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经典谈判术
一瞬间，所有的伪神都停住了。
像是接收到什么命令一般齐刷刷的朝着来时的方向离去，没走两步就隐匿在了空气中。
已经准备赴死的昭元一一有些不可置信，明明只需要一击，自己就会被杀死，但是它们却对触手可及胜利毫无兴趣，为什么呢？
昭元一一踉跄着走到已经不省人事的花舞樁子面前，想要将她从地上扶起，刚微微弯下身体，就脚步不稳的顺着摔了下去，重重的压在了花舞樁子已经残破不堪的身体上。
“咳”被压到的花舞樁子感觉自己受到了这场战斗里杀伤力最强的暴击，但是此时的她只是因为疼痛暂时的苏醒，连呻吟声都发不出来，绝望的再次晕厥了过去。
两人就这样像尸体一样堆在一起晾了大概两个小时。
轰鸣声从山脚处越来越响亮的爬到了山上，一辆造型别致的摩托车出现在了视野中。
奇达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带着一个全黑的头盔，而他的后座上则是染成粉色的短发被风吹的张牙舞爪，人也张牙舞爪并且盘着腿反着坐的奇克，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害怕这个性格不太稳定的弟弟出什么岔子，即使是高速行驶，奇达依然尽量维持着自己的“端庄”。
他们刚才在祓神院里看到栗田凉突然倒了下去还下了一跳，但是经过简单的检查发现她并没有什么问题，所以就当是她还没有完全恢复睡了过去，谁想到没过多久栗田凉就再次醒来，并且情绪激动的请他们去找人。
场景就像是去过一般描述的非常详尽，但是具体的地址却一问三不知，不过这个时候奇克的恶作剧起到了作用。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但是奇克表示自己在昭元一一的手机上安装了一些奇怪的东西，其中就包括定位装置。奇达一时不知道该教训他好还是表扬他好，总之也算是意外的帮上了忙。
他们一路从山上来别说伪神了，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当他们快要骑到山顶的时候，一直坐在后座自娱自乐的奇克突然开口。
“奇达，刚才我看到有两条人干泡在那边哎，好像去拍照留念。”
“什么！”奇达一个急刹差点把背后盘着腿坐的奇克从车上甩下来。教训的话到嘴边又咽下去，骑摩托不是很熟练的奇达并不能在山道上灵活的转弯，只好推着摩托车和摩托车上的弟弟一点一点的掉头。
接下来的寻找过程中，奇克每次都会在他已经路过的时候才出声提醒，导致他不得不一直推着摩托车不停的转弯，即使是教养良好的奇达也不得不说——自己看起来一定像个傻子。
当他终于找到花舞樁子和昭元一一的时候不得不说，奇克虽然很不靠谱，但是刚才他的描述真的再贴切不过来，两个人叠在一起，毫无生机就像是两个死物，泡在身下被血糊成的泥里他是不是应该送弟弟去学习写作呢？
咔嚓咔嚓。
快门的声音在他的耳边想起，他肘部的袖子被轻轻扯了扯。
“奇达，我想要一张合照。”说完奇克走到两个“人干”前，“啪唧”一下趴在了昭元一一的背上，最底下的花舞樁子再次受到了重创，而始作俑者的奇克，再次咧出奇怪的笑容，对着他的哥哥伸出一只手，用修长的手指比划了一个“耶”。
是个人就能看出他们的伤势非常严重，而奇达则一眼就能看出她们虽然伤势严重，并且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感染，但更主要的是脱力导致现在的样子。所以他还是小小的满足了一下弟弟的愿望，在这里帮他打了个卡。
“好了，不要再闹了。”奇达嘱咐一声后示意奇克将两人抱上车，自己则拨通了新木哲也的电话，打算通知那边准备接应，但并没有人接通。
今天新木哲也的接的任务好像是协助西页小姐去横滨与港口mafia的首领进行关于巢穴事件的谈话。
大概是那边防备措施比较严格吧，毕竟是那种性质，要警惕的人可不少，不过看起来进展并不顺利的样子，毕竟西页小姐出马，拖到现在说明那位首领应该很不好对付。
