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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你养我一辈子呀


第九章

        ——她是一定会想起他的,所有美好的画面都会重现,哪怕回过神来,是无尽的悲哀

        简依那天是逃出婚礼现场的,在酒店的门口打电话给安静,安静还在那里跟着老同学们侃大山。接到简依的电话不情愿的赶了出来。见到简依海苔一样的脸,多少猜出了大概,肯定跟顾晁然有关系,二话不说,载了他们娘俩就走了。半路上从芃芃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大概,微微叹息。人的命,天注定吧。

        几天之后,简依收到了一个快件,没有寄件人的姓名,只留了电话,她疑惑地打开盒子,随即了然。一个银灰色的新钱包,里面装了她以前钱包里的东西。简依将钱包仍在盒子里,苦笑,这算什么?以旧换新?还是,什么?

        简依上网查了一下,钱包的价钱,1200块。太贵重,她消受不起,可是给他钱,她没有,她才不会花这么多钱买这么一个东西,在小区门口的饰品店花了三十块买了一个新钱包,将那个钱包装进盒子,包好了,却犯了愁,没有寄件人的地址,总不能寄到医院吧?连他在哪个楼都不知道。思量了一下,还是拨通了电话。

        “喂?”清冷的男声,略显疲惫。

        “是,我。”简依咬了咬嘴唇。

        “谁?”轻飘飘的语气。

        “叶简依。”简依叹了口气,他已经听不出她的声音。

        对方是一时的沉默,“什么事?”

        “那个新钱包还给你,我的那个,请还给我。”

        “貌似那一个也不是你的。”即使隔着电话,简依依然能够感觉得到对方的寒意逼人。

        “既然这样,这个也还给你。”简依咬了咬牙,“你告诉我地址,我邮寄给你。”

        “没必要,不要的话,扔了吧。”电话挂断。

        简依抓着手机的手使劲一晃,却又倏的收了回来,切,才不会拿自己的手机撒气。可是,那么贵的钱包,怎么可能扔掉?心中憋闷,简依狠狠的敲着桌子。

        电话的另一端,男人微合着双目,满脸的疲惫。连续做了十几个小时的手术,还没来得及吃上一口饭,刚刚准备回家休息,电话响了起来,没有看号码便接听。

        是她。

        知道那个钱包她不会收下,知道以她的性子肯定会还回来,所以没有留下地址,却不自主的留下了电话。为什么留下电话?他也不知道。

        这一天,她正在上班,电梯里两个小护士在聊天。

        “这次咱们医院还真是侥幸呢,还好没有接收那个孕妇。”

        “是啊,一尸两命啊。不过也怪孕妇家属,都明确地告诉他了,孕妇子宫里有肿瘤,他还坚持顺产,得了,就为省钱,老婆孩子全搭进去了。”

        “唉,听说城北那家医院的院长刚上任,还很年轻,不知道这事会不会对他有影响呢。”

        “嗯,不是说,院长请他亲自来应诊的么,还好没在咱们医院手术,要不咱们就得受影响呢。听说,这两天家属一直守在他们医院门口烧纸呢,棺材都摆那了。”

        简依听着他们的谈话,阵阵寒意袭来,晁然,不会是晁然的医院吧。她向两个护士询问,结果真的是。心里开始烦躁不安,莫名的担心,脑海里一直闪现的就是顾晁然为难而忙碌的身影。

        身体还是随了心的意愿,下了班,不知不觉就走到了他们医院的门口,果然,医院门前聚满了人,摆满了花圈和白布条,上面用毛笔写着“草菅人命,黑心医院!”“还我妻儿命来!”“执刀医生不得好死,院长不得好死!”触目惊心的字眼,简依看的浑身发抖,鼻尖充斥着烧纸的味道,更是让她觉得窒息。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突然从人群里跑出来,嚎啕着奔向马路,嘴里嚷嚷着,“我也不活了,我追我老婆孩子去!“而后面一群人赶紧拉住了他。劝说声,咒骂声,哭声

