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拒绝一次宿先生就已经够难的，把话说清楚，不啻是直接打在宿先生的脸上吧。
郗渺渺刚开口说了个“不”字，就不得不停下来整理思路。
对面那人倒是没催她，好整以暇地等着看她还有什么说辞。
“呃，宿总。我的意思是，你还是别追我了。换个人喜欢吧。”
郗渺渺感觉自己把这话说出来，简直耗费了她全部的能量，把之前她那些微小的心动也全部抹消。
她迟迟没得到宿泽韬的回应。
半晌，他才缓缓道：“恐怕不太行。”
郗渺渺此时的心情很复杂，说不清自己是困扰，还是有那么一点小小的欣喜。
欣喜于哪怕是被她拒绝，对方也仍没打算放弃？
若是换成某些人，恐怕就要虚荣心爆棚，发朋友圈去炫耀，自己被如此优秀的一个人喜欢，甚至拒绝了也还声称要继续追求吧。
可郗渺渺不是这样的人。在短暂的一点欣喜冒头之后，她感觉到更多的是惶恐。
不知道应该如何去面对宿泽韬的这种惶恐。
郗渺渺头脑一热：“宿总，这样不行。我还是辞职吧。”
她话一出口就有些后悔。
原本还想保住这份工作的。一时冲动下，她竟说要辞职。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宿泽韬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真的这么不愿意吗？”
他从沙发上起身，转身往窗户那边走去，摸了摸郗渺渺阴差阳错下送他的栀子花的叶片。
转过身对郗渺渺说：“你不用辞职。我会控制自己的言行。不会让你感觉到困扰。”
“年底了，正是忙的时候。”他微笑了一下，“你还没拿到年终奖呢，就舍得辞职了？”
郗渺渺却从这个微笑里看出一点和平日里宿总的笑容不太一样的东西。
她蓦地有点心疼。
郗渺渺本来也不是真的想辞职，只是话赶话说到这里了。
便顺坡下，同意继续留下，承担特助的职责。
她想把宿先生送她的东西都还给宿先生。
这件事情，宿泽韬说什么也不能同意。
他甚至冷下脸来，质问郗渺渺，难道把他看成是那种追人不成，就要把送过的东西收回来的人吗？
这简直是一种侮辱。
郗渺渺事后想了一下，她这个行为确实有点不给宿先生面子了。
那点东西估计对方并不会放在心上。但她用着也有点心虚，还是把那套化妆品束之高阁了。
关于早餐的事情，郗渺渺也跟宿先生提了几句。她委婉地说，自己不太方便这样长期接受对方的投喂。
宿泽韬又用了一套巧妙地说辞，回绝了她的提议。
郗渺渺无法，只得接受早上到工位时，便能看到桌子上已经放上精巧又美味的早餐的这个事实。
除此之外，宿先生似乎没什么逾矩的行为了。
郗渺渺也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午夜梦回，她也偶尔会设想，若是她选择另外一个答案，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年底也是各个公司盘点总结，召开年会和各种酒会的时候。
郗渺渺也跟着宿先生出入各种公司了一段时间，和许多业务有往来的公司管理层逐渐熟悉。工作上也游刃有余起来，不再是那个连电脑锁屏快捷键都不知道的职场新人了。
她成长的速度极快。
宿泽韬预告要开始带她参加一些行业酒会，让郗渺渺这天提前下班回去准备一下，他会过去接她。
郗渺渺公事公办地点了点头。
作为特助，是有陪总裁出席这种酒会的义务的。
她回家之后，翻了下衣柜，看到被她放在角落的那套衣服。
那套年会时宿先生为了替她解围，特意带她去试的衣服。
她还记得宿先生特意开车来把衣服送到她家楼下，但因为意外，不得不又由他带走拿去干洗。
在年会结束的下一个礼拜，她拒绝宿先生之后，对方次日还是把衣服交还给了她。
无视她的拒绝，只说以后应该还会遇到，这件衣服希望她就当做是工服了。
哪有那么贵的工服啊。
她回家之后翻开包装想把衣服挂起来，在里面还看到一张名片。
是一家干洗店的名片。
上面有宿先生以遒劲有力的字体手写了注意事项，言出这件衣服可能有些娇贵，希望郗渺渺在清理的时候，直接跟名片上的店铺联系清理。
因为是和他长期合作的一家店，是挂账在他那边的，不需要顾虑费用问题。
相当于是给那套衣裙做了终身售后。
郗渺渺看到这张名片，心里不太是滋味。
宿先生不仅没因为她的拒绝对她冷脸相对，反而依旧这么细致周到，平时对她的态度也比之前好上太多，当她犯一些小错时，不再冷着脸让她反思，而是细致地讲清前因后果。
