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我独立于人群之外，也从不与黑暗相融]
97
“你遇到诅咒师了。”她肯定，低垂的眼眸也没有看我。“药是他们的，对吧？”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千，”她手指在杯沿上画着圈圈，“无论怎么隐瞒，用华丽的辞藻粉饰太平，这都是无法避免的。即使你不说，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这不光是你一个人的事，我留下来就是为了让你不自己承担这一切，很多时候你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她在最后是这么说的。
这个时候装哭还有用吗？是不是原地下跪更快一点？被女朋友追问有没有藏私房钱的时候，就是这种压迫吗？
我静默着，有些拎不清这时候是要说点什么“原来你爱我爱得这么深”插科打诨，还是跟她点点头说“知道了”——都怪解药只有一份的错，我现在也降智降得厉害，就连跟异性拉拉手都会脸红，还怎么去分辨此情此景该说什么话。
“喂，快看！彩虹欸——”对面坐着的五条猫猫发出“嗷呜”一声，拍着黑猫肩膀，长手指向窗外。
轮箱才刚刚升入半空，旁边过山车的铁轨便已飞速转过第二车歇斯底里的顾客，看不清表情就被车带着立刻俯冲进另一则轨道。
进了山后温度明显变得稳定，连原本沸热的光线在绿叶的层层过滤下，也变成柔和日光打在他们白皙侧脸，角度刁钻，好看得像池面鸟。
为了防止黑白双煞再度大战甜蜜时光，在他们风卷残云掉桌上所有甜点时，我就撺掇着和希赶紧收拾东西准备走人，顺带一叉子扎进五条悟的巧克力樱桃蛋糕上，当着他的面整个塞进嘴里——看着他在短暂的愣怔后，眼睛逐渐瞪大，直到忍不住伸手拽我头发再被夏油杰扳着肩膀让他住手——心情莫名好了起来，怪不得他总是欺负歌姬。
小气且恶劣的凶猫不听话，死不撒手还非要把这里的东西都玩一圈才愿意继续走。我倒是没什么，和希却不想跟五阎王耗下去了，一番讨价还价游乐设施关键字检索下，男子组勉强同意“刺激”选项，女子组则选择了“安全”，结果就是第一项游乐设施成为万年约会圣地的“摩天轮”。
我歪头过去——奇特，这个位置居然真的有彩虹。
坐在摩天轮上，视野尤其开阔。层层叠叠的各色山花围绕着游乐园盛开，逐渐过度为灌木和绿林。远山山林盈着纷飞的樱花和合欢，这里的园林似乎偏爱红色，以乐园为中心看，先是颜色略偏粉白的晚樱，再逐渐过渡到浅粉，后面才是合欢，只要大风刮过，巨树便如海浪一样涌动，纷纷扬扬的抖落一地花瓣，像下雨一样。
更为显眼的是樱林前的一道石塔，它犹如摩西分红海般突兀矗立绿林中，两旁延伸出的道路将整个山头一分为二，向前是人声鼎沸的旅游胜地，塔后便是渺无人迹且广袤无垠的森林。
“这里居然也有樱花，”和希显然也看到，“真漂亮啊。”
“和后面的合欢同属蔷薇目，蔷薇目一般没有太丑的。”我卖弄着旅游杂志里的知识，“山上的气温低，所以樱花能开在夏天，就是山顶风太大，再过几天估计就要谢了，合欢其实也是。到时候山里就是一片常绿，为了保持绿化，这里的地皮四季常青还有冬青一类的乔木和灌木，不知道后面有没有种枫树和柿子树，有的话我们秋天再来一趟”
畦田不光是旅游业，种植草木的产业也是非常出名的，甚至在全日本也排得上名号。只是在人赖以为生的渔业和水产面前，占地颇广还耗费人力的种植业就显得不那么受重视了。更别说日本一直都在填海造陆，往后这片山林会不会另作他用也两说。
和希拿手肘撞了下我，示意我看下白塔中腾腾升起的大锅。那口锅大概有西游记里煮唐僧肉的锅那么大，沸水翻滚不见粮食，只是在里面用竹篦隔开很过个小方格。许多人围着这口锅打转。