        简依再也看不下去了,那种失去亲人的痛她太了解了,那是撕心裂肺的。如果站在病患的角度,她是真的怜悯,可是听说了整个事故的过程,他又觉得这个男人可恨。据说,孕妇已经是第三胎了,前两个都是女儿,男人就想要儿子,这个孕妇四十岁的高龄又加上子宫里有肿瘤,医生建议剖腹产,可是丈夫说是医生忽悠他们多花钱,硬是坚持顺产,结果,肿瘤挤破了,造成了大出血,孕妇血液又特殊,造成了这样的不幸。据说前两家医院都拒收。还是托了熟人来到了这里。

        简依转过身,缓缓的向前走去。自己在这里就是一个看客,看着别人的悲剧上演,也牵动着自己沉重的回忆。而至于那个人,她也相信,他是有能力摆平的罢,说不准根本就不用他出马,而且,即使很棘手,给他安慰,为他出主意的人多得是,怎么也轮不到她。

        简依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离医院不远处就是省大,无意识的,简依就走进了学校,两边都是粗壮的梧桐树,以前简依一直纳闷,为什么大学里都喜欢种梧桐,每到秋天的时候,大把大把的叶子落下来,清洁工人一天要打扫好几遍,多麻烦。那时候,她倒是喜欢蹲下身来拾起地上的叶子,将枯叶撕落,茎脉留下,再将茎脉一毫一毫的折断,就这样反反复复的动作可以做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顾晁然做完实验出来。原来那时候,她便习惯了等待。

        顺着宽大的路走进教学区,三三两两的学生从身边经过,都是青春而朝气蓬勃脸,不像她,脸上写满了生活的压力与无奈。回来之后,很少来到这里,这个学校的每一个角落她都是那么的熟悉,比她自己的母校还要熟悉,因为那时候她的课不紧张,而顾晁然的课程很紧张,总是她过来找他,而似乎每次来,顾晁然都是在不同的地方。实验室,图书馆,学生会,广播站,还有办公楼。她就按着他的指示,在这个学校里转悠,迷路是经常的事情。

        最熟悉的便是眼前的这片湖,很小的湖,设计的却很精致,小桥,凉亭,鹅卵石的甬路,还有散摆着的黑白棋子的石凳。之所以熟悉是因为顾晁然的小公寓就在这里,大二的时候,顾晁然搬出了宿舍,她便被要求来给他做饭,偶尔会住在这里。晚上,他们便相携来到湖边散步,她调皮的站在是石凳上,夸张的迈到另一个上,美其名曰是在练轻功,而顾晁然总是小心翼翼的护着她,嘴里还不忘数落她一点也不文静。

        这些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吧,那时候他说,“你胆子真大,摔下来怎么办?”

        她笑闹着,“摔下来也不怕,因为你肯定会接住我的。”

        “万一接不住呢?你那么重!”

        “接不住了,摔残了,也是你养我一辈子呀!”

        一辈子,年轻的男女很容易就会说出一辈子,可是,一辈子到底有多久?

        简依坐在石凳上,望着平静的湖面,湖面上有几株将要闭合的莲,简依在回想着,似乎那个时候是没有的,还是有的?原来,终是有些东西是记不清的了。

        顾晁然看见简依的时候,她就是那样安静的坐在石凳上,两手随意的放在身前,望着湖面发呆,眉头微皱。碎花的裙摆摊在地面,随着风轻轻的颤动。

        是幻影么?印象里的她就是经常这样简单的发呆,等着他的到来。

        逐渐清晰的脚步声打断了简依的思绪,她自然的回过头,随即僵住。眼前的男人止住了脚步,却是淡然的望着她。

        “晁然,你怎么会在这里?”简依机械的站起身。

        “回学校随便走走。”顾晁然淡淡的说,没有表情,却比前几次见面少了冷冽。

        “哦,我也是。”简依又是习惯性的垂下眼眸。

        “那么,坐下聊聊。”说着,顾晁然坐在了旁边的石凳上。每个石凳之间大概有半米远,简依觉得这样的距离刚刚好,不尴尬,也不疏离。

        “你好么,这些年?”顾晁然看着湖面,双手的手指随意的交叉。

        “还好,你呢?”简依看着他的侧脸,提了提嘴角。

        “比预想的要好。”语气依然是淡淡。

        比预想的要好,预想的是什么?是曾经打算毕了业就跟她结婚的预想么?也是,找个千金小姐总比找她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好。

