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发怒
木门被踹得震天响，听着这力气劲，不像是二哑子这半大小子能有的。他那小身板与我一样，身上没有几两骨头，哪儿能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知书，你狗日的快开门。”
外面的东西逐渐失去了耐心，听着声音，手脚齐用。我可算晓得了道爷给我这张符篆有啥能耐？放在平常，找这么踹，两扇木门早就被踹飞了。
今天晚上，这么大的动静，居然奈何不了两道木门。
我迷糊糊的谁去，也不管门外的是不是二哑子，上次道爷让我不要乱瞧，结果见了肉包跟在后面。这次若是不听话，打开了木门，天晓得会看见什么东西？
半夜里面，我被一阵刺骨的寒意冻醒，睁开眼睛一瞧，门外安生下来。如果真是二哑子的话，他肯定会生我的气。
道爷自从先前闭上眼睛后，就一直没有在睁开，我也不敢打扰了他，就猫着腰，慢慢的往木门走过去。
外面实在安静得诡异，我凑到门缝儿眼珠子咕噜转，想要瞧瞧外面是啥情况？
集中精神往外面一瞧，也没啥稀奇事情，什么东西都没有，停顿了三两秒时间，就在我想要收回视线的时候，冷不丁的，一只眼珠子出现在了门缝儿外面。
我瞧着这只眼珠子，眼珠子也瞧着我。
同一时间，有东西按住我的肩膀，往后一扯，我跌跌撞撞的往后退去，咚的一声坐在地上。
我被吓得够呛，呆呆的坐在原地，脑袋里面全是那只眼珠子。
足足过了几分钟，这才从惊吓中缓过来，脊背骨上全是密集的冷汗。莫要说走到门边了，看都不敢往那里看上一眼。
咚咚，敲门声打破了屋子里面的死静，我吓得一哆嗦，连爬带滚的跑到道爷身边，只有他在，心里才能踏实。
这敲门声一响，大半个钟头都没有消停下来，我想要叫醒道爷，但是瞧见他那张苍白的脸色，顿时又打消了念头。
心烦意乱之下，我下意识喊了声：“谁呀？”
外面沉默了一下，说道：“是我，你老娘，外面太冷了，快让我进来。”
这声音，听起来完全与我老娘是同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先是二哑子，现在又是老娘？
“知书，快些让我进来。”
那道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头皮一阵发麻，本能的往屋子里面那个纸人儿瞧去。
“你在瞧什么，是不是炕上放着一个纸人？”
外面那玩意儿仿佛有透视眼似的，能瞧见我的一举一动，越是这样，心窝子跳的越厉害。
我终于忍不住了，开始推搡起道爷来。
“道爷，你快醒醒。”
我小声小气的喊了几声，道爷的眼睛慢慢的睁开：“出啥事情了？”
一紧张起来，就不晓得该怎么描述外面的事情，当下只能指着门外说：“道爷，我老娘在外面叫门，会不会是老娘回来了？”
当时心里也清楚，事情着实的诡异，但实在不愿意相信坐在炕上那个纸人儿就是我老娘，心里面更宁愿相信老娘出去办事情了，现在正站外面叫门呢。
道爷摇摇头，说道：“你老娘坐在炕上呢，外面那个怎么可能是她？”
这句话让我从头凉到脚，立马反驳：“胡说，老娘有血有肉，怎么可能是纸糊出来的东西？倘若真像你这么说，我是不是老娘生出来的小纸人儿？”
道爷的话让我有些生气了，当真以为我这半大小子啥事情都不懂么？
指着纸糊出来的纸人说这是我老娘，这不是糊弄鬼嘛？心气得不行，站起身来就想去开门。
“娃儿，你可想清楚了，门外那东西凶险得很，把它放进来了。小老道现在也没有能耐收拾它，这么长时间，小老道骗过你么？”
这句话让我呆在了原地，仔细的一想，倒有这么回事？道爷嘴里蹦出来那些话，听在我耳朵里面实在新鲜，更多的是神奇。
无论多么离谱的事情，从道爷嘴里面说出来，那一定是真的。
“回来，与我坐在一起，不管门外发生啥事情都不要理会，就算老天坍塌下来了，也有高个儿扛着呢。”
别瞧道爷现在被弄成这幅模样，但想要收拾我这小子也富裕，他选择好言相劝，讲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后，原本一肚子的火，居然是出奇的安静下来。
“炕上做的，当真是我老娘？”
我心里不愿意相信，觉得这些事情最是离谱，所以先前脑袋里面才会窜腾出一股邪火来，胡乱的冲撞，差点连道爷的话都没有听进去。
道爷耐着心点点头，说道：“小老道从不说糟心话，等这件事情过去后，我会仔细的告诉你缘由。今晚要是你撕下符篆，打开了两道木门，你我就活不成了。”
至于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道爷闭嘴不说。
“知书，快些开门，老娘好冷。”
门外那声音听起来挺凄惨的，听了道爷那些话后，我干脆闭上眼睛，不理会那道声音。
几分钟后，外面就安静下来，我心里知晓那玩意儿还没有离开，而是耐心的等在门外。
“娃儿，现在什么时候了？”
道爷忽然问了句，这个年代哪儿有什么钟表？白天瞧太阳，晚上看月亮。现在也不能出去，瞧不清月亮在什么位置，只能大概的估算出一个时间段来。
“马上三点了。”
他鼻子里面嗯了一声，睁开眼睛冲我说道：“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动静，你只要乖乖的坐在原地就行，除开我之外，若是有人与你说话，千万不能回答。”
听见道爷这么说，我猜到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见我不停的点头，道爷眼睛一瞪:“记住了么？这次开不得玩笑，一个大意就有可能丢掉性命。前几次小老道这么说，你也是像这样点头，结果差点惹出祸端来。”
我重重点头，说：“道爷知道了。”
夜半三更，村子热闹起来，以往这个时候，谁不是搂着自己婆娘在炕上睡觉，大半夜的出来瞎闹腾，莫非脑子有病？
脑子拐个弯就晓得，外面那些事情太过诡异，怕不是村里面的人。
假如炕上那纸人真是我老娘的话，那么全村子的人都成了纸人，怎么又会像今晚这么热闹？
当时年幼，但事出反常必有妖这个道理明白着呢。
敲门声不时响起，有东西在屋外问话，听见没有人回答，便一直敲下去。
听外面那些脚步声，越来越多的东西站在我家门口。
这个时候，道爷猛的睁开双眼，模样威严，大骂一声：“你们来这儿作甚？”
敲门声骤然停下，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许知礼他婆娘呢，快些让她出来，上路了咧，别耽搁了时间。”
道爷冷冷的哼了声，说道：“许家婆娘不来了，都走吧。”
门外那东西刚要说话，却被道爷打断：“还不快些离开，莫非要让小老道出来送你们一程？”
别说那些玩意儿，连我都吓得一哆嗦，道爷发起火来，身上迸出一种威严，连我都吓得一哆嗦。
眼睛一瞟，就晓得道爷在吓唬那些东西，瞧瞧他那张脸，白得跟一张纸似的。
听着脚步声远去，道爷放松了身子，连续深吸了几口。
“娃儿，去看看门外的情况，都走完了么？”
道爷使唤了一声，我从地上爬起来，小心的往门边摸去，刚要往缝儿瞧去，发现外面站着一道背影。
“道爷，外面还站着一个人？”
“何人？”
沉默了几分钟后，我结果话茬儿，说道：“站着一个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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