我远远扫了一眼，“火辣丸子，今天有‘大师’比赛，赢的人能白拿个纪念奖。”本来就是为这个来的。
和希说：“那边还敲锣打鼓的搞什么呢？”
“不知道，驱赶年兽吧，这不还有半年就快过年了吗，提前预热一下”我信口胡说，伸长脖子——再远就看不到了，只有近在眼前的大片玫瑰灌木丛。花开的正好。
摩天轮逐渐接近地面。
门一开，两只猫就像闻了猫薄荷一样疯蹿出去，停在跳楼机面前上蹿下跳了好一会，才依依不舍的排到过山车面前，顺便给我们俩女生一个“怎么还不过来”的眼神。
遥远的摩天轮底下，老爷爷冰激凌车旁边，大喇叭广告喊得尽心尽力——
我在叹气。
和希摇头。
我说：“这个看起来确实刺激。”
和希：“但一点也不安全。”
说完我们俩就打算走人——没走成，俩猫变身超级赛亚人，一人一只狸花一路拖到过山车检票区门口。
目睹过披萨店里二位最强的骚操作，和希担心他们大庭广众之下突然降智做出什么有伤风化的事，只好转变口风连连答应，想在他们症状还不明显的时候陪他们玩完拉倒。
我咬着牙把通票交给检票员，钱交的不情不愿。先前订票的时候只买了两张通票，临时加的两个最强只给买了门票，门票想玩项目就得另交钱，所以我把通票给了俩最强。我的本意是：让他俩玩去吧！我不想管了，这俩傻大儿丢就丢了，让五条家自己个儿找回来去吧！
就是敷衍且短暂的关爱他们一下，出了门就扔大街上的那种。
但是不行，最强在这方面格外“照顾弱小”，两只狸花在明显的低气压下被强拉入座，装上安全护栏，过山车驶入安全轨道时我还沉浸在“今天花了好多钱”的悲伤中，耳边就传来两位最强的聊骚声——清爽明快的声音，带着变声期的沙哑，像即将吃到肉罐头的猫。我鬼使神差地去看他的侧脸，黑色喷剂也掩盖不住神子的光辉，不加遮挡天青色中含着兴奋与张狂，肆虐在年轻健壮的身体里，我禁不住有点脸红：“真是颜狗盛宴”
然后就被发射出仓——
那瞬间我根本来不及说点什么或者发出悲催的呐喊，猛烈袭来的压迫感把一切都紧缩在胸口，什么也说不出。只有五条悟兴奋的喵喵大叫，还有后座那条黑的
和希一进公厕就吐了，抱着洗手池不撒手，我一脸担忧的蹲在旁边抽烟。倒不是全担心她，也在担心我自己。
黑白双煞坐完过山车又去排跳楼机了，我怕他们回来的太快，又给了一把钱让他们把过山车上的瞬间照买回来几版。
看来游乐园里的人压力也大，厕所里不禁止吸烟，和希就跟我缩在女厕所闭关不出。我蹲在外面抖着手吞云吐雾，她在里面换了马桶吐得天昏地暗。
吐完她跟我说：“想吃苹果。”
没有镜子，我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有多离奇。只好劝她：“你清醒一点，你买的那袋苹果走的时候送老板娘了，没带在身上。”
她又去吐了。
我有点遭不住了，进去拍着她的背说：“你行不行啊姐妹，一个过山车就把你搞成这样了？”
她好容易吐干净，“有本事你来试试？”
我：“你不知道自己晕车吗？”
她难受的绞紧眉头，“我之前不晕的，谁知道这幅身体恐高啊”
我觉得有点棘手，“晕车药现在吃管用吗？”看最强的表情，似乎大摆锤和海盗船也躲不了。
她“呕”一声，干呕了半天，我连忙递上水给她漱口。
“你这说的是人话吗？！”她吐掉水，瓶子就被捏的凹进去。“要是我把你的脑子拽出来，放洗衣机里转上半小时再给你装回去，你就不会这么想了。”
说完，她有点后怕的看了看厕所门，又让我看了看她抖成帕金森的手，然后用这双手死死抓住我的t恤。言辞恳切表情到位：“老臣斗胆死谏，放二位皇子在此自生自灭吧！”
你看看你，一天不到他们就从“傻大儿”晋升到“皇子”了？我点着根烟的手随她一起抖成帕金森。
她看见了，就说：“原来你也怕？”
“我不怕坐过山车，”我攥着手把那根烟送进嘴里，咬着牙从缝里递出话来。“我怕跟最强坐一起。”
