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永伴
贝尔：“说起来，我刚刚没有在那个吸血鬼身上看见血契之印。”
巴伦：“你们难道没有看见他的狼尾吗？一个血统不纯的血族，再强，我也看不上契约。”
……脚步声渐渐远去，崖岩下，顾青抿了抿唇，一丝自卑从他的眼尾一闪而逝，最终又融进眼角下的泪痣，恍惚地如同从未出现过。
因为太过瘦弱，他的手骨节分明，修长白皙，如同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然而这双寒玉般的手，此时正用力嵌入白雪下的岩石缝隙，紧紧抓住厚雪下的岩壁。
凌厉的冰雪不懂怜惜这样一双艺术品一样的手，在上面刻下了道道斑驳的血痕，有如裂斑，毁了无暇的美感。
手的主人却像是浑然未觉，忘了严寒也忘了刺骨的痛意，只是执着地攀附在陡峭的崖壁上，缓缓下移。
虽是“缓慢”，但这也是他所能达到的最快的速度了。
她最好别死，他不喜欢欠任何人一条命。
她还欠他一个解释。
他只是下去确认一下她的死活。
顾青这样告诉自己，内心却像是被寒风吹得空了一块，里头好不容易生出的归属感失去了依附。茫然和又一次孤身一人的感情交织在他心间，让他难以忽视，却又不知所措。
悬崖高约25米，崖底是松软的厚雪，在天光下反射着碎钻般的光泽。顾青顺着颜月可能坠落的位置走了一圈，没有任何活人的痕迹。
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很少有人能幸存。
顾青扬起头对着崖壁测量了一下，最后找了一片颜月最有可能落地的地方开始挖掘，他右手握着匕首，左手则直接伸进雪里。
半个小时后，他的指尖触及到了一片柔软的衣物。空洞的神情再一次被点燃，他加快了挖掘的速度，很快，盖在颜月身上的厚雪就被他清理干净了。
颜月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
棉絮般的大雪还在不停的下，顾青僵硬的手指触了触颜月的肌肤——同样的冰冷坚硬。
他触电般收回手，隔了好一会儿，又仿佛不知所措般再次将颜月搂到自己的怀里。
强烈的情绪刺激下，顾青身上生长出了白白的毛发，狼人的特征出现，让他的体温也回升了许多，他就那样端坐在地上，笨拙地试图用自己的体温融化颜月身上的寒冷。
“姐姐……”顾青的轻柔地喊了一声。
没人回应。
“姐姐。”
“姐姐……”
寒风吹拂，如同厉鬼哭啸般的声音盖过了他的呼唤。
他犹豫了一下，探了探颜月的鼻息。
他愣住了，微热的气息断断续续喷吐在他的指尖，让他几乎以为是自己感觉错了。
他快速将耳朵贴近颜月的胸口，微弱的心跳声传进他的耳朵里，令他精神一震。
颜月并没有死！
准确说，是快死了。
颜月敢从那么高的山崖上抱着巨蟒跳下，自然不可能真的任由自己死了，她有个最大的倚仗：系统。
“叮咚，驯服度增加500，本系统非常欣慰，额外奖励200积分。”
“叮咚，检测到宿主陷入生死困境，触发‘主角光环’。本光环将扣除宿主所有积分，维持‘最后一口气’两小时，两小时后未得到救援，宿主将立刻死亡。”
这是颜月昏迷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她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更加的绝望。
只有两个小时！获救的概率简直不能再低了。早知道就让顾青那个小白眼狼掉下来算了，她也许还能死的舒服一点。
石洞中，顾青脱下自己的外套扑在冰冷的地面上，把颜月放到上面。
环顾四周，洞里没有任何可以点燃的东西。
顾青沉着脸看着颜月豪无血色的脸庞，挣扎了一下，最终再次将颜月贴近自己的身体，一个激灵，顾青忍不住被冻得颤抖了一下，脸颊却肉眼可见的红了起来。
遇见颜月之前，他因为是混血儿的原因，被血族和狼人两个种族所排挤抛弃。父母不知所踪，强大的求生欲让他在绝境中活了下来。