她不知道这和宿先生对她的心意有没有关系，得到这种优待让她诚惶诚恐，内心百味杂陈。
郗渺渺拍了拍自己的脸，告诫自己不能因为宿先生的优待就被冲昏了头脑。她现在要做的更重要的事情是好好工作，不对，是准备好和宿先生参加晚上的酒会。
她把衣服换好，稍微化了点淡妆。
自年会之后，她对自己的化妆技巧有了比较明确的认知，挑了更合适的教程学习又练习了很多次，总算能看得过去了。
手机响起信息声，是宿先生到了。
她穿上外套，拿起包，走出家门。
宿先生依旧把车停在之前的位置，站在车门外，看着手机似乎在回谁的信息。
郗渺渺发现他好像很习惯保持同一个习惯。
他办公室的键盘在不用的时候，一定要扣起来；笔筒里的笔必须放置在一个朝向；订餐也很喜欢同一家；穿的衣服都是同一个套系，只在暗纹上有一些细微的差别。
她曾无意间和方瑗聊过这个神奇的发现。方瑗由此笃定宿先生一是可能有点完美主义强迫症的倾向，再有一个就是很长情。
郗渺渺表示她这种说法毫无根据。
方瑗惊讶道，郗渺渺描述的不就是根据么。
郗渺渺没话说。
她刚从单元门往他那边走去，宿泽韬则像是感应到她的到来一样，收起手机抬头往她的方向看过来。
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此时天色将黑，路灯初亮，他正站在灯柱投射的光线之下。
少了阳光的照射，周围的景物都变得模糊不清，唯有他所在的位置，汇聚了所有的光亮。
一如他这个人，无论站在哪里，虽然看着不好接近，但却能自然而然地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她感觉自己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也许继续在宿先生身边工作，有困扰的人不是宿先生，其实是她。
面对宿先生这样的人，而且对方还表示过好感，很少有人能控制住自己的心，丝毫不动摇吧。
她不由得对留下继续在这工作的决定有点后悔。
郗渺渺走到车前，宿泽韬已经绅士地拉开了她那侧的车门。在她上车时还贴心地用手挡在她头顶，避免撞到车顶。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又乱了一拍。
上车之后，她极力控制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心跳。尽量更职业地面对宿泽韬。
对方发动了车却迟迟没起步，她有些不解地望过去。
宿泽韬：“安全带。”
郗渺渺这才手忙脚乱地把安全带系上，明明已经搭过不少次宿先生的便车了。怎么今天还像第一次那样手足无措的。
她在心里对自己无语。
宿泽韬没再多说什么，这才起步出发。
车里流淌着古典钢琴曲。郗渺渺听着，不由自主笑了一下。
宿泽韬听到了：“嗯？”
郗渺渺此时已经逐渐放松下来：“我想这个钢琴曲还挺符合你的身份的。富豪标配。”
宿泽韬挑眉：“嗯？你这是在取笑我附庸风雅吗？”
两人已经足够熟，郗渺渺不会认为他这是在生气：“那不是应该播歌剧？”
宿泽韬：“没有车载留声机，目前还实现不了这个愿望。”
一会儿，播到下一首曲目，赫然就是郗渺渺他们年会的时候跳舞的那首曲子。
郗渺渺一下梗住。
宿泽韬则没什么感觉，他轻松道：“好像一直没跟你说。年会的时候，你的舞蹈非常动人。”
关于年会舞蹈的夸奖她听了不少，宿泽韬这话也没多特殊，但她听到之后却还是不禁微微红了脸：“嗯。谢谢。”
宿泽韬状似无意：“嗯，我看了很多遍。只是可惜……”
郗渺渺：“嗯？可惜？”
宿泽韬淡淡道：“可惜后面发生了意外。”语气却似乎带了些怒意。
似乎他现在想到那个差点让郗渺渺遭受的意外，就有些不可忍受。
郗渺渺也不知应该如何安抚宿泽韬。虽然她是当事者本人，但因为记忆仍是模模糊糊的，她只能记得当时被宿泽韬救起来的庆幸和心动。
她摇了摇头，不行，不能再心动了。今天动摇的次数有些超乎她的预期。
她软声道：“要是宿先生遗憾没看到的话，我找机会再表演一次好了。”
话说出口，她就有些后悔。
她似乎在主动越线。
没等她反悔，旁边的人就如同平日听到她汇报工作那样答复道：“好。那记得把这件事排到日程上。优先级是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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