老子本来只是在座位上好好坐着，任你上下垂直左右旋转我都安稳就坐，鬼知道这丫到底哪根筋不对，扳着我的安全杠作势要打开！我哪还顾得及他到底是不是个人，顿时人声变鸡叫，什么都顾不得了，就剩一双手死死抓住他，生怕这孙子用那双会痛扁壶宝的手扳开安全杠。后面半程全都变成我被迫土拨鼠，听他笑得开心笑得欢畅，而我到站都没敢放开。
下车好容易缓过来，又顺耳听路过的一对情侣说他们感情真好，男友一直握着她的手没放——那时候我真怕他副人格涌上心头，直接把我玩死。
和希漱嘴漱到麻木，双眼失神的递给我空瓶，“再来一瓶。”
我摇头、叹气、一步呵成。
结果刚走出厕所就被守株待兔的最强劫走！
一个抬身子一个抬脚，扛麻袋一样把我搬向跳楼机，我挣扎着发出一句：“放开我，流氓！”眼角就瞥到和希垂死病中惊坐起，以一种饿狗抢食的速度猛地关上公共厕所大门，将那副吐到灰色的脸关在门后。
这可真是要了她的老命了。
不是命运共同体吗？怎么就变成死道友不死贫道了？
我呆坐在跳楼机上回想过山车的经历——我没叫之前就是听她反复关机重启，每每叫到一半就又晕了过去，稍微清醒一点，又开始尖叫到晕厥。夏油杰不用任何威胁她就喊了一出好戏，跟他相比五条悟真不是个人
座舱在五秒钟内升入百米高空，到达“蘑菇顶”后松开弹力绳，投出一个个人状“小孢子”。半分钟后动力增大，“蘑菇”旋转，“孢子”顺着轨迹在空中甩出一个直径为二十米的虚圆并越转越快。
耳边尽是呼呼的风声，远远听着两只猫迎风嚎叫，我看着脚下蚂蚁一般的人群，心里默默估算着运转速度——
现在把鞋脱掉，往后扔，砸中五条悟的几率有多大？
一箭双雕是不是太贪心了？
我是让最强抱下跳楼机的。
哪个最强也不知道，反正是个男的。
下来后几乎是立刻“五条悟ptsd”了，他一靠近我就哈他，靠太近就开始原地寻找夏油杰——记忆里能阻止他的只有另一个最强。
双煞的活力似乎永远充沛，在我抱着棵树痛哭半小时后，才终于松嘴找个地方中场休息。和希大喜过望，下午五点闭园，一看手表，才两点。
我当场就不干了，拿着咒具就想往最强脖子上来一刀，结果站起来还没两秒就头晕眼花，和希又死死拉住我，“国师！听老臣一言！眼下逃命要紧，还是先以大局为重！”
就是大局让我杀了这俩祸害！
出鞘的宝刀已经饥渴难耐，要不是她拉着我拔刀的手，我甚至都看得到执刀手腕暴起青筋，她还在劝：“你小点声！他们去买冰激凌马上回来了！”
我让这话吓得一激灵，抬头果然看到两只猫朝这里招手，看表情似乎是在问“你们吃吗”。
吃你妈个头！
如果说这段新开始的人生里有什么能让我崩溃的，就是入学后在两个月内学会了假哭和撒娇。如果说一件让直女更崩溃的，那就是被迫在一个小时内精通它们。
我扛着和希连夜逃跑。
略过众多游乐设施不玩，前方就是“畦田花田”和“敲锣打鼓驱赶年兽”的场地，也是山上人最多的地方。这下换我大喜过望，拉着她一个猛子扎进人堆里——说真的，这种地方人类的密集程度真不下于在闽南接神，人群摩肩擦踵，我跟和希一人一个包还背着长刀，挤着挤着就忘了目的地，还差点随人流飘走。
好容易找回自己的脚，逃到一个人人迹罕至的门槛，还没喘两口气就感到和希后退一步。
我抬头。
“boom！欢迎来到人间天堂！”还没看清就被一捧花瓣迷了眼，我倒霉的把花粉之类吸进去了，对着胸口猛锤半天才缓过劲。
刚站直身子，就眼睁睁看着两个红蓝绫波丽造型的女孩子跳出来，手拿巨锤摆出一个欢迎的姿势。
“酱酱~来自远天的少女，恭贺驾临众神祝福之地，我——被爱神赋予使命的丘比特之翼，将给予你们最大的考验和历练！”红色的绫波丽挎着小花篮，扬手洒出一捧玫瑰花瓣。
蓝色的绫波丽在一旁双手捧心：“爱神降临之际，会将代表着浓浓爱意的玫瑰洒向中意的爱侣，蒙受玫瑰花洗礼的新人，爱神会降临在你们之间，送上最崇高的祝福”喋喋不休，滔滔不绝。如果自动忽略她们背后虚假的光幕和闪闪发光的小星星，现场就跟巴啦啦小魔仙无实物表演异曲同工。
