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寒月草
“我这次课外考核的分数有81分。”贝尔道，他看向马克西，“老师，我说的对吗？”
马克西颔首：“对。”
贝尔：“你只用总分比我高，便算我欠你一个要求。”贝尔补充道，“也算……哈里森家族欠你。”
他压根没有想过自己会输，他虽在与黄金巨蟒搏斗的过程中也受了伤，不过只是些皮外伤，颜月就不一样了，他亲眼目睹了她坠下悬崖的全过程。
这个女人虽然来自圣福尼亚家族，但据家族给出的情报来看，她不过是个花瓶，并无真本事。她之所以能射杀那条黄金巨蟒靠的无非就是她手里那把诡异的黑色弓箭罢了，而现在，那把弓箭即将是他的了。
“好。”颜月淡笑着答应下来。
巴伦站在人群中，眉头一皱：“她是不是傻，为什么会接下这样一个必输之局？”他虽也觊觎那把弓箭，却没有出手夺取。
众学员兴奋起来，可以想象这样一个赌局将会登上明日校报的头条，不过没人看好颜月。
颜月：“顾青，拿开干草吧。”她看向马克西，“老师，你来统计吧。”
“嗯。”马克西背着手俯身看向竹篮，随即他眼睛一亮。
没忍住，他伸手捡弄起竹篮里的东西，一边拨弄，一边计数。越算他越发震撼，荆棘果十数株、恋草五株、星露花一朵……奇花异草堆满了竹篮，而兽类只有一个黄金巨蟒的头颅，不过光是如此也足以使颜月得高分，更别说那里面的其他花草……
马克西满意地看着，最后目光停滞在一株不起眼的草上，停了数秒后他移开目光，沉思了一下宣布道：“我无法评判，她的分数应由‘公正之羽’来计算。”
“公正之羽”是矮人制作的评判分数的仪器，内含矮人魔法，人类无法修习魔法，每次使用都需要大量的体力转化为魔法来支撑，故轻易不使用。
公正之羽的外表看上去像是一个绘制着古老印第安图腾的木桩，它大长着口，将颜月竹篮中的草药呑入口中，最后饱足般发出一声人性化的打嗝声。数秒之后，木桩的额头上出现一个数字：96。
马克西脸色有些苍白地将放在公正之羽上的手拿开，但神色却十分兴奋：“我正式宣布颜月同学才是本次考核的最高分，分数为96分。”
“什么！？”人群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贝尔脸色难看，却最终一言不发。
马克西赞许地看了一眼颜月：“她猎杀了一只黄金巨蟒，采集了21株荆棘果，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特别的药草。得此分数，她当之无愧！”
静默，这个分数已多年未曾出现。上一次出现还是那个……那个不详的白女巫所创下的。而今日又有人得到了这个分数，是否也意味着不详和不幸。
贝尔沉着脸走到颜月面前道：“我承认我输了，你有任何需要，可以来找我。”
“现在没有。”颜月淡笑着想了想说，“等我有了，会去找你的。”
“嗯，家里有事先告辞了。”贝尔道。
颜月：“好。”
马克西的脸色阴晴不定，他看着公正之羽吐出来的草药，激动中又夹杂着一些后怕。
“老师。”颜月轻声唤他。
马克西一惊，回过神来：“啊……怎么了？”
颜月指着公正之羽吐出来的东西问：“我采集到的东西能带走吗？”
“可以。”马克西话一出口又反悔道，“不对，药草还不行，我……得拿回学院等级一下。”
“嗯。”颜月点头，又看向黄金巨蟒的头颅，“那这个蛇头可以带走是吧。”
“是的。”马克西奇怪的看了颜月一眼，忍不住提醒道，“它的蛇头中可能含有大量毒素，不要轻易食用。”
“我知道。”颜月小心地将蛇头捡起放进竹篮中。
冰蓝色的湖面上雾气缭绕，奇怪的是，寒天冻地的时节湖水却没有结冰，只在微风吹过时荡起一丝丝褶皱。
温寒止穿着白色的西装，双目紧闭，系一个克莱因蓝色的领结轻踩在湖面上，如果颜月看见这一幕，会意识到这和她在梦境中遇见的场景重合在了一起。
一个身穿黑衣燕尾服的男子来到湖边，单膝下跪道：“寒总，颜月考核得到了96分。”
温寒止睁开蓝色寒潭般的眸，沉默了许久，忽而轻轻一笑：“果然是她啊，是谁监考？”
“马克西。”
“嗯。”轻轻一声应答被湖上微风送入燕尾服男子耳中，他抬头，那个精灵却已然消失在原地。
马克西背着一个竹篮急匆匆地穿过哥特式风格的象牙白长廊，廊上是尖拱形的窗子，微弱的天光从空隙里流泄下来，照得大理石的地面明暗不断交替。
