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不翼而飞的巨款
在等审讯时间来临之前，许风和韩中磊最先等到的是姜山那边查实的银行账户信息，死者李大海和林敏的银行户头只有几百块钱，这完全不合常理。但经过后来几次重新勘察现场，警方一直没发现那笔钱的踪迹。
那笔钱，究竟去了哪里？
带着这些疑问，案件的调查又加入了一个新的疑点。
“时间差不多了，到时间去收网了，怎么样，一块儿先去见见吴兴？”许风向韩中磊提议，冰块脸韩中磊默默点了点头。
许风对吴兴的第一印象就是这家伙是个有头无脑的家伙，剃着个小平头，个头不算特别高，但身形还算壮实，若是怀疑他是杀死李大海的凶手，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吴兴在审讯期间，眼神总是滴溜溜地望着许风和韩中磊打转，说的话也前言不搭后语，不管怎么问，就是一副泼皮无赖的样，打死不肯承认自己和李大海曾经发生过口角，对于和郝勇的私交更是直接否认。
错漏白出的口供，许风翻了翻案底，发现这家伙居然还留有案底，一年前因为小偷小摸的事进过局子，被关了个把月才放出去。
和吴兴比起来，胡东海这个表面上看着是混混的人，则表现得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衣冠楚楚，头发梳得一丝不苟，更像是个体面的生意人。
当许风问及案发当晚的行踪时，他也只是说和几个兄弟在酒吧一块喝酒，一直喝到凌晨两三点才离开。即使先前被晾了很长一段工夫，但神态中全无吴兴所表现出的害怕和恐慌，而是出乎意料的镇定，这个人，确实不容小觑。
剩下的张伟营和杨帆，张伟营的块头倒是生的挺大的，但徒有声势，说白了就是只纸老虎、冲动易怒，还没问上几句，就已经激动地拍桌子吼道：“你们要是有证据就把老子铐起来，要是没有，就直接放老子回家睡觉！”许风对着张伟营厉声吼了一声，一下子把看着挺厉害的张伟营吼的重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而杨帆完全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只知道跟着张伟营后面混，声音颤抖地交代当天晚上，三个人确实在家斗地主来着。
说起来，杨帆也是许风最不希望的犯罪嫌疑人之一，这次犯案手法如此缜密而凶残，很难将这一切和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联系在一起。
许风盘问道：“还记得你们当天斗地主斗到大概什么时候吗？”
杨帆喃喃回答：“好像是凌晨一点多吧。”
“为什么对这个时间记得这么清楚。”
杨帆的表情有些紧张，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在掩饰：“那时候大家肚子都饿了，想下楼去买夜宵来着。本来夜宵店都是开到两三点的，当时看了看时间，打算下楼的时候才想起来，快到中秋了，夜宵店的老板已经把店门关了，回家过中秋去了。后来，我们就只能喝了点啤酒，斗了会儿地主睡了。”
“陈俊也睡你们家吗？”
杨帆点了点头：“对，我们三个玩的还挺好的，睡在一起过夜的次数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许风继续问道：“你们三个是怎么认识的，说说吧。”
“我和伟营哥是同乡，今年年初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一块出来找工作，然后在这里租了房子，刚开始和陈俊哥也不是很熟，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后来也忘了是怎么熟起来的，反正到最后我们三个经常在一块玩。”
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韩中磊忽然开口问道：“你觉得陈俊这个人怎么样？”
杨帆在提到陈俊时，原本因为紧张而有些哆嗦的身子终于平缓了些许，面上有了淡淡地笑意：“陈俊哥人非常聪明，也很有文化，比我们这些读不好书出来打工的人不知道好了多少倍。说实话，我私底下还是挺崇拜他的。”顿了顿，杨帆继续问道，“对了，警官，我能不能问问我们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啊？陈俊哥明天上午还有个重要的面试呢，他大学毕业了在找工作，我不想他错过这个工作机会。”
“看来你们平日里关系挺好的啊？”
杨帆的眼里闪着纯粹的光：“那是自然，陈俊哥没嫌弃我和伟营哥两个人是没文化的外地人，愿意和我们一块玩，平日里，也挺照顾我的，就是……”
许风赶紧追问：“就是什么？”
杨帆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架不住许风逼问的架势，喃喃说道：“就是陈俊哥他妈早些年跟着别人跑了，所以他不是特别喜欢老板娘。”
这是什么意思？
许风又追问了一些，杨帆才终于开口：“老板娘好像除了老板之外，跟其他男人走的也挺近的，所以陈俊哥有些看不惯她，说她水性杨花。”
“那你知道老板娘和哪些男人平日里走的比较近吗？”
“这……这我倒不知道。”
看来，从杨帆嘴里是问不出更多的信息了。
许风突然发问：“杨帆，李大海一家是你杀的吗？”
“啊？”杨帆诧异地看着许风，嘴巴张得大大的，“警官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杀人呢！杀人是犯法的啊！”