想来我们的表情十分迷茫，因为不光是她洒出的这点花瓣，可以说我们现在就踩在一条由玫瑰花和红地毯组成的“爱侣通道”上，蜿蜒的红毯一路通向身后高耸的白塔铁梯。旁边甚至有一个硕大的牌子标明：情侣专属。
我承认我大小眼了一会。
这是走到了某个三流平台声色小说朗诵区了吗？尴尬的声线和拙劣的演技，有种看校园文化剧的既视感。
“撒，一对新人最美好的祝愿是什么？”怀春少女满怀期待的讲：“当然是对彼此的忠贞，对爱的不渝，希望能永远跟对方在一起时的甜蜜，以及未来能一直牵手走下去的希冀！为了满足这个伟大而浪漫的愿望，神便在你们中间落下艰难的磨砺，只有心中存着爱与忠贞的爱侣，才能畅游过大无畏的河流，走向永恒的终点”（省略200字我编不出来了）
伴随着话语结束和一把新鲜花瓣，厚木板上夹着两份“社会调查表”递到我们面前。
看着上面铺天盖地的小蝌蚪文，我真的大小眼了。
跟胸围与角色不符的coser一样，纸上也用红蓝两色的原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整页的问题，前几道是蓝色字，后面大部分是红色的，边上角落还画着几颗红心和气球。
“这上面写的什么？”歪头过去找和希。
“诶——‘恋爱调查日记’？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吗？”一个半头银发的猫猫从背后探出头来，语不惊人死不休。
我惊了！
大哥，你是怎么找到这来的？！
一回头，黑的也在，正探头探脑的看和希奋笔疾书——也对，七夕庆典都没能甩得了最强，更何况区区游乐园。
红蓝coser矜持地站在“爱侣围栏”后，对着这两只发出可爱的感叹，双颊泛红。这大概是萌系女孩都抵挡不了的毛绒绒。
“第一个问题写的是什么？”我抬头问神子。
神子舔着冰激凌，天青眼眸略一扫过纸张，看不出情绪，“你们第一次是什么时候做的。”
我：？
我：？？？
我去找了和希。
“问题都翻译好了，你就把那个人当做是我填，不会的写汉语也可以。”她把她奋笔疾书完的那份给我，把我的拿了过去。
我低头一看，真正的问题是这样的：
q1[您与您的爱人/男友是何时相恋的？]每个问题底下都是一道空线。
回头看猫，猫不看我，舔着冰激凌看天。
我抽出铅笔，谷歌着日语答：今年六月。
q2[是在什么地点呢？]
总不能写东京京都姐妹校互殴交流赛吧。
——2005届日本道场武林争霸大赛。
q3[喜欢他哪里？]
——都是黑头发深色眼睛。我的是深黑，她是浅褐色，细节上来说也可以归为深色。
q4[对他第一次心动是在何时？]
非要说的话应该也是在交流赛上吧，那时神子一发[苍]差点轰穿地底，我们两个无法逃离的人抱在一起紧紧相拥。
——大概也是在那届武林大赛上。
带了点不确定呢，我暗想。除非一见钟情，否则谁又能真的准确知道自己心动的那个时刻？
q5[他对你也是在相同的时间、相同的地点，同样的心动吗？]
这种问题该怎么回答？我怎么知道她对我是什么想法——大脑意外的放空一瞬，或许她是完全相反的？如果有幸能活到结束，那场烟花就值得我们镌刻进人生的汪洋大海里，携着通天石碑，连接她的天空和我的深海。
——可能。
写字时手有着无法攥紧的酸麻。
q6[他对你有过类似表白的话语吗？]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几乎手起笔落。
这是苏武的《留别妻》。
我记得开头第一句便为：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笔尖迟疑很久，最终我怀着将纸张划破的力道把它从纸上抹去。
