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六章
“我用了二十载的时间，都没能看清身边最亲密的姐姐，我已经不敢再用楚家为底注，来猜测站在我面前的，到底是从小到大疼我爱我的阿碧姐姐，还是欺我骗我的圣女碧水了。我生平最恨背叛，你可懂这种感觉？”楚离央幽幽地说道，似心凉又似悲伤。
“......对不起。”阿碧哽咽着说出这句话。
“阿碧姐姐，告诉我，你们来景国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六国聚会是不是有什么谋划？”
楚离央计算着碧水的心理攻防塌守程度，在合适的时间轻轻地环住碧水，看向她的双眼，眸底那潭冷寂死闷的水已经彻底苏醒，泛着阵阵的波澜，“阿碧姐姐，告诉我，好吗？”
楚离央轻声地诱引着她，身上缓缓地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暗幽香气，萦绕在她的身体再一点一点地侵入她的体内。
这是她特意让优姬阁的锦娘寻找最顶尖的大师制作出来的迷迭香，至于灵感，则是来自轩辕霁。
她曾经两次在轩辕霁身上嗅到过这样的香气，每一次闻到，那暗香都仿佛有了生命一般一丝丝地蹿进她的身体和血液，让人忍不住对这股勾人的香气来源产生依恋。
她当时就怀疑，这股暗香有着迷惑人心的作用，只是用量较微，不至于对人体产生什么实质的危害。
不过，她还是留了一个心眼，让锦娘偷偷研制有着类似功效的药物。
今日，正好能派上用场。
碧水眼神微微有些迷离，她仰着头看着楚离央，这个她一手带大了的孩子，轻轻抚摸上她的脸：“是魔后派我来的。”
“那日，魔宫使者将我带回魔宫后，魔后不满我提前暴露了身份，对我进行了责罚，之后我便一直呆在魔宫养伤，直到你成婚前夕我伤势稍有好转，才受到魔后之令前来景国。不过沿途为了照顾我的伤势，脚程并不算快，才拖至今日才到。”
楚离央指尖微微紧缩了一下她不想承认，即便心底早已对阿碧失望，可在听到她被责罚，心脏还是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尽管她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提而过，可到底是什么样的伤势，才能让她呆在魔宫数月伤势才渐好转？却又连路程的颠簸都承受不住？
她记得最后一日，她曾见过阿碧的武功，灵力雄浑。
然而，就是这样的魔宫，这样的魔后，真得值得她为了她们舍去二十载的年华与青春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异国他乡吗？
“魔后给了你什么命令？”楚离央问，尽量不泄露出自己真实的情绪。
碧水看了她一眼，依旧平静如常，心底有些失落，但还是接着说:“是为了找一个人。”
一个人？
什么样的人能劳动魔宫最大的掌权者魔后亲自下令寻找，还要派上圣女的亲驾。
“她是魔后的女儿——卫嫣然。”
碧水接着说道:“前段时日，嫣然失踪，魔后派人在六国寻找她的踪迹，却都无果，只是得知她曾经在景国边界出现过，而我在景国呆了这么多年，所以魔后才会派我来景国，以参加六国聚会为名实则是暗中寻找嫣然。之所以魔宫拒绝了景国安排的驿站，而是选择在风满楼留住，就是为了秘密寻找不被魔宫的敌人发现以免给嫣然造成危险。好在，魔宫大祭司呆在她的身边，至少安全不用担心。”
“至于六国聚会上，到底有没有别的阴谋，离央，我真的不知道。”
“好！那你现在能告诉我，为什么要隐瞒身份藏在楚家藏在我身边这么多年吗？”楚离央斜过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问。
碧水苦笑，在她派人去请楚离央和云楚上来的时候，她就知道，她是必须要给出一个答案的，一个能让楚离央原谅她的答案。
“我不知道。”碧水说，一个字一个字说得很清楚。
云楚眉头上挑:“你是魔宫的圣女，你也会不知道你们魔宫的打算，一点都不知道你的任务吗？”