这里是整个都城最肃穆庄严的地方——洛林风斯大教堂。
只有居住着最为尊贵的白月祭司、六位巫哲和十二巫贤，只有虔诚侍奉神明的人才能进入这里。
它与专门掌管和从事杀戮的正义之厅处于同等地位，但它更加干净，从不会有血光和悲苦沾染到这里的土地，它是最干净的侍神之地。
马克西背着竹篮去寻找自己在洛林风斯教堂里认识的好友——执行官卡梅尔。
他从那个叫颜月的少女采来的药草中看见一株通体长着白色霜雪，如同被斑驳的月白色霉点给覆盖了一样的奇怪药草。他越看越觉得像是传闻中的“寒月草”，不详的象征。
那位当年将寒月草从瘴气升腾的寂静之林中带出，后来又造成了血流成河的惨案。
因此这种草早已在多年前就被列为禁草，寂静之林中本应该一株也见不到，如今突然出现，不知道会不会与那个预言有关。
他不敢妄断，只能先去去找自己认识的人中职位最高的执行官卡梅尔商量一下。
他光顾着赶路，却忽然走进一片阴影中。这个时间，那些修女不应该都在教堂里做祷告吗？
马克西疑惑地抬起头，看见一个银发男子站在一扇圆窗下，挡住了光线。
“温……温教授。”马克西犹豫斟酌了一下词汇，最终喊道。
温寒止微微点头：“嗯。”
这个精灵活了上千年，本可以在正义之厅和洛林风斯大教堂中任更加高级的职位，却执意留在学院中当一个高级的挂名教授，不收弟子不讲课的那种，偶尔露个脸那种。
回想起百年前他以一己之力施展精灵禁术逼退蠢蠢欲动的血族，马克西便对他敬佩不已。
“你那个竹篮里有什么？”温寒止深蓝色的眼神看向马克西背着的竹篮。
马克西一愣，随即毫不犹豫地道：“我今日进行学员的期末考核，里面是一个由‘公正之羽’评判的学员得了96分收集到的药草，我正打算拿给我朋友一起看看。”
温寒止：“96分，倒是罕见。”
这岂止是罕见，明明是百年难遇，哦不，是千年难遇。
“确实确实，那个学员的天资十分了得，得益于我平日里的努力教导……”马克西眉飞色舞地说着，温寒止也没有制止他，说了许久，多半是自夸，他意识到不对，停了下来，却见温寒止十分平静地看着自己。
温寒止：“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想当然可以。”马克西将竹篮递出去，又像是想起什么了不得的事一样小心谨慎道，“里面还疑似有一株寒月草。”
“哦？”温寒止挑了挑眉，将竹篮上的盖子打开，翻看了一下草药，最后挑出一株身上像长了霉点一样的白草出来。
马克西：“就是它，就是它。”
“嗯，你没看错。”温寒止淡笑。
马克西心里一喜，却忽然见温寒止的右手掌心亮起一道月白色的光，他身体忽然无法动弹，温寒止淡笑着将右手放到他的头顶。
十秒后，马克西清醒过来，疑惑地看着眼前空空的走廊。他来这里干嘛？哦对了，他是来找卡梅尔出去喝酒的。
温寒止看着喜滋滋走远了的马克西，慢慢提着竹篮从转角中走出来：“倒是一样喜欢给我找事。”
他褪下自己白色的手套露出修长的手，上面生长了一道道蜿蜒曲折的黑色静脉，静脉一直延伸到他的掌心，看上去像可怖的疤痕。
黑色静脉传来钻心的刺痛，温寒止左手白光一闪，割开黑色静脉。黑色浓稠的液体从中流出，淌了一地，鼓起的黑色静脉这才慢慢平复下去。他浑然不觉痛，只是嫌弃地拿出帕子擦干净手，又重新戴上手套，消失在原地。
在寂静之林里渡过了荒野求生般的三天，一回到家，颜月就放纵地把自己投入被窝地怀抱。
顾青站在她房间门口，看着她在自己温软的大床上滚来滚去，一脸不忍直视。
“顾青，你要不要也体验一下我的床，它实在是太舒服了，啊啊啊。”
顾青犹豫了一下道：“不用了。”他看着一脸幸福的颜月问，“姐姐，带回来的蛇头要怎么处理？”
“泡酒。”
泡酒？顾青满头问号，这不是传闻中东方才有的奇怪邪术吗？好像是拿来治疗……那啥的。
“好。”顾青应了下来，转身去准备泡酒。
颜月在他身后喊道：“诶，你也先休息一下呀。”
床头的传音纸上浮现一条新信息：颜月，你明天是否有空？我有些事要与你说。
发信人：温寒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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