——没有。
蓝色字的问题在这里戛然而止，底下是用粉红笔书写的恋爱语句，跟蓝色几近扒开伪装直达内里的犀利不同，红色问题大众且亲民，我松了口气，许多俏皮话也写了进来，粉红色的问题隔几个字便会有一个小红心，给人一种可可爱爱的感觉。
搞清一个人的内心很难，这种既心酸又雀跃的心情不适合在这时候回答。
还是写五条悟吧，我想，他应该挺好写的。
看向下一题。
q7[你们一般都怎样互相称呼？（昵称、爱称、名字还是绰号）]
这题我会，回来后找和希问了几遍。我回忆了一下发音，坦然下笔
——名字，五条、三头驴。
q8[平时约会中，最拒绝不了他哪种小动作？比如挠头，还是摸鼻子？]
——他的右勾拳和背摔。实际上只要他铁了心想揍我，他的哪种动作我都拒绝不了。
q9[他的哪些语癖让你忍受不了或萌生好感？亦或者最喜欢他说哪句话？]
——“好弱啊”和“不用这么勉强自己小矮子”。前者是定语，在我被咒灵锤进地里时说的，后者是习惯性嘲讽，不一定会说这句，但代表他终于看够戏要出手了。
q10[最喜欢对方身体的什么地方？]
漫画官方都在吹他的眼睛，那还是写眼睛好了。
——眼睛很蓝，像天空的延伸。官方是这么描述的吧？
q11[如果你们还在交往中，预期会在什么时候求婚？如果已经准备结婚，会考虑要一个怎样的婚礼？]
实际上压根没在交往。但五条悟真的好用，这些问题压根不用想的，用他答题简直顺畅到不行。我想了下，还是决定照顾一下这俩姑娘的调查任务。
——可能会在毕业后，但总感觉会不结婚，因为很难想象他会喜欢上什么人。这样说是不是前后矛盾？算了，反正不是我的事。
q12[用一种动物描述下他，再用‘它’为主语，讲述它在你心里的地位。]
我不暇思索。
——癞哈蟆，想吃天鹅肉的那种。会让我想像踢皮球一样，一脚把它踹回泥里。
q13[如果没有它，你的生活会不会失去色彩？]
这是什么角度清奇的恋爱调查？通篇看下来应该算作分手记录吧？
我还是堂而皇之地写。
——不会，因为我早就把它踹回泥里了。
话说，现在的五条悟岂不是跌落泥潭的白天鹅？我支着笔侧头看他。这个角度刚好看到他圆领上那线条要命的白皙长脖，本人正做着怪脸，故意当着两个coser的面伸长舌头企图舔一口夏油杰拿在手里的另一只冰激凌。
真要命。我想。
这不是“两个最强历险记”而是“学前班大班儿童社会风俗一日游”吧。
看着他俩差点又要扭打在一起的动作，我勉为其难的在q14[会不会有某刻感到很累或者很欣慰？]上多写了几个字。
——像没钱还多了俩儿子。
两个红蓝绫波丽凑在一起“卡哇伊”、“卡哇伊”，和希偷偷给我做了个“奥利给”的手势，交了卷。
最后一题我犯难。
[想要用怎样的词句描述你们的这段感情呢？]红蓝两色的笔迹交错，看来是两个妹子一起出的题。
“相爱相杀”似乎不太合适，“被霸凌”又太露骨，有点言过其实。想来想去，我本着最后磕一次五夏的感想，笑得很是邪恶。
——鸳鸯被里成双夜，一树梨花压海棠。
末尾再加个笑脸：d
开心。
恋爱考试交卷完毕，懵懵懂懂的我们被指引着从另一侧通道上石塔。
红色的早跑到二楼，一边在上面撒着花瓣，一边看我们走上来。
“恭喜通过爱神考验！”红花慢悠悠的从高塔落下，蓝色衣服的绫波丽双手捧心，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爱侣围栏”。“试炼中的人对爱情的执着真是无比的忠贞，它感动了身为爱神守护者的我，让我不仅为此破例，还允许你们进入爱神的寝殿，去同它一起品尝只有爱神才能享受的人间美味”
等等，不是被赋予使命的丘比特之翼吗？
“上来吧勇士们，我们的羽翼不能离开彼此太久，接受了爱神的试炼，即使最后失败，也无法阻挡你们在一起的决心，因为命运早已为你们谱写好了将来，现在的你们，只是在实践它短暂的前奏而已。”