“离央，云楚，我的确是带着目的来楚家的，可是我所收到的目的仅仅是潜伏楚家潜伏在你的身边罢了。魔宫究竟想要什么，对楚家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想，只有魔后一人知道。”碧水小心地说，害怕楚离央不相信她，“你信我吗？离央？”
楚离央不可察觉地叹了一口气:“我信。”
碧水开心地笑了，她又说:“离央，虽然我不知道魔后到底想要对楚家做什么，可是，我知道，楚家的对立面绝对不仅仅只是一个魔宫。”
“你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楚陌笙吧？”碧水问。
虽然倚翠湖之事她并未告诉过阿碧，不过也能猜得到，她和魔宫之间一定有有秘密的信件往来，比如说她曾经见到过的那根同心结红线。
“我在魔宫见到过她。”
“她也是你们魔宫的人？”云楚问。
碧水摇头：“我最初也以为，也许是我离开魔宫太久，魔宫吸纳了新的人。可是，我在魔宫的这几个月里暗中调查过，魔宫中并没有这样的一号人物。”
楚离央沉声说道：“你觉得，楚陌笙和魔宫合作对付楚家？”
“是。离央，你现在的处境很危险！”碧水神色复杂地看着楚离央，这个她一手带大的孩子如今已经不需要她的照顾便能独当一面了，她如同这世间的任何一个母亲一般担心着自己的孩子的安危。
所以，即便她犹豫了很久，还是说了出来：“离央，魔后是一个狠辣绝决的女人，如果说这个世界上她有唯一一块软肋，那一定是卫嫣然，你懂吗？”
楚离央和云楚是聪明人，自然是一点就通。
魔宫与楚陌笙暗中达成了什么利益约定，而这个约定定然是针对楚家。可若是楚家和卫嫣然的安危挂上了干系，魔后定不会袖手旁观。而这个卫嫣然，魔后这般在乎的女儿，绝不会给任何人机会伤害她，一定是小心保护和掩藏，也只有这一次机会，是卫嫣然自己偷逃了出来，只要她能在魔后的人手之前找到卫嫣然，魔后就不敢对楚家轻举妄动。
碧水是魔宫的人，卫嫣然也算得上是她的半个主子，可是她却将魔后委托与她的这个秘密毫无保留地告知与她，一旦被魔后发现，绝不会轻饶过她。
云楚心中仍有怀疑，指着碧水看向楚离央说：“离央，我们凭什么要相信一个背叛者的话？楚家如今所有的势力都紧盯着六国聚会，一旦我们抽出人来追踪这个听都没听说过，甚至是真是假都不知道的卫嫣然，六国聚会之上很有可能就会出现我们无法控制住的纰漏。到那时候，楚家更危险！”
楚离央沉默。
她知道，无论是碧水所说的，还是云楚分析的局势，都是真实存在的危机楚家，真的已经到了危机重重的时刻。
碧水抬头，微微一笑：“离央，我的身份是假的，可是这么多年我们的感情却是真的。我知道，其实早在我露出马脚的时候，哦，应该是那个同心结吧，你一向聪明得厉害。”
“以你的性子和暗卫的处事风格来看，我早就该被解决了，之所以能能活到现在，不过是倚靠你对我的那一点微末的主仆之情。”
一滴泪珠忍不住滴落了下来，碧水却不想她看见，转身背对着楚离央，指尖轻轻擦拭干净，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着：“今日之言，权当是报答你和楚家这么多年的善待了。不敢奢望你再接纳我，帮我再视作你记忆中的阿碧姐姐，可是，我所说的话全都是真的。你一定要早些做好防备，姐姐不希望你，也不希望楚家受到任何伤害。”
“谢谢你。碧水。”
“谢谢你，阿碧姐姐。”
碧水突然发现她的自制力完全无法抑制住自己的泪腺，豆大的珍珠从眼眶中争先恐后地挤出，碧水难受地仰起头将眼泪装回去。
楚离央转身离开，云楚紧跟其后。
“离央！”
碧水捂住脸颊蹲下小声啜泣，她说。
“楚相应该很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可是他却只字未提，也许你只有问他，才能知道所有的真相。”
楚离央没有再停留，而是和云楚离开。
“你真的相信她？”云楚在身后问，“在她身上花费这么多心思，如果她是在骗你怎么办？”
“我并不觉得碧水在撒谎。”楚离央抿着唇，“我认识她这么多年，我了解她，她不会舍得以我的性命为注的。”
