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盯着
第二天上午，李孟正在实验室电脑前查着资料，张青云的微信消息来了：
“我周末去杭州，东西交给许警官。”
李孟奇怪：“怎么不扫描下发给许警官？”
“不安全，还是当面给。”
“这样啊，那我周末去高铁站接你。”她一边打字，一边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了欢喜的笑容。心想俩人现实中见一面可真不容易。
“嗯。票买好后车次发你。”
发完消息，李孟还不舍得退出界面，上下翻着为数不多的几条消息反复看。看得正入神，被耳边突然传来的说话声吓到。
“给谁发消息呢？这么开心？看你笑了半天了，孟姐。”
一侧头，方志平的大脸正凑在自己的头上边不远处，眼睛往手机屏幕上瞟着。
李孟啧了一声，立刻把屏幕锁上，转手往后把方志平往旁边一推：“偷窥别人隐私！要不要脸！”
方志平被推的向后一仰，脚步没动，嘻嘻：“看到啦！又是那个张青云，你们现在关系不错啊。”说完，笑脸转成一张哭脸：“孟姐，虽然我衷心的希望你早日脱单，这也是全实验室共同愿望。可这样的话，我是不是就没机会了？”
李孟肯定地摇头回答：“你什么时候有过机会？！”方志平在李孟眼中一直都是个不成熟的中二少年。少年现在貌似要感情开窍，这窍得找对人开，自己没那个意思，也不当那个人，就绝不能在自己身上开。
她对实验室的所有课题进度抓得紧，问：“你那个组前阵子提取出来的几个单体送医学院检测了么？”
方志平的愁容还没展开，被问到课题的事情，脸更皱成一团了：“何老师说要排到一个月以后，时间太长了，孟姐有别的办法么？”
李孟想想：“你去z二附属医院吧，那边也能测。我一个同学在那边读博，找他帮个忙。我先打个招呼，把他联系方式发你，你直接去找他。”
方志平的脸舒展一些了，笑说：“好嘞！还是咱孟姐有办法！”
她望了望小师妹桌子的方向，又问：“小师妹的毕业设计开题开得怎么样了？她进实验室有阵子了，可是全交给你的，开的不好就是你没指导好！”
“啊？那不可能，肯定开的好！”
“开的好就是小师妹自己功夫下的够。”
“你……孟姐！都说了交给我指导，就没我功劳？”
李孟眯眼上下来回扫了方志平几个来回问：“你现在专利写了几个？明年省科技厅的新项目申报方向考虑得怎么样？投a区的文章好像还没给我看吧？还有……”
“行行行行，别还有了，这几个就够我忙的了。”方志平泄了气。
“你自己都一团浆糊，小师妹要是开个好题，你说是谁的功劳？
“是小师妹自己的！行了吧！”方志平嘟嘟囔囔：“孟姐，你真是比老秦还像我老板。我对你仅有的一点爱慕之情全给你的冰水浇得一干二净！”
“爱慕之情？”李孟假装怒目。
“没没！这下爱慕是一点没有了！只有敬仰之情！”方志平不想再被她唠叨课题进度的事，转身要走。
“等等！”
“干嘛？”方志平又停下奇怪回头，见李孟朝自己勾手指，示意自己凑她近点。他只好又弯腰把头凑到李孟嘴边。
“老罗那个事怎么样了？有异常动静了么？”李孟小声在方志平耳边问。
“那个啊，放心！孟姐，你交代我的事哪件没放在心上。一直盯着呢，目前没发现什么异常。不过你盯那个干嘛啊？”方志平被她的耳语气息吹得耳根脖子痒呼呼，缩成了耸肩。
自从上次许广白来实验室后，李孟就叫方志平时刻留意老罗的电脑屏幕。
大办公室里，李孟的办公位是一进门最前面的位置，老罗办公桌在她后面。她想偷偷观察老罗的电脑屏幕，想知道那之后subcon有没有再联系老罗，甚至联系老罗做什么事？
李孟一直奇怪，这个subcon联系小顾，多半是叫他偷药。可联系老罗是干什么？看老罗少了点溶液就急的发癫的样子，肯定不是找他偷药。如果不是偷药，还能有什么事？
老罗跟小顾没有交集，说明subcon跟人都是单线联系。
如果当初自己搭理了subcon的信息，自己是不是也会成为他的另一条任务线？
方志平的办公桌在大房间的最后一排，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老罗的电脑屏幕。李孟不能向后走动太多。因为只要老秦不在小办公室里，没事她很少会向后排走。回头盯老罗就太过明显。现在老罗跟一头受惊的熊一样，稍有点动静就敏感地咆哮。所以安排方志平干这事。
“不过还是有点远，看不太清楚。”方志平又说。