“别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许风淡淡地说道。
走出审讯室的时候，韩中磊忽的停下了脚步，看着许风问道：“你觉得陈俊的嫌疑大吗？”
诚然，在方才的审讯中，杨帆所透露的信息无疑在无形中将矛头都指向了陈俊。陈俊因看不惯林敏的放浪作风，故而心理畸形杀死李大海一家，当晚等杨帆睡后，和张伟营两人合谋杀死李大海一家，或者说，杨帆就是参与者的其中之一。
许风摇了摇头：“在没有过多的证据出来之前，所有人都是犯罪嫌疑人。当然，还有一个疑点，林敏的情人到底是谁？”
韩中磊赞同地点了点头：“现在，就剩最后一个了，一块去看看陈俊吧。”
走进审讯室的时候，许风看到一个坐在椅子上，默不作声显得有些沉默木楞的年轻男人。根据资料显示，陈俊从小父母离异，一直跟着父亲生活，和母亲之间的关系还算不错，之前寒暑假都会去母亲那边住一段时间，高考考上了重点大学，一直是附近居民公认的青年才俊，也是家长的骄傲。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可能是杀人凶手吗？
带着这样一个疑问，许风和韩中磊开始了审讯。
和张伟营、杨帆交代的差不多，陈俊表明当晚确实和另外两人在一块斗了整夜的地主，之后喝了啤酒后入睡，一觉睡到大天亮，后来回了家，之后几天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在网上投简历找工作。
许风随口问了一句：“听说你明天上午有一个应聘，不知是去哪家公司？”
陈俊回答：“城南报社。”
许风调侃道：“还以为你是个数理化人才，没想到居然还是个文艺青年。”
陈俊的嘴角闪过一丝浅笑：“不过是混口饭吃。”
“你对林敏的印象如何？”
“呵。”陈俊忽的冷笑一声，但话中却明显地有些隐瞒，“那家超市我倒是去过几次，但是跟老板娘不是很熟。”
“不熟吗？好像事实并不是这样。”
“警官，我跟一个超市的老板娘话都没说过几次，你觉得我们熟吗？”
“但听你的语气，感觉你对死者林敏的印象并不是很好。”
“那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只是看不惯。”
韩中磊问道：“林敏是你杀的吗？”
陈俊轻笑一声：“警官，我虽然看不惯她的生活作风，但也不至于一刀杀了她。你们要是有证据，就直接把我抓起来，没证据就放我回家吧。”
一刀杀了林敏？
当陈俊说到这一句时，许风和韩中磊默契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所想已是了然。
作案凶器并不是刀，陈俊这么说，是因为他不是凶手，还是因为他在欲盖弥彰？
一番审讯下来，结果并未如最先设想的那般对破案有较大的帮助，但最起码让许风和韩中磊对这几个犯罪嫌疑人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审讯完了之后，许风和韩中磊将人从局里放了出去，并叮嘱他们最近一段时间不要出远门，若是有需要会再请他们来公安局协助调查。
此时，出去调查郝勇行踪的刘小虎也回来了，在他的走访中，郝勇确实在第二天上午去了网吧玩游戏，网吧老板只提到了当时郝勇似乎心情不太好，至于其他的，倒没什么特别的了。
所有的思路似乎到了现在，忽然一下子戛然而止了。
许风感觉到自己明明已经离凶手已经很近了，却始终扯不开中间的那一层纱布，揭不开凶手的鬼面。
姜山向大家通知道：“李大海和林敏的家人已经从河南那边赶过来了，我刚刚安排他们去看尸体，老人家伤心的不行，差点儿哭死过去。李大海和林敏在老家那边还有个七岁的儿子，这么小的孩子，爹妈都死了，看着倒真是怪可怜的。”
许风想起自己刚进刑警队那天，队长姜山对他说，做一个好的刑警，除了缜密的思维、强劲的体力、不抓到凶手誓不罢休的热血之外，还需要有过人的承受力。
这是许风进刑警队碰到的第一个大案子，当他看到那具被掐死的小婴儿尸体时，心上就像是被一团气压着，一直堵得慌，如今当他看到老人孩子大老远地来收尸的样子，心里更觉难受。
看上去六十多的年纪，花白的头发，长满老茧的双手，廉价的衣服，面上满是辛劳积攒下的褶皱，好不容易等到孩子成人生娃了，却要面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老人身边还带着个半大的孩子，小小的个头，瘦弱的身子，看样子才刚刚上小学的年纪，父母和弟弟都死光了，从此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似乎只是一眼，许风就能看到这个孩子以后的生活将会多么不容易。原本不富裕的家庭失去了顶梁柱，更是雪上加霜。死在凶手手下的是三个人，但影响到的，又岂止是三个人的生命那么简单。
老人哭的嗓子都哑了，在看到警察走过去时，直接跪倒在地上：“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了，我给你们跪下求你们了，你们一定要把那杀千刀的凶手给抓出来，不能让我们大海一家死的不明不白啊！”
姜山赶紧将跪在地上的老人扶起来：“大爷大娘，你们快起来，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们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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