“看样子一会有的忙了。”说着，奇达收起手机，回头看向弟弟。
昭元一一和花舞樁子被奇克叠着放在了摩托车的后座上，看起来有些摇摇欲坠的样子。
“”奇达扶额“这样的话你是打算自己走回院里吗？”
奇克稍作思考，将放在车把上的头盔取下来，绕过摩托来到奇达面前，一脸郑重的将头盔放在奇达的怀中，然后迅雷不及掩耳的跨上摩托，再几秒钟的时间内，只留下一地由轮胎扬起的烟尘。
“哥哥，是时候说再见了！院里见！”
奇达抱着头盔，还没反应过来，视线里就只剩下奇克在空中挥舞的，做着花花绿绿美甲的手。
趴在后座的昭元一一在被奇克搬运的途中迷迷糊糊的恢复了一些意识，虽然不知到搬运着自己的人是谁，但是她现在实在没有什么挣扎的力气，决定摆烂后，她想着现在的自己能做的只有记住现在走过的路线，或许之后可以用到。
但是这个想法最终还是破灭在她的脸第五次擦过地面的时候。
这个人车技不错，但是过弯的时候真的压的太低了，还有，她马上就要被从车上甩下去了！
太过刺激，最后，昭元一一幸运的失去了意识。
奇克到达祓神院后，刚从摩托车上下来，就有人从对面走了过来。
奇克看到来人后疯狂的招手：“噢噢，哥哥你动作很快嘛。”
奇达看到刚坑过自己一把的弟弟没有一脸歉意还很激动的样子，一脸无奈，走到跟前，也说不出什么责备的话。
“总之，先把樁子小姐和昭元同学安置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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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先生。”mafia大楼的顶层，豪华的办公室里，森鸥外单手举着一本书，站在窗前。
虽然是上午，但是不知道是布置的原因还是什么，整个办公室的光线并不是很好，过多的红色让整个办公室看起来十分具有压迫感。
“森先生。”几下敲门声之后门外传来了下属的声音。
森鸥外并没有思考被打断的懊恼，微笑着将手中的书合起，不紧不慢的走到一边的柜子处，取出三支笛形杯，拿出一瓶香槟。
“请进。”
外面的下属听到指令后向前几步，将办公室的门推开，微微俯下身，手臂前挥，“两位请。”
西页和新木哲也一天前接到任务——对接横滨前几天发生的巢穴事件，不过她们一开始并不是很明白为什么在横滨负责这件事相关工作的会是这样黑方的组织。
虽然日本几乎每个地区都会有当地的黑色组织，其中也不乏有一些特别的组织会暗中参与到社会工作中去，但是黑毕竟是黑，待在暗处不仅关乎到当地民心的稳定，也是对这些黑方组织自己的保护。
所以像这样几乎是以官方的立场与祓神院对接的情况实在是不多见。
□□大楼的内部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留意的地方，作为每个城市常见的组成部分，在祓神院的她们也是接触过一些的。但是出于横滨的特殊性，她们并不感掉以轻心。
很快，在成员的带领下她们来到了这幢大楼的核心，见到了这个不得了的首领。
“啵！”
木塞从瓶口被拔出，发出利落饱满的声音，森鸥外在两人的面前将酒瓶倾斜，让充满气泡的香槟流入杯中，水果的香气带着浅浅的清冽弥漫在三人之间。
看到对方如此具有闲情逸致，西页瞬间不动声色的提高了警惕。
在来这之前，她们也收集到了一些信息。这个世界上黑色的部分占比很大，但是做到这种程度的的却凤毛麟角，横滨的政治格局可以说是全日本独一份。
身为黑方却堪称横滨守护力量之一，在城市活动中与属于政府力量的异能特务科几乎是平分着天下。
其中，作为领导的森鸥外在里面起着决定性的作用。这位首领上任以来，港口mafia就渐渐摆脱了普通黑手党的范畴，成为了极具活力的“生命体”，在不长的时间内进行着飞速的发展和蜕变。
从以往的其他组织与其对抗的案例中不难看出，森鸥外是组织的绝对利益之上者，他对一切事物都保持极度的冷漠，但对于组织却又饱含着狂热，所以他的底线一定是组织的利益，同时上限也会超乎寻常的贪得无厌。