        “哦,是啊,你未婚妻那么优秀。”心里似是有什么东西遗落,某一角空了。

        “你也不错啊,女儿很可爱。”男人轻轻地笑,却不带任何的情绪。

        简依没有说话,或者是,她没话可说。

        “乔麦呢?你的好姐妹,乔麦呢?她过的怎么样?”顾晁然突然转过头,紧紧的盯着简依。

        简依倏地抬起头,正好对上他深邃的目光。

        “乔麦?她”简依忽然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知道了什么。对,钱包,催款通知单,疗养院的催款通知单,上面有病患乔麦的名字,还有,她家的地址,难怪。

        “你知道,你知道了。”简依觉得自己的双唇都在抖动。

        “对,知道,知道八年前她得了抑郁症,知道有一个叫叶简依的姐姐供养着她。”顾晁然的双眼越发的深沉,盯着简依的目光也越发的紧。

        “你还知道什么?”简依开始找不回自己的声音。

        “没了。”

        “”

        “对不起,当年,乔麦她。。”

        “我没有兴趣再回顾当年。那些个当年,我已经忘了。”顾晁然站起身,看了一眼满脸无措的简依,转身便要离去。

        “晁然!”简依急急的站起身,一把抓住顾晁然的胳膊,生怕他瞬间就消失。男人的脚步一滞,眼睛瞟见胳膊上紧紧细长的手指,心有一丝的柔软。

        “你,你们医院的事故,会,会不会很麻烦?乔垒有个朋友做律师,如果,你有需要,他可以帮你。。”

        “你开什么玩笑?我顾晁然还没有沦落到靠他帮吧?你还真是热心,呵,叶简依,我告诉你,这点小事还难不倒我。”听到乔垒两个字,顾晁然心中的怒火倏地就燃了起来,他一把拽落简依的胳膊,“我的事情,你没有任何资格过问!”

        简依的眼睛已经蒙上了雾气,随即滚落下温热的液体。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啊,当初伤的他那么深,如今,她还有什么资格去过问他的事?何况,他告诉她,他已经忘了。

        “对不起,我只是,担心你”声音已经低不可闻。

        半响没有声音,只有微不可闻的叹息,然后,眼前的身影便消失了。

        简依的双腿再也支持不住,瘫坐在石凳上。

        坐在驾驶座上,顾晁然打开了空调,开到了最大,直到冷气扑面,他起伏的胸膛才开始平静。刚刚无意中遇到她,看见她坐在他们曾经熟悉的石凳上,那一瞬间,以为又是很久之前那些平常的日子,他忙完了,跑去找她,她在那里安静而又耐心的等。她紧紧地抓住他的一刹那,他恍惚是那个寒冷的清晨,她渴盼的挽留。原来,还是离不开那个男人

        那天给张院长打电话,打听了乔麦的情况。第二天他特意跑到疗养院确认,果真,透过病房的玻璃窗,清清楚楚的看见,床边坐着一个女人,她的脸色苍白,瘦小的身体在宽大的病号服里更显的单薄,长发挡着半边脸,可是他却能一眼分辨出,那是乔麦。简依最好的姐妹,那个温婉清秀的女孩。如今,却面无表情的呆坐着。

        他与乔麦本没有太多的交集,可是却是无比的熟悉。那个时候,简依的嘴边总是挂着乔麦,麦子,她跟他聊她们两个中学时代的事情,如何的情投意合,如何的形影不离。他总是微笑着倾听,看着她笑意满满地回忆,幸福的表情,也让他满足。心里对乔麦充满感激,他不在她身边的日子,有这样一个好姐妹陪伴在身边,真好!

        可是,那样一个风轻云淡的女孩子怎么就会得抑郁症呢?八年,从张院长那里得知,简依一直照顾她,并且承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那么一笔不小的数字,难怪她过的如此艰辛。只是,那个男人,她的丈夫不是么?为什么会让她如此的辛苦?难道是因为乔麦,他不愿意一同照顾乔麦?