“但愿你是真的足够了解她。如果让小爷我发现她有一句谎话，我一定要她付出应有的代价！”云楚恶狠狠地说道，“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是你和她有感情，你愿意相信她，可不是我！反正我是不会心软的！”
楚离央无奈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被欺骗了。”
云楚傲娇地撇开头，轻哼一声：“谁担心你了？我是觉得你实在太笨，要是被人给骗了，我们暗卫的脸面摆在哪里？到时候，还不是得我为你出头！”
“好好好！我知道，只有你们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办？”云楚不情不愿地问。
“想办法联系上何书生，我要知道有关魔宫和卫嫣然的一切消息。还有召回胖子，拨出楚家的一部分人马在景都城内搜索卫嫣然，再派人扰乱魔宫寻找的踪迹。”楚离央思索了一二。
云楚邪气地一笑：“要想将魔宫的人困住，既抽不出身来寻找卫嫣然，又不会发现我们的行动，最好的方法，便是让景都城内的官员每天换着批次地去接待碧水以及随她而来的魔宫中人。这样一来，他们不敢暴露自己的真实目的，再加上碧水这个圣女的掩护，不然不敢大规模地派人寻找，我们找到卫嫣然的几率就会相应加大很多了。”
“就这样吧，按你的意思来！”
“还有一件事！”
“什么？”
“碧水说的最后一句话。”云楚说。
“那你是怎么想？”
“我想不明白，楚相如果真的早就知道碧水是魔宫派来楚家潜伏的卧底，那他为什么从来都不说，甚至还放任她继续呆在你的身边？”
“是呀，我爹那么谨慎的一个人，即便碧水的身份伪装得再天衣无缝，也绝不会轻易托付信任的，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早就知道了，却故意将碧水安插在我的身边。”
“楚相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也不懂，我曾经不止一次地觉得他在瞒我，也试图询问过他，可是他什么也不愿意告诉我。”
这到底是为什么了，楚墨言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到底瞒了她什么呢？一层又一层的迷雾叠叠覆盖在眼前，可是最大的谜团，却是紧紧萦绕在她最信任最亲近的人身上，她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护住楚家呢？
她带着满满的疑思从风满楼而出，却差点撞上了一人。
“离央？”温润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楚离央抬头：“君陌！”
君陌身旁还有一人：“还有君大公子！没想到，我们能在这遇见！”
君诺来回望着他们两人，有心调侃道：“君陌，我还没问你呢，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和小王爷的关系这么好了？上一次你就跟我说要给小王爷的新婚送上一份惊喜的贺礼，我就猜到你们必定是建有私交了，我这个做大哥的可是一点都不知道啊！”
“这个相识的过程说来话长，不过我和离央算得上是知己了。离央，你觉得呢？”君陌含笑看着她，温雅端方。
“的确是知己。”楚离央将所有的疑惑暂时抛诸脑后，能在这里碰见君陌君诺俩兄弟也算的上是今日恩赐的惊喜了，她在前几次交谈中本就对君诺这位大周第一世家的君家大公子有好感，再加上她和君陌也算是朋友了，能在这里和两人相遇也算的是美事一桩了。
“咦？尊夫人呢？都说新婚夫妻往往是如胶似漆，怎么没和小王爷一同出来？”君诺疑惑地朝楚离央身后打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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