关于这次的巢穴事件，在她们决定带走昭元一一和栗田凉的时候大概就有些激怒森鸥外，一方面是，她们责任范围内的灾厄扰乱了横滨的秩序。另一方面，面对这种未知的力量，森鸥外的第一反应应该会是判断有无威胁，其次就是是否可以“为我所用”。而她们当时毫不解释的将人带走的行为，无疑是证明了自己的威胁性，同时又断绝了真相的来源。
这样的情况要是搁在祓神院的人身上恐怕也要生气。
不过也并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毕竟她们之间关于这件事的利益和真相都是客观存在的。
现在横滨的问题并没有彻底解决，谁都很难保证巢穴是否只有一个，也许经历过上次的事情，其他的巢穴只是暂时的蛰伏罢了，而能解决伪神问题的只有祓神师，关于这一点西页有着绝对的自信。并且光就这一点，就会在将要开始的谈判中发挥巨大的优势。
森鸥外的底线是组织的利益，现阶段也就是横滨的安全，谈判的目标大概是想要通过掌握祓神师的力量或者是祓神师来给组织巩固在横滨的地位加码。
而这次祓神师的底线是全盘接手从事件开始到现在的所有线索和资料，以及对于一些角落的搜查权。
虽然森鸥外明显是老奸巨猾的样子，但是西页自觉没有退路，而且她也很少拥有退路。
“两位请坐。”森鸥外挥了挥手让手下离开，又将香槟递给西页和新木哲也。并示意他们坐下说话，“两位就是之前联系过的西小姐和新木先生吧。”
西页从善入流的接下，又挡下了递给新木哲也的一杯“森首领，这位是我的学生，还不到饮酒的年龄。”
“学生，西页小姐原来是老师啊，可真是年轻有为，不知道是在哪所学校任职呢？”森鸥外并不意外的微微挑起嘴角。
“在异常管理部工作，负责处理和记录一些异常的案件，这位是正在培养的新鲜血液。”
祓神院在官方的登记是与咒术高专一样的宗教学校，但是在对接各地伪神相关事宜的时候会以异常管理局的名义，如果有心人深入调查就会发现这个“异常管理部”是每个警视厅都有的附属部门，但是更深入的调查则会显示政府根本没有这样一个部门。
作为政府部门天生没有立场来开辟这样一个“唯心”的部门，但是却又不得不拥有这样的组织来解决伪神的事情，所以在一开始双方就做了让步，给真相戴上了两层假面。
第一层：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异常管理部”这样一个部门。
第二层：政府秘密设有“异常管理部”来应对非常规案件。
真相：互相让步，其实并不存在真实的关系，“异常管理部”只是障眼法。
在更远的古代，那个时候人们面对危险更加信任的是那些法师，僧人，阴阳师之类的，祓神师也会打着他们的旗号进行着祓神的任务。
所以关于“就职与异常管理部”的说辞并不算是谎言。并且这个说法与森鸥外这段时间所调查到的信息是相符的。
“既然进入社会了，就应该有一颗成熟的心了，今天就当作是成长的开始吧。”森鸥外举着酒杯微笑着对新木哲也说到，口气就像是一个慈爱的长辈，带着谆谆教诲和殷切期盼一样。
“失礼了，在下只是一个出家人。”新木哲也面对这样表面上满是善意实则暗藏强势的情况并没有被唬住，而是反手一摸自己剃的光可鉴人的头顶，提醒对方自己可能是个僧人。
森鸥外没有继续勉强，而是将酒杯轻轻放回桌面，转身走入桌中，稳稳的坐下，十指交叉随意的放在桌面上，面带微笑，一言不发。
西页知道这是谈判正式开始的信号。
森鸥外不愧是老狐狸，西页清楚的知道，现在森鸥外已经掌握了先机。从刚才一进门开始，他就对上次她们的失礼不发一言，现在拒绝了他“善意”的邀请，在谈判场上，她们已经处于有所亏欠的状态。
现在又沉默着等待，明显是在等自己这边先开场，以获取接下来谈判需要用到的信息。现在如果再提起之前的事情就会自乱阵脚，将自己至于不利地位。先机已经被占据，节奏可不能再被打乱，所以要尽量避开上次不打招呼将人带走的事情。
“森先生关于巢穴事件港口mafia也已经有了一些的调查，类似的案件这段时间我们异常管理部也在其他的地区接到了一些，我们这次来是希望可以对这个案件进行系统的调查，所以需要一些作为横滨重要力量的港口mafia的帮助。”
“西页小姐是第一次与黑手党接洽工作吗？”
