调子，轻柔连绵。
郑菾暗道不好，快步跑起来，抓紧时间把蒸汽机往他哥房间里一塞，自己赶忙取下头盔，戴上耳机，熟练地播放一段燥动的音乐，“哟哟，切克闹……”
琴声突变，声调激昂。说不上刺耳，反而诱惑力十足，吸引着你听下去。
蒸汽机听得迷迷糊糊，晕头转向。它对声音本就敏感，这一段从未在它系统里录入过的音乐，很熟悉又记不起来在哪听过。
反应突然变慢，此刻像是有人兴致聊赖，在挑拨它脑子里的某根中枢神经玩玩。
实在是站不住脚，蒸汽机被迫趴下来，鼻子里冒出一个圆鼓鼓的小泡泡。
“啪！”得一下破灭了，蒸汽机清醒片刻。
最后的视线里，郑纯桢揽着戚柚坐在钢琴前，他的双手在琴键上飞舞，神色如常。
戚柚的长发卷卷曲曲，掩住她的面容，不知道是清醒着还是睡着了。
蒸汽机晃了晃脑袋，想看仔细一点，一个粉色的圆圈滚到它的面前。
噢，是戚柚的发绳。
蒸汽机努力朝前够了够爪子，它很想说。
宿主……快……
嘘，睡吧。
——
“停电一小时”活动浩浩荡荡，戚柚庆幸，这得亏挑的是傍晚，日头没有那么大。不然没了空调，大家真的受得了吗？
想当初，能容纳两百个人的梯形教室里哪怕只有一个人在，也会开着空调呜呜运作，现在人都不知道哪去了。
噢，听说图书馆不断电。
……
戚柚翻出线代作业，专心去上一届学长学姐留下的超级文件夹里找答案。最后排靠着墙壁，她勉强能凉快一些。
教室的前门锁芯生锈，来人没能一把拧开。戚柚专心看她的答案，没注意到那个男生看见她脚步一顿。
西三楼为了方便艺术生练习声乐，每一层都摆放了一架老式钢琴。
当音乐响起的时候，戚柚听得飘飘欲仙，连连点头。
男生理着寸头，一件白色宽松短袖。看这背影，宽肩背挺，戚柚起了小心思，拿起手机悄悄录了一段。
那个傍晚，没有空调带来的凉爽，却有独一无二的钢琴曲独奏，她睡得非常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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