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明见万里
听到传令兵的话语，张伯颜跌坐在帅椅之上。
“兄弟，可是大明的援军已到？”
李文忠抢先问到。
“回将军，冯国用已经率军向临洮杀来……”
没等他说完，李文忠好奇地问道：“那岂不是正中咱们的下怀？”
张伯颜无奈地打断他道：“别问了，只怕来的不只是冯国用，而是更大的神仙。除此之外，庆阳恐怕已经不保。”
不会的，庆阳有张良弼守卫，怎么可能落于明人之手？
李文忠瞪大双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从接到向临洮靠拢的命令，张良弼与兄弟张良臣，陕西平章姚晖展开秘议。
“兄长，大宋恐怕要完，咱们不如另立山头，蹿访西北，与胡人为邻，岂不快活？”
张良弼叹息一声道：“大元强盛之时，北逾阴山，西极流沙，东尽辽东，南越海表。东南所至不下汉、唐，而西北则过之。元有天下，其疆域之袤，海漕之富，兵力物力之雄廓，过于汉唐。
然朱氏国瑞自淮右起兵，仅用十余年便将大元重新赶至漠北和滇地。此非人力，实乃天授。伪帝元璋妄图以一已之力挡王师于关陇，殊为不智。”
姚晕眼珠一转，若有所思地问道：“将军可是要投奔大明？”
没等张良弼回答，张良臣抬手制止住他。
“依我看，咱们当初投奔伪宋就是一步臭棋。大元虽败，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大元起于大漠，非是中原王朝势力可达。先帝虽逝，但太子继位，改称大汗，依然有一战之力。
元之主力居于漠北，梁王于云南策应，形成南北夹击之势。朱贼虽有烈火烹油之势，但也只能与大元形成南北对峙。除非朱贼能荡平草原……否则，迟早有灭亡的一天。”
兄弟的话似乎挺有道理，张良弼重新陷入犹豫。
见主帅迟迟没有决断，姚晖拱手道：“将军，咱们何不左右逢源，在夹缝中求生存？”
张良弼眼神一亮，盯着他道：“你待怎讲？”
“将军可以假意奉诏，向西北进军。但目标不是临洮，而是宁夏。如果宋帝问起，您就说要充当袭击明军的偏师，配合大军完成定西攻略。
至于我和小张将军，依然可以留在庆阳。庆阳城池险固，将士士气高昂，完全可以阻止明军的攻伐。等明、宋之间分出胜负，吾等再作决断不迟。
如果明军大胜，我与小张将军便弃城向西与将军汇合。如果宋军胜，咱们也算是首功一件。将军又何乐而不为？”
姚晖摇头晃脑地说出自己的意见。
“此计甚善！”
张氏兄弟同时挑起大指，满意地看着他。
“就依平章之意，某这就带兵出征！”
收拾停当，张良弼带着一半人马向宁夏开拔。张良臣则紧闭城门，防备明军来袭……
关中大地上，廖永安的大军在缓缓而行。
一路磨磨蹭蹭，已经让不少将士心生焦虑。
兰州被围，冯国胜在临洮吃到败仗，大多数明军恨不得肋插双翅飞到战场。可右将军却始终拖拖拉拉，似乎在等着什么消息。
满头大汗的郭英飞马找到廖永安。
“右将军，以咱们的行军速度，恐怕来不及救援宗异将军。”
“救他做甚。他难道没有自保之力？”
廖永安不咸不淡的一句话，噎得他直翻白眼。
朝中的党争，郭家兄弟虽然没有参与，但也心知肚明。他不得不怀疑廖永安和冯国胜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细一想，他又觉得不太现实。如果是自己陷于敌军围困之中，廖永安和冯国胜倒有可能隔岸观火。可他们俩同样支持朱承坤上位，怎么会无端内讧？
见他一脸茫然，廖永安乐呵呵地说道：“你放心，宗异不傻。吃了败仗后，他不会再贸然出击。以本帅估计，那条老狐狸肯定已经扎牢营寨，准备全面吸引宋军的主力。”
已经被困在临洮，还要吸引火力？冯国胜有没有那么傻？这不是自取灭亡吗？
郭英不太相信他的判断，急得直咬牙。
“郭将军，你真的认为宋军的目标是吃掉宗异？”
廖永安斜着眼，戏谑地看了他一眼。
郭英不禁一愣，抬头问道：“那他们摆出这么大的阵势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为了吃掉咱们！”
廖永安微微一笑。
“你想想，冯国胜有多少人马，张温又有多少人马。如果宋军想吃掉他们，咱们恐怕早就接到不利的战报了。”
郭英悚然一惊道：“您是说，围点打援中的‘点’并不是兰州，而是整个临洮？”
廖永安暗中撇撇嘴，心道：你也就是陛下的小舅子。如若不然，你还真走不到这么高的位置。
“所以，朱元璋的主力应该不在临洮，而在定西附近。只有在那里，他才有把握来去自如，随时可以击败咱们的援军！”
看出对方的不屑，郭英马上拿出真本事分析一番。
“还不错！”
廖永安欣慰地点点头。
看不起外戚是一回事，自己手下的副将能够明白事理又是另一回事。
“所以，打定西不是咱们的主要目的。咱们是要为陛下扫清外围障碍。”
“陛下……”
郭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弄得有点发懵。
“当然是陛下。”廖永安向南一拱手，“陛下在万里之外定下棋局，你我不过都是棋子而已。”
话音刚落，几名斥侯飞马而来。
“报将军，张良弼已经从庆阳出发，正在向此处行来！”
“来得好！”
叫了声好，廖永安从怀中取出朱国瑞的秘旨递给郭英。
“将军提师西征，朕料伪宋定调张良弼会师临洮。然张思道兄弟多谲诈，其定趁机进军宁夏以图自保。待张氏移师，卿可于半途截击。若其来降，宜审处之，勿堕其计也，军中之事，尤宜慎之。”
看完圣旨，郭英由衷地感叹道：“上明见万里外，今日之事，果如前日所谕。”
“那还愣着什么？咱们的买卖开张了！”
廖永安取出令箭，开始分兵派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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