        顾晁然苦笑,愿不愿意,都是别人的事,与己何干?他还真是自寻烦恼。

        大三的时候,顾晁然作为交换生要去美国学习一年。他依然清楚的记着简依听到这个消息时,高兴的搂着他的脖子蹦跳的样子,随后又是热泪盈眶。他明白她这样又哭又笑的,是因为替他高兴,也是因为舍不得他离开。他何尝不是呢?全校被选定的名额只有三个,这三个名额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而且到美国学习一年意味着什么大家都懂的。可是,要离开的这365天,在没有简依在身边的这未来的日子,他该怎么过,她又该怎么的令他担心。在将要离开的日子里,他忙着准备出国的东西,还要跟各位亲友道别,能挤出来跟她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而两人好不容易腾出时间在一块了,又基本没有交流,纵是心里有千言万语,却说不出口。

        离开的时候,简依没有去机场,她说,她怕她自己一激动撕了他的飞机票。如果那时候,他知道他的离开是今天这样的结局,那么,他一定会自己撕了机票。

        到了美国,两个人最多的是用互联网联系,偶尔会打电话。打电话的时候,也只是寥寥几语,为了节省高额的电话费。他会把他在美国的所见所闻给她分享,她会提醒着他不许被美国女孩火辣的身材迷惑。

        日子便是在各自的忙碌与对彼此的思念中悄然滑过。在他出国两个月后,顾晁然明显的感觉到简依的异样。上网次数明显的减少,短信也很少回复,顾晁然打过去电话,简依也是简单的敷衍两句,说自己做兼职很忙。顾晁然担心她的身体,托宿舍的哥们给她买了营养品,可是,宿舍的哥们却说,简依已经跟学校请了一个星期的假,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顾晁然觉得简依定是有事情瞒着自己。

        终于有一天的中午,顾晁然接到了简依的电话,还没等他来得及问简依的近况,便传来了简依的哭泣声,他从没有遇见过简依这样哭过,嘴里念着自己的名字,还夹杂着浓重的抽噎声。他的心也跟着碎了。

        “简依,你怎么了,不要哭,出了什么事情,告诉我,不要哭。”

        那边哭的更凶,隐约可以听到“对不起,怎么办”

        这边心急如焚,却又无能为力。他当时后悔自己出国,责怪自己不该丢下简依一个人。哭泣声变成了嘟嘟的忙音,再打过去已经无法接通。美国是中午,中国大概就是午夜,这么晚了,简依到底出了什么事情。打电话给两个人共同的朋友,安静关机,苏幻关机,大半夜的竟然联系不到任何人。

        正当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收到了一条陌生号码的短信,“晁然,对不起,我等不到你了,分手吧。依。”晴天霹雳,又莫名其妙。来不及多想,电话便拨了过去,无人接听,再拨,还是无人接听。n次之后,一个男人的声音,“你好。”

        “你是谁?简依呢?”顾不得多想,顾晁然只想快点听到简依的声音。

        “她有事,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声音疲惫,但是可以听出来,是个年轻人。

        “你是谁?”

        “乔垒。”

        随即电话挂断。三更半夜,一个陌生的男人,简依到底在干什么。两个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顾晁然恨不得立刻飞回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来不及过多的收拾便定了回国的机票,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到学校,拨打简依的手机提示的是停机。跑去他们宿舍,宿舍的同学说她很早就出去了,那时候是晚上九点多,顾晁然就一直坐在他们宿舍的榕树下等。十月的天气已经开始转凉,顾不得天气的阴冷,一心只盼着见到简依。

        然后,晨雾中,便看见了熟悉而陌生的身影,还有至今也无法相信的一幕

        天空开始阴郁,雨点很及时的落了下来。简依站在路边,任凭着雨水打到脸上,冰凉一片。马路的对面,一对年轻的男女,男孩撑起宽大的衬衫,女孩依偎在他的颈间,匆匆的向校门口走去,女孩子的尖叫声充带着宠溺的语调,男孩子的轻笑声也带着关怀。每当看到这样的情景,简依都会驻足,她是一定会想起他的,所有美好的画面都会重现,哪怕回过神来,是无尽的悲哀

        不远处,一辆黑色的越野车驶来,在她的面前急速而过,来不及转首,便消失不见。就好像车里的人,想要离开,迫不及待。

        再次有温热的液体落下来,简依不由自主的捂住了脸,心里似有一直利爪狠狠的撕裂着她,疼痛的让她窒息。两腿无力,简依静静的蹲下身来,晁然,我们怎么会越走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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