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入皇都
“他们难道就不会有松懈的时候吗？”陆淇紧捏着缰绳，皱起眉头，“继续蹲守，找机会进城。”
“那要是在婚礼前都进不了城，我们岂不白费功夫……”
他们在南薰门外已经等了将近一个时辰。
前面进城的人都要登记身份籍贯，如实告知从何处来到何处去、中途经过何处，核查无误后才能放行。
而官府只派了几个人在南薰门，办事的速度极慢。
陆淇心绪不宁，有些焦躁，“只许成功，不许失败！要是到时候接不到人，我拿你是问！”
魏丰抱拳道：“是！可是公子，这件事一旦被发觉了，就是掳掠民女，往后官府追查到公子身上，又该如何是好？”
“哪来那么多顾虑？我一生所求无他，只要得到了这个，其他的都不重要。”
最好是闹得大周朝人尽皆知，让御史都来弹劾他德行败坏，便能与萧家一刀两断。
门内也有两个驾着马车的人嚷着要出城。城门守卫呵斥他们不遵守朝廷的规定，如今还想着出城游玩，要把他们送去城防卫教训一顿。
那个书生模样的年轻男子不和这等莽夫计较，下了车赔笑道：“军爷，我们实在是急着出城，要不然就赶不上我家亲戚的婚礼了，还请军爷为我们通融通融！”
“你们吃喜酒又不请大爷我，干我何事？回去！”守卫领了登记出入行人的烦人差事，心情本就不爽，遇到死缠烂打的当然更加吹胡子瞪眼。
小厮也紧跟着跳下车，“你最好识相些，要是把我们少爷的名号报出来，你恐怕担待不起！”
守卫骨碌转了一下眼珠，换了稍微客气的语调：“敢问公子是哪家子弟？今日又何故出城？”
还未等到书生开口，背后就响起清亮的女声：“他是皇后母族邓家的大郎君，邓承基。”
城门内外的人齐齐朝这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名少女也骑于马上，头戴九叶莲华白玉冠，面围纱巾，身穿樱桃红罗箭袖，足蹬一双刺绣云纹皂靴，气势逼人，英武非常。
少女身边的四名丫鬟骑马随同主人，也是一式的绿色武装，腰间佩刀或长鞭。
左边的丫鬟向守卫亮出腰牌。待城防守卫看清后，立刻抱拳单膝跪地。
“下官无礼，请长公主殿下恕罪！”
其余人等也向长公主萧如钰下跪。
但她并未理会，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穿过城门，盯住了正扶着右肩跪拜的那个世家子弟。
“你就是怀庸侯世子？”这语气冷冽，就好像口含冰霜。
“微臣陆淇，叩见长公主殿下。”
他知道柔佳长公主是个男儿一般的女子，可没料到她竟然会如同抓捕犯人一样，不顾礼数地直接找到城门口来。
萧如钰“飒”一声抽出腰间长鞭，踏马在陆淇身周转了一圈，“呵，弱不禁风！你起来随本宫走。其他人也都起身吧！邓承基，放行！”
魏丰对其他侯府侍卫使了眼色，其中一队人马留在原地，等着跟在邓承基的车马后。
长公主“啪”地朝地上甩了一下鞭子，其声如闪电，还带起一片尘土。随后长鞭又似灵蛇般迅速回到了她的腰间。
尽管陆淇少年时也曾学武，但武艺肯定远不及自幼一直练到如今的萧如钰，不由地被这鞭子的声音震慑住，眼皮猛然跳了起来。
他们一路穿过都城，百姓一路俯首。
京都的百姓已经都戴上绢布，每家酒楼前都设有发放清瘟汤药的摊位。街道整洁，明亮宽敞，这就是京都特有的威严气派。
及到一行人进了宫城，后面那队侯府人马也跟上来了，不过当中比原先少了几人。
正好邓承基要去兰陵，派自己人伪装身份，给他充当护卫，就可顺利进城。
萧如钰带着未来驸马直接往太后宫中去，回头见陆淇心事重重，随口问道：“世子在想念心上人？”
“回殿下，微臣不敢。”在两侧宫墙的环绕下，他低沉的声音尤为空阔。
萧如钰冷笑，“即便是又如何？本宫根本就不在乎。你身为大丈夫，连这个都不敢承认吗？”
一入宫门，人便只能显得无情。他现在若透露出一点，将来便要被迫透露出更多。这对于谁都是极为不利的。
见陆淇一副龟缩模样，与当年那个彪悍勇猛的怀庸侯陆同耑看起来毫不相干，萧如钰大失兴致，也就不再追问，说起别的事来。
“本宫了解你的心思，不会强迫世子钟情于本宫。不过待会儿面见母后时，请世子把握好举止分寸，不要令母后失望。
“本宫无意与你做什么白头伉俪，出降只是做给外人看的。待到事成之后，我们就和离，各自欢好。世子你看如何？”
“微臣定当尽心竭力，唯长公主殿下马首是瞻。”陆淇心中大悦，眉头渐渐舒展开了几分。
萧如钰所说“事成”，便是指塔扎降服、邻邦和睦。可这国家大计，实现又谈何容易？
不过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叫他等十年、二十年，他都心甘情愿。
那她呢？
她也一定会愿意的吧！
早晚有一天，他会让她知道，他没有背叛过她。
从来没有，也永远不会。
唐太后本与陆家等旧党势如水火，对怀庸侯庶子要做宝贝女儿的夫婿一事更是不满，为了大周朝局稳定才不得不退让一步。
这就预示着，陆淇以后在京城的日子，只会很难过。
很快到了未央宫门口。长公主只允许陆淇带一个随身侍卫进去，魏丰便卸下佩刀和甲胄，跟在了主子身后。
旁边的四个武装宫女虽不说话，却老是拿眼睛瞟魏丰，心里暗暗嫌弃他这南方乡野村夫的形象。
她们不敢瞟世子，因为世子是长公主亲自挑中的驸马，就算他再窝囊也不能表露出来。
未央宫的正殿是太后居所，东侧殿是柔佳长公主居所。西侧殿留着空，将来预备选个伶俐乖巧的公主由太后亲自教养。
正殿门口侍立的内官高声报：“长公主、怀庸侯世子到！”
陆淇回忆起这尖细的嗓音，再回忆起他的面容，确定了这个内官就是年初曾到侯府取兵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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