“看不清楚？”李孟唰地拉开自己的书桌抽屉，伸手在里面一顿乱摸，摸出了个白色塑料管状物，迅速塞进方志平手中：“给你个装备，这回肯定能看清。”
方志平低头睨着手中的装备，匪夷所思：一只单管望远镜！
“孟姐，你你你，我都不知道是该崇拜你，还是该鄙视你。你怎么有这种癖好？随身带望远镜！你平时用这装备盯了多少人？盯过我没有？在哪里盯？不会在宿舍里也这样吧？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做什么事都这么用力的吗？”
李孟简直听不下去，轻拍了他的脑袋，低声说：“瞎想什么呢？这是我上大课，听讲座坐后排看不清屏幕上的字用的！”
方志平连连摇头：“行吧行吧，孟姐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真猛！”
李孟见他不信，还想锤他。他已经一溜烟儿蹿回到后面自己桌前了。
他刚回到自己桌前，隔壁桌的小师妹就呲溜滑到了他身边，时间无缝对接，一刻也没耽误。眼神还向李孟这边飘，嘴角耷拉着。
李孟暗笑：这个小师妹，估计在后面已经盯他俩很久了。
她留意到小师妹手里晃动着带着招财猫挂坠的笔，回想起许广白那句话：
她身上的味儿最大！
头套人是你吗？我可爱的小师妹。
李孟嘴角挂着笑。方志平和小师妹轻声交头接耳，两人对着那个望远镜一边指指点点一边小声谈论着什么，场面十分和谐。
小师妹挺会磨人，一开始方志平对她爱搭不理，架不住她一有空就跟着，没话找话。时间久了，两人交流多了起来，方志平也不那么烦她了，有时还会主动找她聊聊天。所以说，这日久真的可以生情。
到周末还有几天，李孟照常投入到课题当中。明年省里和部里的两个科技基金项目申请材料要准备起来了，有了前三年项目的研究基础，老秦再去北京和省里跑跑关系，这次应该不难。这周还要去新校区本科部带几次实验课。老罗现在心神不宁的，还是要找他谈谈不能耽误他自己的课题。最好老秦亲自谈，把他从外面拉回来一天……
唉，可真是为这个团队操碎了心！
老罗心情好不起来了，甚至更差，因为他接到了许广白的电话。
那天李孟去本科部上课，没看见没听到。她的间谍方志平事后给她绘声绘色的演绎了一遍。
“老罗刚接电话时挺高兴的，他问许警官准备对安安姐夫怎么处理。结果那边许警官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听着听着，他就暴走了，大喊，为什么不立案！我有证据！证据确凿！你们警察是不是包庇他！我要投诉你们！”方志平一边学老罗说话，一边咚咚咚锤着桌子学老罗动作，桌上小文具都被锤得做起跳高运动。
小师妹被他逗的嗤嗤地笑，一脸崇拜。李孟没眼看，不耐烦问：“然后呢？”
“后来还是许警官在说话，说了挺久，我什么也没听见。”
“废话！说老罗。”李孟白眼瞪他。
“老罗？哦，对。老罗后来不知道听了什么话，声音突然变小，还结结巴巴的，"是，对，哎"这样回答，好像许警官在问他什么事。中间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来还断断续续地说什么"没有……我不是……您怎么知道……我不用做什么……跟那个没关系……"。差不多这些吧，都断断续续的。他挂了电话以后，坐着发呆好半天，喊他都听不见。以后暴走是没有了，但非常非常消沉，他现在人不在，明天你就能看到。他的那些回答我完全听不懂。孟姐，你能听懂吗？”
问完，方志平和小师妹同时看向李孟，眼神似乎询问：听懂了么？
李孟手托着下巴，一动不动，定定地回看那两人，眼神放空，大脑飞速运转。
没有……我不是……您怎么知道……我不用做什么……跟那个没关系……
什么意思？这是什么意思？
方志平指了指李孟，对小师妹小声说：“看见了吧，我孟姐一思考，地球都要停转。姐肯定懂。”小师妹连连点头赞同，方志平说什么都对。
半晌，李孟才回过神来，叹气：
“不懂！”
两人目瞪口呆。
她拍了拍愣神的方志平肩膀：“继续盯。”转身走了。
方志平转头问小师妹：“你懂没？”
小师妹痴笑摇头：“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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