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丫头
“真没有想到你能长成如此这般。”少年轻抚树干，唇角上扬，额上细密的汗珠凝结成水滴，自鬓角处落下。
少年抬起衣袖，轻轻拭了拭脸颊，从身后取下装满药草的背篓放在身侧，转身坐在了地上。
“烨师兄已外出游历两年有余，等他回来看到你，想必也会大吃一惊。”顾自言语间，少年屈膝，轻轻靠在了树干上。
“从前六师兄在的时候，总会给我和烨师兄做一些从没见过的玩意儿，带着我和烨师兄一起玩耍。自从他走后，也一直有烨师兄陪伴我左右。而今，我可真的算是孤家寡人一个了。”说着，少年随手从身边捡起一根兔草，叼在了唇齿间。“虽说大师兄还在观内，且不再远行，可自从他接管了玉林观内事务后，也越发的像是一个老爹爹了。”
“不过，听说大师兄近日要收徒了。”说道这里，少年一扫刚才的落寞，转瞬间神采飞扬：“我可是要当师叔了。”
就在这时，身后一阵淅淅索索声响起，少年右耳微动，笑道：“小兔子好胆量，又来陪本道试炼了？”
话音未落，只见少年平地跃起，指尖翻转，一边结印一边向树后跑去。可就在一声“定”字即将脱口而出的时候，少年整个人却愣住了，仿佛这一定身咒施加到了少年自己身上。
他猛地揉了揉眼睛，
眸似清潭，唇似蜜蕊，一个娇嫩的容颜从树后探了出来。微微侧头，头顶松散的发髻随之倾向一侧，又有一些碎发滑落到吹弹可破的面颊上，颊上梨涡微旋，一个少女趴在树后，正冲着少年浅笑。看着惊愕的少年，少女眨了眨眼，从树后走了出来。
这一下，少年彻底看了个真切，速速背过身去，不敢回头。
少女竟未着寸缕，就这么走到了少年面前。
“莫要过来！”少年听到脚步声，惶恐开口。
少女站定，疑惑地望向少年。
看起来约么只有十二三岁的年纪，却不似一般女孩孱弱单薄，虽身形娇小，倒是生得玲珑有致，似蜜桃般娇艳欲滴。
见身后未再有响动，少年一把扯下腰间封带，将外衫脱下，向身后递去。
“快，快穿上！”少年语调中略带急促，却仍是不敢回头。
指尖传来一片柔软，手中薄衫被拿走，少年收回手臂，慢慢呼出一口气。又等待片刻，只觉右肩传来轻叩，夹带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少年这才试探着回过头来，只见少女已将薄衫批在了身上，只是，领口大开，胸前一片春光。
少年扶额，再顾不得许多，捡起扔在地上的腰封，快步上前，牵起少女垂落在身前两侧的衣衫，交叉相叠，系紧封带。
少年侧头，浅笑着看着少年忙碌。
“你是谁家的姑娘？缘何如此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将少女整理妥当，少年终是敢正眼望向少女。
少女依旧不答，只是望向少年的双眸笑意更浓。
“小道白砚，居于山上玉林观，不知姑娘如何称呼？”白砚这才顾得上正身行礼，想了想，也一并报了家门。
“丫头。”声音清脆中夹杂着些许软糯，这是她第一次张嘴说话。
“丫头？这是你的名字吗？”白砚顿觉糊涂。
少女咧开嘴笑着点了点头。
“莫非是个智儿？一丝不挂出现在这深山之中，又没有一个正经的名字，还一直在傻笑，想是脑袋有些问题。”白砚将双臂抱在胸前，一手撑颌，纤长的手指摩挲着洁净的下巴，思索到。
“你家在何处？”白砚问道。
少女黑眸转动，想是思索了一下，伸手指向远方。
“柏溪村？”顺着少女指的方向看了看，白砚回头问道。
少女又笑着点了点头。
“那你为何会来到此处？”从柏溪村上山行至此处，少也须得小半日路程，此刻不过清晨，难道是夜间入山？瞬间警惕了起来，以她的年纪若无道法修为，如何在这山中安然度过一夜，饶是自己，夜间都不曾轻易入山。
“我昨日入山采药，在这树上睡了一宿，晨间听闻有人说话，这才爬了下来。”
“你，你不是智儿。”望着突然开口的少女，白砚顿时面露尴尬。
“我缘何是个智儿？”少女歪头，又露出一抹浅笑，双颊的梨涡深陷，好不天真。
“那，那你为何，为何光着身子？”说完，少年白皙修长的脖颈，附上一抹红霞。
“为何？”少女看了看自己身上宽大的长衫，又望向了白砚道：“因为天气炎热，我倒觉得不穿更为舒适一些。”说着又想将长衫褪下。
“胡闹！”白砚厉声制止。
被白砚呵斥住的少女面露惊诧，随即停下了动作，呆站在原地。
“这件衣服我赠与你，姑娘家，自重一些。”自觉失态，白砚收敛了神色，轻声道。
听到此话，少女很是欢喜，梨涡又一次映上双颊。
望着少女天真无邪的样子，白砚打消了顾虑，也跟着笑了。
“你久出未归，想必家人一定担心坏了，我先送你下山去吧。”
“他们才不会担心我，我想在山间再玩一会儿。”少女摇了摇头。
“这山间有何玩趣？”白砚不解。
“那你为何来此？”少女歪头问道。
“我每隔几日便会下来采药，”白砚指了指地上的背篓，“顺道来看看我种的树。”
“你种的树？”少女面露出疑惑，仰头问道。
“就是这株合欢树。”白砚向上方指了指，不无得意：“当年我与师兄来此，偶然发现了它，彼时它不过是一株一人高的树苗，几近折断。若不是我将它救活，并且多年来加以照料，它怎的生的如此壮阔。”
“哦。”少女淡淡回应道。
见少女如此平淡，终于盼来有人可以共赏自己多年心血的喜悦瞬间如遇霜打，白砚一下子无语凝噎，垂头丧气起来。
“想必你也是一直如今日这般和它说话吧？”少女突然狡黠一笑，望向白砚。
听到少女的话，白砚抬头望向大树，似陷入沉思。片刻后又浅笑回望少女，轻声答道。
“确实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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