他比任何人都怕死，比任何人都更努力地想要活下去。他在心里怀着那么一丝渺小而炙热的期待，也许总有一天他会遇见那个愿意接纳他的人出现。
恰好落的雪，两个人恰好依偎在一起。颜月的鼻息却越来越微弱，身体虽然渐渐有了温度，但她的气机却在逐渐消散。
近乎惶恐的，顾青看向颜月。这个地方离大本营很远，而且大雪封山，他来找颜月的路上又消耗了太多体力，根本不能保证在颜月死亡之前将她安稳的送回大本营。
随即，他想起了自己的种族天赋——初拥。
初拥可以给予颜月新的生命，新的生机。代价是让她变成和自己一样的吸血鬼，不，是变成低劣的血族。
对于很多血猎来说，成为吸血鬼比杀了他们还要恐怖吧。
顾青想了想，微微勾起唇角。
姐姐，你也变成血族的话，会是什么样子能？会气愤恼怒到想要杀了给予你新生命的我吗？
糟糕的是，他是个混血血族，他的力量还不足以完成对颜月的初拥。初拥这个过程本就充满了危险，好的结果是颜月死，他活；坏一点，两个一起死在初拥过程中。
这样想一想，好像也不错。
不过这样一来，顾青也就瞬间失去了一个救活颜月的选择。
焦急地挠了挠头上的碎发，顾青脑海中忽然闪过禁书上的一种契约法阵，它有个浪漫的名字——永伴。
禁书上说：千年前，血族掌权者亲王刘易斯为了控制和留住自己心爱的人，发明了一种禁术契约法阵叫做“永伴”。
它需要以血族心头血为引，在契约双方的胸口用对方的血液画下血玫瑰法阵，同时让契约对象喝下契约者的血液后在对方身上留下自己的记号。
成功后，该契约会使双方共享生命，同时让彼此可以随时感受到对方的所在。被契约者却会从此受契约者□□影响，很难自控……
此契约一立，虽然可以共享彼此生命，但契约者一旦身死，被契约者也会随之殉情。而被契约者身死，契约者则会受到重伤。
虽然该契约对被契约者有所不公，但千年前那位亲王发明这个阵法的时候大概也是抱着要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对方，受其制约，永生不离的打算。颇有不能同生但求同死之意，故名曰“永伴”。
只是后来那位亲王与自己的爱人之间也并未因为“永伴”而得到善终，甚至还身受重伤，改变了历史上血族的势力，因此被放入禁书。
禁书上没有写出那位亲王和自己爱人的故事，但“不得善终”四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当时顾青对于那位亲王这种行为表示嗤之以鼻，觉得他实在是蠢到家了才会自己创造出一个契约来约束自己，就为了所谓的爱情。
但此刻顾青觉得，凡事总有例外。他想要立下这个契约求的不是颜月对他的爱意，而仅仅只是想要将欠她的那一条命还给她。
毕竟……她是自己在这个世上唯一的“姐姐”。
至于形成“标记”……要怎么做呢？接吻可以吗？
顾青搜索了一下脑海中关于接吻的知识：这是两个相爱的情侣在情浓时自然而然做出的一种行为。
相爱……某只血族歪着头思索了一会儿。
十分钟后，顾青用匕首刺破自己的心脏，取了一滴心头血喂入颜月苍白的唇中。
仗着血族和狼人族强大的恢复力，顾青并没有因此死亡。他只是变得非常虚弱，但颜月的气机却因此强盛了几分。
休息了片刻，顾青分别划破自己与颜月的手腕，用彼此的血液在对方的胸口上按照记忆里的阵法图小心翼翼地画下血玫瑰阵。
做完这一切后，顾青停在原地仔细思索回忆了一下他无意间看过的那些书上的图册，最后不可控制的红了脸，白色的狼耳朵也掩藏不住地冒了出来，开始发烫。
一个……动作而已。顾青这样安慰奇奇怪怪的自己。
将颜月轻柔地扶起靠着墙壁，顾青羞涩又笨拙地吻上了她的唇，咬破自己的舌尖，送出一滴血液，形成标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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