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更衣
指尖在没入衣襟那一刻，江楚的手腕被松鹤一把握住。
“可你根本不认识我，不怕我有别的目的吗？”松鹤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和江楚对视。
“呵。”江楚带着浓重的气音笑了声，抽回了手，“你在洛州城的吟风苑，靠着做些字画生意结交文人，积攒声誉，来金羚的目的不也是为此吗。”
语调缓缓，气定神闲。
是运筹帷幄的帝王姿态。
而这源自于派去天盛的暗十一昨夜带回了消息。这个消息对于江楚来说，是天大喜讯，毕竟，他再也不想经历叼到嘴里的美人，却是细作这样让人恼火的事。
“是这样啊。”松鹤眨动睫羽，漂亮的桃花眼微微眯着，溢出细碎的光，对于江楚调查自己一事，他表现的毫不介意。
这让江楚愈发志满气得。
二人就这么一坐一站，谁都没有动。
江楚自松鹤身后捧起他的脸，拇指横过松鹤浅色的唇i瓣1，触感柔软，那颗唇珠微微翘i着，娇i嫩饱满，极浅的唇纹隐隐消失在花蕊深处。指腹一掠而过，动作一点都不温柔，他在那颗唇珠上揉i捏两下，压着下i唇作势要往里探。
挑明之后，他真的是肆无忌惮。
这个动作被松鹤转头躲过，他坐正身体，双肘撑着桌面，“饿了，用食吧。”
江楚没有选择在这时紧逼，适时放手，走到了圆桌对面坐下。
第一楼的菜肴价格不菲，尤其是他们面前这一桌。
味道是其次，噱头源自桌上所有素食皆是各家道门培育的灵植，荤菜也是经由道家豢养，超度过杀孽的上等补品。
灵植和肉食依秘方组合，有等同汤药的疗养功效，尤其益气补肾。
江楚担忧，松鹤终归一介文人，到最后怕是会承受不住。
终究是想多了……
他并不着急用食，就靠坐在椅子上，注视着松鹤夹起一块儿青菜送入口中，慢条斯理的咀嚼。
松鹤用食很安静，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江楚看得入迷，顶级美人做着平常到不能更普通的事情，可一颦一动都美得勾魂摄魄。
被人注视着进食，松鹤没有任何不自在，依旧自顾细嚼慢咽。
他吃得不多，也不贪食荤腥，每盘菜都只品尝一二。江楚暗笑，一介书生，在进食上还挺持礼制，倒像是他在宫中用膳那般。
这也是他不爱留宿皇宫的原因，总有起居郎手拿起居注盯着他一言一行。
“江公子不吃吗？”松鹤放下筷子，抬眸看过来。
“我恐怕要先念一段清心咒。”漆黑的眼底涌动着滚a烫的欲s望。
“嗯？”对面的人桃花眼眨了下，“江公子莫不是想说秀色可餐，吃饱了”。
这可就，无趣了。
江楚摇头，露出得逞的笑，“观你进食的画面太美，我怕忍不住在这里，就对你做些什么。”
松鹤：……
上次听到这个情话时，我还在襁褓里。
“让他们把华清苑让出来，爷出得起钱！”
浑厚如钟的声音响彻回廊，光是听这声音，一个长满络腮胡、体态臃肿的中年男人形象已经呈现在江楚脑中了。
“爷，咱第一楼没这规矩。”是店里小厮的声音。
“哼！”带着不屑的浓重气音，“那是爷还没来，爷今儿来了，这新规矩也就立起来了。”
够横！
话音刚落，传来“咣咣”的砸门声，同时夹杂着小厮叫人来的声音。
松鹤靠着椅背，坐得很放松，他吃饱后就这么坐着，静静看江楚进食。
江楚吃东西的速度比松鹤快多了，门外吵闹声响起的时候，他正好放下筷子。
门外声音，二人听得清楚。江楚深拧眉头，站起身大步往外走，“我去看看。”
有人来抢华清苑？
那可真是太好了。江楚心想。
华清苑作为第一楼最抢手的厢房，来人无不是冲着该厢房配套的滋补膳食，偏膳食又和厢房、温泉捆绑售卖。
都是无良奸商闹的。
“实在抱歉，叨扰到两位贵客。”
小厮带着四个身形魁梧的男人赶回来，正好看到江楚打开门。
他先是躬身作揖道歉，随后对着另外四人递去眼神，接着对那个吵闹不停的来人再次好言相劝，“既然来了第一楼，还是请爷守咱第一楼的规矩，楼下大堂请。”
话落，那四个身形魁梧的家将已经齐齐围了过去，像是一座座小山，把闹事人围在中央。
江楚一看，豁，果真声如其人，又黑又亮的络腮胡长满了半张脸，一股猜对谜底的得意让他愉快得打了个响指。
一同跟过来的松鹤抬了抬眼皮，不明所以。
“今儿我就非要吃华清苑的药膳席，爷吃定了。”络腮胡瞪眼看着一圈魁梧家将，毫不退怯。