合着你俩一人只有一只翅膀，凑在一块才是一对？
“撒，通过爱神初次考验的爱侣们，准备迎接新的挑战了吗？美丽的爱神正在上面等着你，我们的羽翼已无法再掩护你们的踪迹，只要能通过爱神的最终试炼，就可以收到被爱神祝福过的——火红之玫瑰！”她把手套和竹签子递过来，满脸的荣耀和欣慰，搞得我一度以为我是要参加什么女王加冕礼而不是单纯的吃个火辣丸子这么简单。
我们领了“上古神物”才能走到“爱神寝殿”。
一边走着，和希的眼神慢慢飘过来。
“真尴尬啊。”我抢在她前面开口。
“太尴尬了。”她被我抢白，只能附和。“我现在觉得能听懂日语是件很痛苦的事。”
“中文同样痛苦。”我拂了拂头发，捋下不少花芯。“廉价感十足，而且本来没打算吃这口锅的。”
这个特殊通道和“特殊接待”就是为畦田火辣丸子开辟的专有服务，跟普通人唯一不同的一点就在于管你是一家全来还是单身一人，只要不是情侣那就统统一楼吃，但如果你是一男一女芳华正茂浓情蜜意，且并无其他亲眷傍身，不但可以享受“小魔仙”式接待，经历爱情考验后上二楼吃完情侣丸子还能附带大师指点爱情迷津。
我记得它被宣传页摆在了营销第一的战斗策略上，不得不说确实很吸引人。
身后夏油杰帮忙摘掉发丝里夹带的一朵花瓣。
我在脑子里幻想他穿上袈裟，装作大师，给别人的爱情指点迷津的模样——不出意外想到了乙骨忧太和里香这对苦命鸳鸯——我给你们的建议就是你的小媳妇要归我呔！妖精，看法宝！
：d
我差点给自己笑死，这件事告诉我们，事业干不过爱情。爱情的力量太伟大了。
和希问我贼眉鼠眼的在琢磨什么坏事，我告诉她这个想法后她没憋住笑出声，最后一边拉拉扯扯，一边笑着过来拽我t恤，“你还我干净无暇夏油杰。”
我说：“这事全靠个人脑补，雨我无瓜！”一边撑着两位最强的肩头越过门槛，跑进室内。
隔老远就听到里面木鱼声。
跑进去时甚至还能听到一句“阿弥陀佛”。宣传页上的大师就原原本本的坐在太师椅上，白胡子修剪的很是整齐，手边桌子上放着木鱼，背后腾腾的冒着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练九阳神功。
我狐疑地拿下耳机看了看，这翻译怎么一股子中国味？
和希追上来还没来得及蹦跶，一见外人立刻老实了。越过我走上前去，双手合十，“大师，可否为我等指点迷津？”
你这话也一股子武侠剧味。我暗道。
谁知大师朗笑三声，“好说好说。”
袈裟一抖，现出背后一口大锅，“汤分黑白，掷色子选锅底，双数为红，单数为白。一分钟之内只要吃的丸子比我多就算获胜。”再略一转身，拉开后面的储物柜。“胜者的奖励是丘比特玫瑰捧花，要是比我多吃一倍，即可拿走双倍奖品哦。”
哦你个头啊，您这一把年纪还在卖萌真的好吗，说这种话就真的不怕掉仙风道骨的人设？而且由你这位大师说出“哦”来怎么感觉这么油腻？
我内心os的工夫，黑猫和白猫已经在挑玫瑰花了，和希径直对着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锅坐下，跃跃欲试，“扔色子是吧？”那神情简直是迫不及待。
小手一抖，非常开心的投了个六出来，心安理得地坐在红汤这边。
能让她这么兴奋的只有吃饭和睡觉。我怀疑的走近一看，得，躲不掉的轮回。
重庆双色鸳鸯锅，我年轻时候的噩梦，某次曾有幸与当地coser去吃过一次，那次之后无论后头漫展见过多少次，她再也没找我吃过饭。
“呦西，看来这次的挑战者是位小姑娘，那么计时一分钟诶——”大师说着说着就走了音。
因为我挤走了和希。
趁榨汁机还没反应过来，行动快于头脑，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豪气干云：“我来！”
和希偷偷在背后拽我，脸上拼命使着眼色——就像五条悟厌恶酒精一样，我不太能吃辣，倒也不是一点都不碰，只是耐受度没那么高。
