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十七章 简单期待

　　你来你走，好聚好散，那是你的自由，好聚好散，这也是我的自由。

　　秦一文觉得这就是四年平淡爱情的真谛。

　　云韵端着一盘粗细匀称的金黄色的土豆丝，看着盯着石桌发呆的秦一文，尽量小心地把盘子放到刚过臀部下的石桌上。

　　可是盘子是瓷器，就算轻放到石桌上，也还是不可控的“咣”的一声。

　　响声惊动了神游天外的秦一文，眼睛瞬间随着声音向那里望去，就被眼前的一个黑洞吸了进去，目光的所有视线无法逃逸，好似混沌中只存在那个黑洞。

　　云韵顺着眼前异样的目光，低头一看，胸因俯身受到重力的缘故，直接撑大了领口，漏了里面的光，红着脸起身，下意识地用手遮住，可那一双小手连四分之一都挡不住。

　　黑洞一消失，神识归位，秦一文顿感失态，急忙撇开眼神，眼角留意脚步凌乱的云韵远去，才轻吐一口气。他刚才好似做贼被抓一样，十分心虚，生怕云韵骂他流氓。

　　“丫头，你怎么脸红红的。”江琴一眼就看出云韵气色的变化，停下手中切面的动作，笑着说道，“现在天也没有大暑天热了。”

　　云韵坐在小凳子上，背对着江琴，捡起一把麦秆，塞到灶膛里，心虚道：“或许刚才灶火烤的，出去见了点风。”

　　“那要注意，可不要感冒了。”江琴一刀刀下去，嚓嚓嚓，完全是一个厨艺精湛的大厨。

　　“嗯。”云韵闷声闷气道。脑海中回忆起了两人的少得可怜的交集。

　　云韵和秦一文青梅竹马，只是云韵从小可爱漂亮，一张白净立体的脸蛋吸引众多想和她玩耍的小伙伴，大家都喜欢和她过家家、一起玩，秦一文住村边上的小孩，而她住在村心，就算一起玩耍，也没有什么交集。

　　上小学后，秦一文因学习太好，被村人夸赞，成为家长眼中别人家的孩子。她的爸妈也经常比照秦一文打骂她的哥哥，这也引起了她的注意。初中毕业后，爸妈觉得女孩子读书认个字，年龄到了嫁人就行了，她也理所当然地休学了。

　　村里无聊，跟着村里年轻姑娘们外出打工赚钱。然而，她适应不了外面强颜欢笑的世界，也就回到了家。

　　而秦一文不负众望，成为白云村第一个考上京都的一流大学，学历的差距和两家的距离让他们再也没有交集了。她的爸妈自从哥哥考上大专学院，就再也没提秦一文了。

　　但是她最后一任老公的新家就在秦一文旁边，现她已和秦一文做了三年邻居，虽然交集还是很少，但因和江姨见面聊天，也算是对秦一文有了些了解。

　　他是一个欲望很低的男人，也就是活一天是一天的性子，完全没有上进的心。

　　“儿子，进来端饭！”江琴停下手上的活，向外喝道。

　　“来了，老妈。”

　　秦一文一进厨房，看到老妈江琴就递过来两碗热气腾腾的油泼面，意外道：“油泼面，那我切的土豆块用不上了？”

　　“就你切的那么大块的土豆，还不知道要煮多长时间熟了，我又重新切成土豆丝。”江琴一想儿子今天也算有心了，但还是没好气地说道，“下次切好点，做事还是那么不踏实。”

　　“老妈刀工还是那么精湛。”秦一文笑嘻嘻地说道，然后端着江琴递过来的两碗还在滋滋作响的面，“还没有吃，食欲就被勾起来，每天能吃到老妈的饭菜，实在太幸福。”

　　“好了，臭小子，韵儿还在呢？”有外人在场，江琴口是心非地回道，但是任何人都能看出她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

　　“韵姐应该也是这么想的。”说话间秦一文看着云韵。云韵只好道，“江姨做的饭菜确实好吃。”

　　三人围坐在石桌四周，空出了一个石凳。这套石桌石凳是秦一文爸爸当年凿出的，现已有十五个年头了。

　　秦一文夹了一筷子土豆丝，伴着一大口的油泼面，美美地吃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去道：

　　“太美了。老妈，你说白大爷答应的三亩地还给不给？”其实不仅秦一文想知道，就是外八姓的人心里都在打鼓，不知道白大江答应的三亩地还给不给。

　　“别想了，一亩都没有。”江琴看透了，其实村里人都很清楚五贤老是啥样的人，只是当局者迷。她交了一张白纸上去，倒没抱期待，反而脑海清晰。

　　世上没有傻子，只要心中有欲望，都会无形中成为牵线木偶，成为比他聪明的人的牵线木偶。

　　“怎么会呢？”

　　“如果没有新镇长弄的一出，你白大爷还不敢明目张胆赖账，因为你蓝大爷会针对他，但是新镇长改变了投票规则，还把选票一把火烧了。这么不损一地的好机会，你眼睫毛都空的白大爷不抓住，那你认为他家的地是怎么来的。羲国成立时，他家才几亩地，现在都涨了多少倍了。”

　　“新镇长弄出啥事了？”秦一文好奇地问道。

　　“把一票一人，改成一票两人，而且把选票当着大伙的面全烧了。”云韵解释后，江琴加了一句，“咱们的选票本来是要让五贤老看的。”

　　“噢，这样，这样一来，岂不是让蓝天两姓和外八姓的家家户户都恨死她了。”秦一文脱口而出道。

　　“或许吧，但是龙镇长有些话还是有一些道理，仔细想想，我们白云村和羲国那些美丽富裕的村子一比，确实太落后了。”

　　“没办法，我们村又没有公司，离镇最远，有啥好政策都落不到我们头上。”秦一文听到老妈的话，辩解道。

　　“有道是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我们当兵的时候，班长厉害，全班都不差，班长怂货，全班都好不到哪儿。村委会主任没本事，村里想要富那完全白日做梦。”江琴想到新镇长的讲话，有些生气道，“白勇强当上村委会主任，还不是白大江让他往东不敢往西的听话儿子。”

　　“我现在最大的希望是一文吃上公家饭，不名好好在部队上干，等部队让他退役回家后，不名就外出去打工，不用固守家里这几亩地过一辈子。我算是发现了，人还是要到外面闯闯见见世面，能走出去就走出。”

　　秦一文听完老妈的牢骚，心中顿感难受，他确实让她失望了，他的年龄在农村就是个实打实的剩男，还啃了三年老，这也让老妈抬不起头。

　　环境总是会若有若无地影响生存在环境里一切，哪怕你认为你对抗住了环境，但实际上环境那无形中的影响更为致命，因为它会一直潜伏下来，等积累到爆发的临界点，那会是一场腥风血雨、甚至惊天动地的大事。

　　云韵听着一位妈妈内心最简单的期待，想到她的妈妈自从庙里算卦回来后带着距离的眼神，还有这三年家庭温暖的缺失，内心的悲痛一下子抑制不住，埋头吃饭，但是豆大的泪珠圆润地掉到了碗里那油辣的宽面上，让油辣淡了几分。

　　“丫头，咋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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