小厮一看，来得是个敢硬杠的，靠吓唬这一套不顶用，一时着急，额头上都是汗。
江楚站着，也跟着着急。
若是直接把这吃饭的地儿让出去，显得太窝囊，可若不顺势带着松鹤离开，晚会儿就还要找别的理由，温泉池怕是都要放凉了。
借机把地方让出去，显得他不那么狼子色心。
“夫君，不吃就不吃吧，你们别动手。”虚弱无力的女子声音传来。
江楚怔住，从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几个高大的男人和小厮拥堵在门口，哪来的女子？
松鹤站在他身边，正好从间隙里看到半个女子的身影躲在络腮胡身后。
“怎么能不吃，你小产虚弱，气血两亏，大夫说就要用第一楼的膳食补上。”络腮胡侧了侧身，低头把身后女子拢进怀里，讲话的声音比着方才温柔百倍。
看着是猛虎，竟还是个细嗅蔷薇的护妻狂魔。
江楚看得有趣，跨过门槛站在了门外，眉梢一挑，“原来是义士夫人身体有恙，在下和友人惭愧。”说到这里，他回头看了看松鹤，继续道：“我们愿意让出这里。”
松鹤闻言，眯了眯眼睛，颇有兴致的瞧着江楚侧脸，若有所思。
那络腮胡倒是爽快，道了谢就接受了，只是他的娘子再三推让，直言受不住这份恩情。
江楚不愿和他们浪费时间，和小厮交待过，就拉着松鹤的手腕错开几人，往华清苑屋顶去。
直到站上屋顶，看到冒着热气汩汩流水的温泉池，松鹤恍然大悟。
屋顶摆满了观赏桃花，一簇簇绽放在氤氲朦胧的水雾里，像是误入十重天的花园。
松鹤仰头，看到屋顶上空，巨大的碗状琉璃罩倒扣下来，隔绝了由外向内的视线，天光散落在穹顶上，漫出七彩斑斓、仿若仙境的光圈。
私密性做得很好。
“这个温泉池是用火灵石滋养的。”江楚介绍说，“金羚挖不出充满生机的温泉水，第一楼就想到用火灵石蕴含的生机供养这一池死水。”。
一枚火灵石的炼制，除耗时数年之外，对道家本身的道心更有着极其高的要求，纵观九州所有道门，能够炼制火灵石的道门不足百家。
罕有之物，则千金难求。是以，这温泉下的一枚火灵石，抵得上一个郡县两年税收。
穷奢极欲。
“宛月豪奢羡煞九州诸国，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松鹤半垂睫羽，泰然自若。
“你喜欢吗，我还可以给你更多。”江楚的手抚上松鹤手臂，半推着他往屏风隔开的更衣室走。
我就是如此为你着迷，愿意给你一切。
“我也说过，不接受没有感情的宣泄。”松鹤讲话的神情淡淡的，这样的拒绝，江楚看不出他有生气的迹象。
江楚不想在更衣室把人逼得落荒而逃，“先换衣服吧。”
他转身从衣柜上找泡温泉的袍子。袍子有很多不同尺寸，整齐摆放在衣柜的隔层上。
松鹤褪i去外衫，挂在旁边的衣架上。
之后是腰带，里衫。他的衣服用的都是上等丝绸，面料轻柔。几乎是无声的，一件件搭在衣架上。
江楚翻出一件雪色袍子，“你比我高一点，穿这件应该……”
他转身，伸出去的手上托着柔软的浴袍，手臂就这么僵i硬i在空气里，忘记了动作。
看着干干净净、身无他物的松鹤，江楚脑海里再次炸开绚烂的烟花，伴随着“嘭”得一声巨响，流经在他周身脉络里的血液，在一息间，被猝不及防的星火点燃，肆意燃烧。
他又不会呼吸了。
艰难的做出一个无力的吞咽动作，怔住的凤眸，这才开始从那张惊艳的脸上，放肆向下，顺着下巴、锁骨，直至腰腹。
遗憾的是，那里正好被松鹤拿在手上的白色内衫遮得严丝合缝。
“多谢。”松鹤眯了眯眼，带着很浅淡的笑意，对青年的反应视若无睹，手中内衫不动声色移开，搭在衣架上，动作格外自然。
一览无余。
他接过江楚手中的衣袍，唇角漾着若有似无的笑，披上轻衫，系好细绳，转身往温泉池走。
“我先进去，替你试试水温。”
江楚的目光僵直得停留在那处空气里，方才的画面仿佛并没有随着松鹤的离开就消失，而是被定格在虚空里，直到江楚迟缓回神，画面才似烟消散。
猎鹰的眼睛里升腾起迫i切的祈望，美人蛇潜息蛰伏，伺机而动。
江楚盯着松鹤的背影，眼底渐深。
那一袭逶迤拖地的纤薄轻衫下，流畅的背线勾出蛊惑人心的弧度，向下延伸。
明明就是在勾引我。江楚吹了声口哨，意气风发，开始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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