高中时食堂买面，跟同学说话呢就没注意阿姨放了辣，那块辣椒刚好被面条裹起来没散开，外面看还以为是清汤的，回宿舍也没看到，结果一筷子面刚入口接着就全呛出去了，把我下铺的小姐妹吓得要死，还以为我吐了。
现在换了世界重新开始，我还是那个吃辣菜鸡。
但现在借着酒劲的余韵和毒的放大，我甚至觉得我能单枪匹马的干翻两只最强，于是大女子主义爆发到脑子里，就这么坐了下去。
和希长叹一声，表示我没救了。
大师那双贼眼在我与和希中来来回回不下十数次，最后终于把目光定向我。
“那么，计时一分钟，开始！”手起筷落，一枚龙眼大小的丸子转眼间就消失在嘴中。
我立即大骂一声，拿碗下水捞。
五分钟后。
“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仙风道骨的大师重新躺回椅子上，随手敲了一记木鱼，“阿弥陀佛。”
我已经没有脑子思考这耳机到底是不是人工智能了，扔下一句“你们挑两捧花我先下去买瓶水”就从二楼一跃而下。
不跃不行，辣快烧到脑子里了。
和希追着我到一个渺无人烟的出口，我正压着舌根催吐。时间太紧，直接打开了垃圾桶的盖子把头伸进去。
“你干嘛要勉强自己啊”她递上水。
我摇头，手指越探越深，力求把那些红色的东西全吐出来。
“姐妹，”她过来拍着我，“我看不懂啊，你这是要干什么？”
吐的差不多了，我才接过她手里的那瓶水漱口。
结果这瓶水温热的像瓶汽油，轰的一声点燃了空腔中剩余的热辣，我转瞬又吐了出来。
细碎脚步声由远及近，我想我此刻的表情一定不怎么好看，所以只是向他们瞥了一眼，就对和希说：“叫救护车吧。”
和希诧异的“啊”了一声。
我喘着粗气靠在墙上，“现在人全了，我们准备走吧。”
拿出诅咒师的那部手机。
诅咒师靠依附在手机内的术式联系，消息无论发给谁都会无条件共享，但这部手机是特别的，它属于指挥塔里的“加百列”，有单独联系“首领”的能力，可以命令所有的“手足”，甚至可能——
“么西么西”和希走远一些略回过头来。
两个身形修长的猫猫越走越近，深色布料包裹着鲜艳欲滴的玫瑰，跟白皙的手指形成强烈对比，我龟缩在墙角懒得动弹，特属于男性的气息压迫下来，充盈整个鼻腔。
“玫瑰花好看吗？”我故意问，上挑了眼角去望这两个天之骄子。他们在柜前挑来挑去看了很久，想来是很喜欢。大概这是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露出这样陌生的笑容，不然五条悟不会直接蹲下，拿手指戳我脑袋。
“把脑子吃坏了吗？”他是这样说，手上的玫瑰花近在咫尺。
黑猫也跟着蹲在面前，玫瑰花同样鲜艳。“没事吗？”
难得看他们这么安静的待着，或许是年纪不大的原因，我总觉得他们在某方面像孩子一样残忍，明明不想有牵扯，还是被搅在了一起，明明拒绝了一切有关于你们的好意，到头来还是被责任束缚的紧紧的。
“山下就是救护车，他说他们马上来。”和希挤进来把我拉走，“他们说让你先用水冲一下嘴。”
我直接抽过她手里的手机，打开着信界面，在以前的对话下面转换英文输入：
——i\"mingforyou[发送成功]
甚至可能是定时炸弹。
甩掉碍事的粘液，深吸一口气，让咒力奔涌在每一寸骨骼和肌肤中，符咒逐渐封住痛觉，感官扩大，耳边砰砰作响，好像战鼓擂鸣。我把头发扎起来。
看着天边明亮的日光，暗想，就看你们的运气了，这是我唯一要求公平的地方，如果先来的是你们，那是最强命该如此，如果是我们，大家就各显神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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