“有过几次接触。”
“那么西页小姐知道黑手党组织的诉求吗？”
“利益。”
“没错，好了，那么谈判重新开始吧。”
“森先生，我们的希望可以完全接手过去有关巢穴事件及相关案件的线索和调查进度，并且得到进入某些地方的许可。为此，我们可以为您解决关于横滨在这方面的不稳定性，这可以说是我们共同的目标不是吗？”
“我需要看到你们在调查中每一个阶段的进展，并且我会拍我们的人对你们进行协助，这样你们的人也可以在横滨更加的畅通无阻，西小姐说的没错，我们现在的目标确实是一样的。”
西页听出了森鸥外的潜台词，完全接手是不可能的，在祓神院调查期间将会受到来自港口mafia的全面监视，并且向他披露有关于伪神的所有真相。
人人都有权力得知真相，但是祓神师不得在件事上剥夺她们的知情权。对于伪神来说，人就是人的“知晓”就是养分，越是知晓就越是恐惧，越是恐惧就越是希望。
对于森鸥外这样的野心家来说，更是不能开诚布公，人心经不起考验，对于普通人来说危险的一切，对于他这种人来说都是好用的武器。
“抱歉，对于这方面来说我们异常管理部并没有披露的权限，但是有些问题是我可以以个人的身份向您透露的，那就是这些特异现象的解决有着固定的程序和自己的规则，并不是单纯武力可以解决的。”
西页面上不慌不忙的拒绝着关于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谈判的魅力就是不轻易坦白。
“那么，西小姐是属于知道这种程序和规则的人吗？”
森鸥外的问题看似是在确认西页的工作，但是实际上不管西页回答是还是否都不会得到太好的结果。
如果西页回答否，那么西页凭什么与他进行这场谈判，而西页回答是，接下来又将变成“无可奉告”的局面，有所亏欠在谈判中是非常不利的，因为谈判场上，所有的一切都标好了价格。
“只是走一些程序而已，并不算什么困难的事，只是政府方面，讲究的就是一个不公开不透明的一种界限感，所以只能稍微含糊一点的说起罢了。”
回避不能回答的问题，是粗暴但有用的。
“我们很清楚，我们之间关于这件事上并不属于零和的局面，我们拥有相同的目标，现在的谈判也只不过是想为各自的组织收获更多的好处而已。我们或许可以各退一步。”
“怎么说？”森鸥外露出感兴趣的表情，一脸认真的等待她的下文。
“开放所有mafia所管辖的地区权限，让异常管理部的人进行调查，并且提供所有相关资料。”
“哦？看来西页小姐是一点都不打算让步呢。”
“关于一些机密信息恕我实在无法妥协，但是我们这边会派遣刚加入的新人，也是您认识的昭元一一前来调查，至于您具体能收获什么，是否值得，就由您自己进行评估了。”
不做出承诺，但是又不完全断绝可能，让昭元一一过来接手调查看起来就像是在对“机密”一事放水一样，但是又不能保证森鸥外在此期间一定会得到什么有效情报，这个让步的价值大小完全取决于森鸥外对自己能力的自信程度。
而按照资料显示森鸥外的性格状况，他比起简单的套取情报，更有可能会计划将昭元一一挖入□□，这样一比价值就出来了。
“真是不得了呢，在异常管理部这样的地方有些屈才呢，用这样虚无缥缈的好处来作为条件，还真是有点空手套白狼的意思。”森鸥外毕竟是老谈判家了，对于这样的状况，他直言不讳的指出了西页的小心思。
但是西页并不会因为他的指责而心虚，她的道德感并没有那么重，更何况她也并没有在谈判过程中又什么欺骗行为，所以她的表现异常的淡定。
“并不是虚无飘渺，而是对您能力的信任，您懂我的意思吧。”
能挖到什么程度全看作为首领的他有多少能力，而这个让步的价值则与他自己的能力呈现正相关。
看着眼前从进门起脸上就毫无波澜的年轻女性，以及旁边一直看着左摇右摆完全不靠谱，但是实际上每一寸肌肉都蓄势待发，进门不到两分钟就已经发现所有隐藏在办公室里的暗杀者。
[□□真的不能拥有吗，好可惜啊~]
森鸥外站起身，再次举起自己的酒杯。
“那么合作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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